黃符這東西可不是隨便哪裡都可以貼的。就好像玉佛一樣,既然你把這種有靈性的東西請來了,那就一定要放在適當的位置好好供奉起來。
這些黃符貼在鐵籠上,要麼就是鐵籠裡曾經裝了什麼邪門兒的東西,要麼就是貼黃符的人是個外行,對這些黃符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
正想着,前面領路的人一個轉彎就帶我走出了這個小過道,我這纔看清楚倉庫裡的佈置到底是什麼樣的。
無數紅色的布條從倉庫的橫樑上垂下來,這些布條上面還有用黃線紋上去的字,大部分都是大吉大利,財源廣進之類的。
看得出來這倉庫的主人是個比較迷信的主,不僅僅是這些誇張的布條,在倉庫的正中間還有一尊關公像。關公手持關刀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裡,而周圍則是一羣在忙碌着裝貨的小弟。
關公像的前面擺着一個香案,一個略微禿頂身穿黑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正手持三炷香,十分虔誠地對着關公像拜了三拜,把香插到香爐裡這才轉過身來看我。
“你就是來送貨的?生面孔啊。”
我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我本來就牴觸幫那什麼宋姐做這種事。將旅行包放在地上將拉鍊拉開,那個中年男人頓時眼前就是一亮。
“搜他。”
男人一揚下巴,馬上就有一個小弟上來搜我的身。好在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乖乖地舉手配合。
“大哥,沒武器。”
男人走近了看我,用腳尖輕輕踢了旅行包一下,“小兄弟叫什麼名字?提着這麼多的貨不帶傢伙就敢一個人來,看來夜闌珊手下還是有那麼幾個英雄好漢。”
我微微一愣,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他媽哪裡是我不帶傢伙,明明就是夜闌珊的沒有給我傢伙啊。也是我沒經驗,雖然緊張地要死,但也沒有想過這一茬。
見我和木頭一樣站在那裡不回答那男人的話,旁邊的小弟不爽道,“你小子沒聽到我大哥和你說話嗎?是不是想死?”
我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開口道,“我只是個送貨的,名字什麼的都不重要。這貨已經送到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站住。”那男人把我喊住,輕笑一聲,“貨我們都還沒有驗,你走哪裡去?”
我嘆了口氣,只得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看他們驗貨。
之前帶路的那個瘦猴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張紙,他從旅行包裡隨便拿起一個塑料袋,將裡面的**倒在桌子上猛吸一下,隨後整個人開始抽搐起來翻起了白眼兒。
過了足足一分多鐘,瘦猴子這才緩過勁兒來。他全身冒着冷汗對男人豎起了大拇指,“天哥,是A貨。”
天哥哈哈大笑,親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不錯,回去給你們老闆帶句話,要是有機會我們下次可以繼續合作。阿祥,把錢拿來。”
天哥這麼一招呼,馬上就有一個小弟把一個手提箱給拿到我面前。小弟將手提箱一打開,我眼睛頓時就看直了。
這箱子裡面全都是錢不說,竟然還全都是美金。
不過來之前蘇虹不是說過嗎,只要把貨交給他們就行了,從來沒和我說過還有收錢這個環節啊。
見我看着錢一直不動,天哥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怎麼了小兄弟,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交易額,這裡五百萬美金你不驗驗?”
不知道爲什麼,我被天哥這種眼神看得心驚肉跳的。我訕笑一聲對天哥說道,“他們叫我來只是交貨的,沒有和我說還有收錢這個環節。再說我也不認識美金啊,我怎麼知道這箱子裡的美金是不是真的。”
本來只是實話實說,誰知道我話一出口天哥他們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站在天哥身邊的一個小弟更是直接把槍摸出來頂在了我的頭上,“天哥,他不會是個條子吧!”
天哥也沉着臉十分嚴肅地問我,“交易交易,講究的就是財貨兩清。貨你已經給我了,錢你卻不要,到底怎麼回事?”
我他媽怎麼知道怎麼回事?我不就是個送貨的嗎?
眼看天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槍聲,不少守在門口的小弟慌慌張張地往這邊跑。
“天哥,三江會的人來砸場子了,快跑啊!”
一見門口有動靜,本來還在忙着各自事情的小弟把箱子給弄開,從裡面摸出不少的砍刀和槍械,一副要和三江會的人火拼到底的樣子。
天哥倒是個機靈人,一聽外面槍聲的密集度就知道這三江會是有備而來的,他讓兩個小弟把貨和錢拿上,轉身就要從後門走。
用槍頂着我的那個小弟開口問道,“天哥,這小子怎麼處理?”
天哥瞥了我一眼,冷哼一聲道,“他畢竟是夜闌珊的人,放了他讓他自身自滅。如果他不死,我再去夜闌珊找宋姐要個說法。”
用槍頂着我的小弟一腳把我踹倒,自己跟着天哥轉身逃了。
也就是這麼一摔倒的功夫,等我再起身的時候子彈已經從我的頭上嗖嗖飛過了。
從門外衝進來的那些三江會打手一個個冷血得很,不管是男的女的,只要不是他們的人,見面都是用子彈招呼。
短短一分鐘時間不到,整個倉庫裡就瀰漫着血腥的味道。
趁着兩幫人火併,我趕緊從倉庫裡這些集裝箱的縫隙裡擠,總之怎麼不引人注意怎麼來。
好不容易擠到一堆像是貨物的中間,我正要鬆口氣的時候,旁邊的藍色帆布猛地動了一下,就像有什麼東西在撞。
我小心翼翼地把帆布給掀開一角,腥臭的氣味撲面而來。更讓我感到詫異地還是這些鐵籠子裡的東西。
穿山甲,銀環蛇,白毛狐……
這些鐵籠子裡裝着的全都是些國家保護動物,有不少兇猛的動物手腳還被鐵纖給對穿固定在籠子裡。鐵籠子裡全是鮮血不說,那些動物的眼神和表情更是看得我於心不忍。
“瑪德這些禽獸,販賣毒品也就算了,竟然還走私國家保護動物。老關這次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就去檢察院舉報他!”
我本來就是個山裡娃,從小就喜歡山裡的那些野物。現在看見這些漂亮的野物被整得這麼慘,心裡除了憤怒就沒別的情緒了。
也就在我生氣的時候,一聲槍響讓我回過神來。
外面傳來一個男人囂張的笑聲,“怎麼樣雲天,以前你不是看不慣我們這些作威作福的小混混嗎?現在是誰像個喪家之犬一樣跪在地上的?”
我偷偷從一條縫隙往外看,想要從後門逃跑的天哥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給抓了回來,他身邊的小弟全都死光了,自己臉上也掛了彩,十分狼狽地跪在地上。
而就在天哥的身前,一個寸頭額頭上有疤的男人正拿着一把匕首,眼神不屑地盯着天哥。
“成王敗寇,我沒什麼好說的。只不過這個世道已經變了,你們三江會這種落伍的組織遲早會被淘汰掉。淘汰你們的也必定是我黑龍會。”
天哥的話讓寸頭男勃然大怒,一刀狠狠地捅在天哥的肩膀上,惡狠狠道,“這一次你們的貨沒了,錢也沒了,還拿什麼和我們鬥?你真以爲夜闌珊會和你們這種外地佬合作?別他媽做白日夢了。俊安市的蛋糕我們兩家都還分不勻,又怎麼會由得第三個人來搶食?你雲天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也真是枉費我精心準備這麼久來對付你。”
寸頭男不再給天哥說話的機會,手裡的匕首一刀接着一刀捅在天哥的身上。
我不是沒有見過殺人,但是像這麼血腥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好死不死天哥在臨死前頭轉向了我這邊,正好和我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本來滿臉痛苦的天哥先是一驚,隨後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最終眼裡全都是懇求的神色。
我在集裝箱後面緊張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這天哥該不會在最後關頭還想要把我給供出來吧?
好在過重的傷勢已經讓天哥連話都說不出了,他撲通一聲趴在血泊裡,眼睛還死死盯着我的這個方向像是有什麼事情要求我,死不瞑目。
我在這堆貨裡藏着雙手合十暗暗祈禱,“這些人把自己想拿的東西拿到了就快走吧,我只是個送貨的,這件事情和我沒關係啊。”
可惜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就在我祈禱的時候,我聽到外面一個打手開口說道,“雞哥,剛纔我們只看見送貨的人進來了,但是沒有看見送貨的出去,會不會還躲在這裡面的?”
雞哥將手裡帶血的匕首在衣服上擦了擦,冷冷地看了這打手一眼,“那你還愣着幹什麼,去找啊。”
打手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雞哥,這找到以後怎麼處理。他不是夜闌珊的人嗎?”
雞哥不屑地哼了一聲,“就算是夜闌珊的又怎麼樣,我們帶了這麼多槍衝進來殺人,這個把柄能傳出去讓宋茜那娘們兒知道?趕快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