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道?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這個老頭,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爸他們是要我拜眼前的這個只見過一次的老頭爲師?
我看着爺爺,不明白他爲什麼當初無爲真人說要收我爲徒時,他是那樣的激烈反對,而如今卻主動讓我拜姜承道爲師,莫非眼前的這個一臉和藹的老頭會比無爲真人更加厲害麼?無爲真人的本事我也是見過的,趙家院子裡的靈香喚妖,後山上的定身法術,每一樣都是非常的神奇,若是這老頭比無爲真人更厲害……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不由得有些激動起來。
“你個瓜娃子,還愣到幹啥子,還不快點叫人!”我爸看到我呆呆的站在那裡,他直接在我腦袋上一拍,大聲說道。
我被我爸嚇了一跳,趕忙對姜承道喊道:“姜道長!”
我爸頓時眉毛一皺,捏了捏我的臉說道:“你個屁娃娃,都拜師了,還喊道長啊?你腦殼咋和木頭一樣的木誒。”
我愣了愣,才學着電視裡的樣子,對姜承道脆生生的喊道:“師父!”
姜承道這才喜笑顏開,慈愛的摸了摸我的腦袋,笑着說道:“哎,真是一個乖娃娃,等咱們回了青城山,才正式行那那拜師禮。不過你這聲師父也不能白叫,來,師父給你一個小禮物。”
我看到姜承道拿出一塊玉佩,玉佩雪白,入手溫潤,上面雕刻了一隻頭上長角的獅子狀生物。姜承道把玉佩給我帶着脖子上,玉佩貼身,我感到身體一陣溫暖,說不出的舒服。我爸站在旁邊,樂的把嘴都笑歪了,只是我眼角卻看到我爺爺此刻臉色鐵青,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上面青筋崩起。
這天晚上,我拜了師父後,姜承道和沐玥婷並沒有在我家留宿,反而連夜趕去了縣城,他說無爲真人這一脈在祖上似乎有些淵源,他們要去看望無爲真人,等後天再來接我。我們看着姜承道和沐玥婷上了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在一陣汽車的轟鳴聲中離開了青衣村。在回屋的路上,我看到爺爺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單、落寞。
當夜,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一想到我可以和姜承道學習高深的本領,然後就可以學着電視裡的那些大俠高人一樣在人面前炫耀,特別是隔壁家的二毛,一想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時表情,我就樂的睡不着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陷入那種半夢半醒迷迷糊糊的狀態時,我隱約感覺有兩個人站在我牀前低聲說着什麼。
“漢濤,你真要把娃娃送給那個姜承道當徒弟啊?我們可就只有這一個娃娃了!”這是我媽的聲音,說話時隱隱帶着一絲哭腔。
“唉。”
我爸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我有啥子辦法嘛,我老漢兒那個樣子你又不是不曉得,這次要不是我回來的及時,那個姓沐的女娃娃也很厲害打贏了那個怪物,要不軒娃子可能就被害死了啊!”
“再說姜道長的本事很大的,他在青城山和整個成都都是十分的有名頭,要不是我以前在成都幫工時和他結了個善緣,這次我也不可能請到他來幫忙啊!軒娃子能拜他爲師,不說指望他能學得一身本事,但至少能保證安全,離他爺爺遠點,對他也有好處。”我爸說到這裡時,聲音還有些欣喜。
“那我們娃娃讀書咋個辦誒,他都十歲了,會不會耽誤上學?而且我以後想他的時候咋個辦嘛。”我媽給我把被子蓋上,對我爸說道。
“你這個人真的是頭髮長見識短,去了成都,姜道長自然會給他想辦法的。未必成都的條件還比不上你這個山卡卡啊?等我忙完了這裡的事,我們就去成都打工就是了,想看娃娃隨時都可以嘛。而且,我也不想在待在村裡了,這地方實在是邪門啊。”我爸聲音有些低沉。
我睡得有些迷糊,他們後面說的我有些記不清了,只是隱約間聽到我媽在離開前說了一句:“我看軒娃子好像對那個小女娃娃挺在意的。”
我爸笑罵了一句:“他個小屁娃娃才十歲,能懂得起啥子嘛?我在他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田裡玩泥巴呢。”
等第二天起牀時,我發現整個家裡的氣氛都變了,爺爺變得沉默寡言,他坐在院裡的石凳子上大口吸着旱菸,也不知在想着什麼。而我媽卻拉着我一直說着一些關心的話,還給我做了許多好吃的。
而我卻對這些一點都不在意,只是在心裡想着師父什麼時候來接我,讓我和他一起學習高深的本領。
時間就這樣匆匆過去,直到又過了一個夜晚,朝陽將光輝灑落大地之時,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停在了我家的院門口,引得周圍的村民一陣關注,以爲我家來了什麼大親戚。
師父還是和那天一樣的打扮,穿着一件青色長衫,看上去精神矍鑠。沐玥婷一身道袍,清秀的臉龐在霞光下顯得像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當我揹着一個裝滿衣服的小包裹走上汽車時,我看到我媽蹲在地上哭了,我爸的眼睛也是有些紅腫,十歲的我並不懂這些含義,我大笑着,學着電視裡的樣子對着他們拱了拱手,說道:“等孩兒學成歸來,再報父母恩德。”
我看到爺爺臉色蒼白,一夜間像是老了好多,連一隻挺直的腰都佝僂了許多。他對我輕聲說道:“好好學!”
上了桑塔納,一箇中年大叔模樣的啓動汽車,往成都方向開去。這是我第一次坐小轎車,再加上沐玥婷就坐在我旁邊,她閉着眼睛,端坐在車上,搞得我有些緊張,不敢亂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暗之時,我坐的全身手腳發麻,汽車終於停了下來,我提着包裹下了車,看到師父和那中年男子說了句話,司機點了點頭,然後把車開走了。
“師父,我們這是要上青城山嗎?”我興奮的問道,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對於周圍的一切新事物全都好奇無比。
師父聽了我的話,笑道:“這個不忙,我們先去見一個老朋友,最近這成都不太平啊,我得去和他說些事情。”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跟在師父身後,一邊走一邊到處亂瞅,像個剛進城的土包子,覺得什麼東西都稀奇。
很快,我們就到了地方,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奔涌而過的大河,這河水有些烏黑,遠遠地竟能聞到裡面的臭味。
“這是府南河。”或許是看到我疑惑,師父帶着笑給我解釋道;“這幾年成都市裡正在改造,裡面經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
我點點頭,很快,我就來到了河邊的一幢木屋前,這木屋很大,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搭建的,有些木頭上都生滿了青苔。周圍沒有其他的屋子,這木屋獨門獨戶,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師父帶着我們走到屋前,他敲了敲門,然後就站在門口等着。
“師父,真要找他嗎?這老頭脾氣可是有些古怪。”一直沒有說過話的沐玥婷突然開口說道。
我看到師父對她點了點頭,說道:“道家五脈裡山醫命相卜,這成都地界論占卜之術也就這李老頭最爲精通,這次的事情實在是複雜,特別是牽扯到都江堰下面的東西,我總感覺心裡不踏實啊。”
不一會兒,破舊的木門突然打開,發出一聲極度難聽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一個頭發花白,全身乾瘦的老頭從屋裡鑽出來,他站在門口看都不看我師父和沐玥婷一眼,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看到這老頭眼睛裡的兩隻眼球全是渾濁的眼白,看上去十分的嚇人,這竟然是一個瞎子!他就這樣盯着我,看得我全身發毛,一層雞皮疙瘩爬滿我的皮膚。
“李老頭,你嚇到我徒弟了。”我師父笑呵呵的站在我面前,擋住了李老頭嚇人的模樣。
“嘎嘎,怪不得我今天一早就心血來潮,算到有貴客上門。原來是你這老傢伙的徒弟,真是好福氣啊!”李老頭髮出一聲怪笑,聲音尖銳刺耳,
我師父笑了笑,拉着李老頭進了屋,我看到那老頭在轉身之時,臉上竟露出一個邪異的笑容,他說道:“小傢伙,今晚可不要到處亂跑哦。”
我只覺一陣寒意襲來,連連後退,不敢靠近這古怪的老頭子,幸好我師父很快就把他拉進了屋。
“等下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走。”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我師姐沐玥婷在我耳邊說了一句,頓時聽的我心裡一暖,重重的點了點頭。
師父拉着那老頭進了裡屋,不知道說些什麼,而沐玥婷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我感覺有些無聊,坐在一張凳子上發呆。
過了一會兒,我感到下腹部有些鼓脹,很是難受。我站起來就往外面走去。
“你到哪裡去?”沐玥婷睜開眼,看着我問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喏喏的說道:“我……我去撒尿。”
沐玥婷點了點頭,繼續閉上眼睛,像是在打坐。
我打開木門,站在府南河邊,一陣風吹來,感覺涼爽無比,只是這府南河裡的味道實在是有些難聞。
我剛剛解決完生理問題,正準備轉身回去之時,突然感到我的左腳腳踝處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
我低頭一看,瞬間嚇得全身汗毛倒豎,心臟跳的如打雷一般隆隆作響。
我的腳踝處,正有一隻黑黢黢、毛絨絨的手抓在上面,近在咫尺的水面上,出現了一雙如雞蛋大小的眼睛,正冒着刺眼的紅光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