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接過黑符五角星時,楚力蒼老的聲音從裡邊傳出來:“小姐,我定不負您所託。”
“好。”藍玉應了聲,旋即又道:“寶香會跟你一起回家,你家中地址何處,我屆時會不定時給你寫信。”
“京城第一富商慕容府……”其實慕容家再富裕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藍玉聞聲欲言又止,神色裡頗爲驚訝的同時,也有着我看不懂的複雜,小會,他才恢復平靜給我說道:“好。”
事情說好後,藍玉就出去給我安排明日送我回京的事宜,他大概是覺得我在這裡多一刻鐘,就多一分危險吧。
寶香在藍玉走後,走來跟我八卦問:“小姐,你家裡原來這麼有錢!?”小眼神裡充滿了驚奇華彩。
“嗯,但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了武當山給我孃親守孝,一守就守了十年……”我有些沉重地說。
寶香聞聲追問:“小姐你好孝順你孃親哦,只是爲什麼要守孝十年這麼久?是你們家的家俗家規嗎?”
我搖搖頭,順勢給她說:“不是,是我大娘的意思,我爹有五個老婆,我娘是第五個,至於在這十年裡中,他有無再娶,便不得而知了。”
“看來你大娘是個很兇的女人……”寶香有些怕怕地嘀咕了句。
“記憶裡她是挺嚴厲的一個長輩,這麼多年不見,應該不會再那樣了吧……”在這十年裡,我對慕容家的變化是一概不瞭解,所以也無法去評價他們。
“小姐,要是慕容家的人對你不好,你就寫信給藍大人,讓他教訓一下那些欺負你的人。”寶香天真的給我提議,然而家事……
“寶香啊,清官難斷家務事。”其實我本來就是該回家的,只是剛下山就遇險,所幸被藍玉帶軍經過救下我,否則在這個世間上早就沒有我這個人了。
“好吧。”寶香聽完耷拉下腦袋,旋即又打起精神給我說:“小姐,你昨夜都沒睡,你有傷在身,趕緊休息吧,我就在這裡給你守着。”
“好。”我點頭,跟着閉上眼,可閉上眼我就想起昨晚遇刺的事,當時我連害怕都沒來得及反應,如今閤眼畫面重現,心臟沒由來一梗,嚇得立即睜開眼睛,呼吸急促,渾身有種被毛刺扎來的感覺,掌心和額頭滲出薄薄的冷汗——我這害怕未免來得太晚了。
寶香見着問我:“小姐,怎麼了?”
“沒……沒事。”我有些無力地吞吐回了聲,之後暗裡反覆深呼吸,寶香去給我倒了杯溫水過來,讓我喝下壓壓驚。
喝完,小心避開傷口躺回去,心裡有種挺不踏實的感覺,大概是明天我要離開藍玉,回家去的原因。
這種感覺夾着先前遭遇行刺的後怕,讓我難以入眠。
我試着閉上眼,可反覆好幾次,都在腦海裡重現畫面,我最後只好睜開眼睛,讓自己去想點其他事情,一直熬到午膳,起來用過後,又練了會字。
我受傷的是左手,右手不影響,抄清心咒是爲了讓自己能夠冷靜,恢復平靜。
抄了好一會才感覺到有睏意,回榻休息,結果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的四更天,是晨練的鼓聲叫醒我的。
醒來沒小會,就聽到帳裡有悉邃聲——是藍玉起來了。
我看向屏風那頭,那裡映站他更衣的影子,朦朧地描出他的昂藏體型……
咳……我是待嫁的姑娘家,這般偷看男子很羞臉吧。
胡思亂想之際,藍玉已穿戴好衣物,朝我這方走來,看到我醒了,在榻邊坐下,執起我柔荑說:“今天先不急着送你回去,你手上有傷,我昨日思緒太亂,差點做錯了決定。”
聞聲我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因爲我又能在他身邊多待幾天,甚至有種不希望手傷好快的念頭,多傻啊……
藍玉說送我回去的事,是機密,到時候會讓人在營中假扮我和寶香一段日子,以防敵人察覺我在回家的路上,會追殺我。
養傷七天後,我手傷已經好了大半,其間並無惡徒來犯。
同時那個請來假扮我的姑娘,跟我有幾分相似,爲了保護我,她也住進了帳裡,這段日子,除了寶香,其他人都不能進入帳內,包括郎中李東璧。
寶香在期間仍然是自由活動的,而出帳的是那位假扮我的姑娘,寶香陪在她身邊,營裡的人對我應該不算熟悉,再加上寶香在她身邊,多走動幾天,大夥估計都會把她當成是我了吧。
第十一天的五更天,我要出發回家了,藍玉沒有送我,但他在帳裡跟我依依不捨地做了暫別,爲一切順利,他的行爲必須如常。
而我和寶香打扮成士兵的模樣,跟着藍玉挑選好的精英隊伍,悄悄從營的西北路口離開,那裡比較偏僻,不易讓人察覺。
上馬的時候,我回頭深深地看了眼營中傳出晨練洪亮聲響的方向,心裡無限感傷。
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相見——藍玉,保重,我在家中等候着你凱旋歸來,迎娶我入門。
收回眷戀的目光,擡頭看着望不盡頭的遠方,深呼吸給大夥說:“出發吧。”
“是。”精英小隊一共有十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聽着似充滿了力量。
我自己騎一匹馬,寶香不會,我又護不穩她,只好讓她跟小隊裡其中一個士兵共乘一馬,小丫頭害羞得小臉通紅,路上都沒吱過聲。
要換平日得吵得像只小麻雀似的,畢竟沿途風光無限好,穿過一條金燦燦的梧桐小山路時,景色美好得令人神往,那一刻,我真希望藍玉也在身邊,我倚在他懷裡,欣賞眼前這番無限秋色,然而我的心卻留在了有他的營中,遺憾地跟精英小隊打馬掠過,無心欣賞。
從營出發前往京城,路很遠,得一個月多的路程,但願一路順風。
秋季的青空乾淨高遠,氣候乾燥,跑上寶香流了兩次鼻血,我給她摘了些清熱解毒的草藥煎給她喝纔沒有再犯熱氣。
摘的時候,我不禁在想給藍玉也煎些,這個天氣喝點總歸是件好事,但願李東璧(郎中)有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