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的大腦,完全是空白的。
我已經徹底沒法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我感覺彷彿做夢一般,跌進了一個無底的洞,這個洞是個漩渦一般,一層一層地把我捲進最深處。我在裡面無法自拔地被推動着走,旋轉,我感覺自己就像一棵狗尾巴草。輕盈的沒有一點重力。
難道真相是,林正南纔是那個我所冒充的孫波?
那麼,他剛纔在船上聽着我說我叫孫波,還有其他人都稱呼我爲小孫的情況下,他都假裝着不知情的樣子?僞裝的如此真實?
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個人就太恐怖了。那樣子天衣無縫,他簡直是深不見底。可以僞裝那麼久。絲毫不動聲色。難道他早就把我當成了目標,一直在盯着我?因爲他早就發現了我是假的?
也有可能,他只是碰巧叫這個名字罷了。沒那麼複雜。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其實這傢伙有可能也是他媽冒牌貨。
我們都在頂替這個人,這個人也許根本就不存在,就是個專門用來讓人頂替的一個名字而已。
可是不對啊,這個人如果是假的話,他爲什麼會被我們連續頂包了兩次呢?爲什麼不多起幾個名字?這樣還容易被人發現端倪。
不過,這其實都不是重點了,重點其實是,無論如何解釋,其實這個所謂林正南,都是來自這個船上的。否則這裡怎麼會有他的照片?!
越想越害怕了。難道說,他經歷了大逃殺,然後活了下來,殺光了這裡的人以後,穿越了這個島,跑到另一端等待救援?然後假裝對這艘船不知情,編造了另一個所謂被同伴謀殺之類的狗屁故事?
可是眼下,明顯是有另一個殺人兇手就在這個船上,或者說,其實他是逃跑出來的?
可是他對這艘船竟然隻字不提。而且他的身上並沒有血跡。這究竟是爲什麼?
他演的也太像了,我簡直已經不知道他究竟說了多少個謊言了。
我唯一知道的是,他說假話的時候,絲毫不帶掩飾的。說起來的時候,都真真切切的,彷彿一張密佈的網,把我們籠罩了起來。
此時,我的嘔吐感也減輕了一些了,但還是頭暈。
“喂,小孫,毒氣已經泄露進來了,我們得走了!”候德寶對我說道。
確實,此刻毒氣已經在慢慢從那些縫隙滲進來了,畢竟那些櫃子不可能擋得住所有的縫隙,沒有絕對密閉的東西,這裡肯定還是要淪陷的。我在思考,我是否要留着這個本子,還是要把它扔進海里面。
畢竟,如果是林正南也是在代替孫波的話,那就證明了我的身份是假的了,到時候,自己也會很麻煩。
想來想去,我乾脆從文件夾裡面取出來了這一頁,然後小心翼翼地疊了起來,放在了口袋裡。
“喂,你這傢伙又在偷啥呢。不讓我亂拿你自己亂拿是不是。”候德寶說道。
“不是,我只是留了個檔案而已,你別管了。”我輕描淡寫地說。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陰謀,而是關注着眼下的狀況,他說:“不是啊,現在毒氣已經滲進來了,我們要是跑到那邊,發現沒有出口怎麼辦啊?”
我心想,如果真的是這樣就麻煩了,我們倆已經先入爲主的認爲倉庫被撞開了口子了,但是如果倉庫有口子,這艘船早就沒那麼封閉了,還用鎖起來嗎?這豈不是自相矛盾。那邊有出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倒是有其他倖存者的可能性。
我說:“先跑過去再說吧,我們去看看。”
於是我們倆就朝着走廊盡頭跑了過去,其實剛剛那種情況,我們只有進來這一種選擇,沒有別的可能了,畢竟剛纔毒氣罐子都扔了下來了,樓上的人我們也不清楚實力,往下跑的話,更是死路一條。下面只有食堂。對方如果再扔下來一個毒氣罐子,我們倆豈不是就徹底沒出路了。到了那邊纔是求生無門呢。
這樣說來,其實跑到這個船員區其實是最好的選擇了。我們還真是歪打誤撞。
我們不到幾秒鐘就跑到了走廊的盡頭,然後我們直接就跑到了下一層,駕駛室的那一層,這裡面的那個玻璃被撞碎了,但是沒有掉落下來。這裡也是凌亂不堪,躺着幾個船員的屍體,有的人是被捅死的,有的人腦袋都碎了半邊。真是可怕至極!
我在這一片讓人膽寒的景象中繼續往下走,倉庫到了。
我們驚訝地發現,倉庫門是鎖着的。而且,是從外面鎖上的。
這下看來,倉庫裡面不可能有人了。
“寶哥,你能開這個門嗎?”我問道。
“這種鎖看起來也沒什麼難的。應該可以吧。但是……”候德寶猶豫地看着我,問道,“你真的要開這個門嗎?這裡面一看就是死路一條啊。”
我這才意識到,倉庫裡面是死路,本來我們以爲船艙下面會有創口,這樣的話就可以逃出來了,但是現在看起來,倉庫整個都是完好的,可能它的底部會有什麼創口,但是我們總不可能從船底挖土鑽洞出來吧?
越想越悲劇,看來我們這是又走到了死路里面了。候德寶對我說道:“咱們要不然原路返回,跟那個傢伙拼命了算了!我看他也不是多強悍,看着就跟我們差不多啊。”
“嗯,確實,但是那邊的毒氣還沒散出來呢!我們不可能從那邊走了。”我嘆氣地說道。
“我去,這現在怎麼辦啊?”候德寶發愁了,“難道我們就在這個破地方等天亮?然後等待毒氣散盡了以後,再出去?”
我思索着,沒有說話,這現在確實是死路一條了,我也覺得難以出去了。難道真的要在這裡呆着哪也不去?
突然我想到了二樓駕駛室,那些破碎的玻璃。我說:“走,去二樓!”
說着,我就衝了上去。候德寶也跟了過來。我們走到駕駛室了以後,站在那破損的玻璃前,外面就是正常的世界。
“砸開吧。”我看着候德寶,堅定地說道。
玻璃上面都是密佈的裂痕,看起來極其脆弱了,我在地上尋覓了一圈,找到了一個滅火器。
於是我直接撿起來那個滅火器,然後衝着那破碎的窗戶,拼命地砸了起來。
其實這時候,我已經是有氣無力的了,畢竟走了這麼遠,又在這裡折騰了那麼久,外面的毒氣把我們消耗的也夠嗆。我感覺自己真的是要被掏空了。
候德寶過來攔下我,虛弱地說道:“喂,這種事情,還是我來吧。”
我這纔想起來他是砸玻璃的高手,我趕緊把沉甸甸的滅火器交到他手裡,說:“好好,那你來吧。”
“看我的吧。”候德寶接過來滅火器,晃晃悠悠地,然後在玻璃上砸了砸,突然找到了某個位置,然後猛地一擊,整個玻璃窗都碎掉了。稀里嘩啦地落了一地玻璃渣。候德寶跟我趕緊往後拼命後退,玻璃落完了以後,我們倆確定沒問題了,才丟下了滅火器,逃了出去。
呼吸着外面的乾淨空氣,我們倆都長舒了一口氣。
在這可怕的地方,經歷了異乎尋常的一個鐘頭,我簡直覺得自己彷彿剛從地獄裡面出來。
我覺得這一切簡直不可思議。太可怕了。最後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船。
我倆氣喘吁吁地走到了海邊,這裡竟然是一片沙灘!景色極其美妙。雖然是夜晚,沒什麼光源,但是看起來還是感覺美輪美奐的景色。
我們倆走到海邊了以後,我乾脆把鞋子扒了下來,然後坐在了沙灘的一塊大石頭上。候德寶也學我一樣,走到了沙灘上,然後把鞋子扒了下來,他感嘆:“好爽快啊。”
我回憶着這一晚上經歷的一切:
首先,高守銀因爲某個原因,莫名離船。於是我們成立了臨時營救隊,上島搜尋。
接着,我因爲看到了那些帶魔鬼翅膀的小孩子,我跟候德寶追了過去,脫離隊伍。
我們竟然遇到了直立行走的大象,它誘引我們來到海灘。
我們在海灘上發現船隻以後,上船探險。
然後,我們發現了一羣被毒死的人,以及一番殺戮後滿地的屍體。還有上吊女人。
我發現他們竟然是之前撿到的錄像帶裡面的那些人。
船上出現的另一個神秘人。把我們逼到了船員室裡面。
我在船員區意外發現的本子,記錄着林正南的另一個身份。
我們逃到倉庫,發現無路,然後跑到駕駛室砸窗離開。
感覺彷彿在重重迷霧之中行走着,我心裡面感覺巨累。這些問題實在是重巒疊嶂,彷彿看不見盡頭的山脈,我心想,也許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得知真相了。
這時候,我回想着剛纔在船員區的經歷,突然間我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我一下子就坐直了:
既然船員區的門是從裡面鎖起來的,然後,那個倉庫的門,又是從外面被鎖起來的——
那麼這個鎖門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