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散人寥落
身影離榭水閣越遠,清歌的心就越難以平復,身後榭水閣的粼粼波光已然映不見月光,春夜的愴然卻悄然瀕臨。他在這宮裡此時卻不知道該當如何是好,他只能回到了鳳儀殿之中,想要找到洛宸,卻發現洛宸早在鳳儀殿的後面亭子中備好了溫酒,等他歸來。
良朋美酒,在三杯落肚之後,清歌略顯得心思恍惚,在他將與雲姬相會的時候的情景一一說出的時候,卻不料洛宸卻一改愁容,大笑了出來。
清歌不解,洛宸卻講解道,“她肯留條後路給你,說明她並不是無意與你合作,只不過,她也在猶豫,與你合作,到底能都比與楚曦霖合作要好?”
洛宸也是幾杯酒下肚,心中有些晃然,他就連自己也在琢磨着,“與你我合作,到底有什麼其他的好處?”他無奈的搖了下頭,嘲諷似的說道:“你又不想做皇帝,你若是有此念想,最起碼事成之後,還可以允諾她什麼!”
“她來鳳儀殿做什麼?”在洛宸自顧自的說話的時候,顯然清歌的注意力卻全然被從鳳儀殿出來的那抹人影兒吸引了過去。
“誰?”洛宸一時難以反應過來清歌的話,順着他的目光看着,透過鳳儀殿的錦簇花叢,卻驟然釋然了起來,看了清歌一眼,喟然道,“她自從綰凌死後,皇上無心朝政,一概重擔全部落在了太后肩上,姐姐便一直在旁相助太后姨娘的了!”
洛宸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之處,只不過看此時看到洛華的身影之後,便也知道清歌此時的模樣是因爲什麼了,“既然決定了留在這宮中,有些事你放下了,對自己好,對姐姐也好!”洛宸不能多說什麼,只能如此了。
清歌何嘗不明白,在兩人都側首的時候,洛華卻發現了兩人的蹤影,朝着此處看來。隔着錦簇花叢,洛華在見到兩人把盞的時刻,倒也是一愣。
“姐姐!”如此面
面相覷着,倒也尷尬,是洛宸率先開口,邀請了洛華前來到這邊,一同言歡。
洛華沒有拒絕,款款來到他們兩人的面前,在清歌的眼中,此時的她不着脂粉,素顏更顯清麗,只是,……更見削瘦了。
片刻的清輝冷暖,四目相交的那一刻,都是有意的避開,洛宸倒是識趣,從邊上的瓷碗之中撈起一隻杯子,放進了兩人暖酒紅爐邊上,爲洛華倒上了一杯玉液,“難得在這宮中你我三人能此一聚,姐姐,但飲一杯!”
洛華看着洛宸端起的酒杯,她緩緩的伸出手,接過了洛宸的這一杯酒,“難得,你我姐弟能夠同聚在此。”她將酒飲下,末了,卻不忘吩咐着洛宸,“洛宸,該是多找個機會慰問下芍藥,最近,她很是不妥!”
洛宸沉默着,他與芍藥兩人之間的事,他至今都找不到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法。倒是清歌身爲芍藥的義兄,經洛華這麼一說,反倒緊張,“芍藥怎麼了?”
“沒有,只是見她最近常見身子乏,又常聞得她說,想要回山中茅廬去修養,再不出山的話,我怕她有什麼心事,……”洛華說着,卻輕咳着起來。
“春夜見寒,你還是早些回宮歇息吧!”清歌見她這模樣,不禁提醒道,在心中,是多想將這個女子摟入懷中,可是,卻終究止於這一步之遙。
洛華淡淡頷首,可見也不想繼續沉溺在這沉寂的氛圍當中,她自己也終究是知道的,她終究只能是楚曦鴻的寵妃,在這座牢籠似的皇宮之中,盡情的悲鳴。
她轉入了花叢的邊上,腳步卻移不開,任由着自己揪心一般的痛,她多麼希望,自己的心能夠從那一刻的沉痛之中走出來。
“如果,我們都不打傘的話,是不是就能夠一路到白頭!”這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即便她有着現代人的靈魂與智慧,可是這種痛是能噬人心肺,誰都無法避免。
“淮王爺,可算找到你了!”遮去了
的花叢的另一邊,一個內侍的聲音似乎很是急促,對着清歌如此說道。
致使得洛華關注的是,聽這內侍的聲音似乎並不陌生,更不是太后鳳儀殿中的人,而是,……紫霄殿中的人!
紫霄殿的人,半夜這麼着急的找清歌做什麼?
在場的清歌與洛宸皆都驀然的沉默了下去,那內侍的催促之聲卻顯得匆匆,“王爺,皇上在等着呢,還是隨奴才去吧!”
內侍的聲音則更是讓洛華疑心不已,能有什麼事,讓楚曦鴻半夜等候清歌獨自前去?
清歌難以違抗,況且洛宸在當場,洛宸也保持着沉默,示意讓清歌前去一看,即便真是有什麼事的話,他也無法阻止,只能靜觀其變。
就在清歌走後的那一刻,洛宸的臉色驟然鐵青,直到現在,才能夠有幸見到洛宸這麼慌張失神的一刻。他此刻唯一能夠想到的便是太后了,幸而,他住在鳳儀殿。
就在洛宸朝着太后的寢殿的方向而去的時候,一直躲藏在花叢之後的洛華卻叫住了洛宸,“他是不是有危險?”她難以抑制住心中的張惶,朝着洛宸問。
但當洛華見到洛宸此刻的神情的時候,他的臉色便已然是最好的回答了。
洛宸在此刻依然無暇細說,他見到洛華在此的時候,心中便也有些欣慰,最起碼還不至於到了手足無措的地步。
“快,你跟隨上去,伺機而行!”洛宸目前只能讓洛華如此做,此刻的對手是楚曦鴻,他如此半夜召見,絕不會有什麼好事,特別是如此秘密的召見清歌。
而想要將清歌安然,目前只有兩個人選,一個是太后,另一個則是眼前的洛華了,但願,洛華在楚曦鴻的心中,還能夠存有半點分量。
但卻見此刻,再不復前一刻三人對影時刻,前方所等待着他們的,將是這三個人的一次轉折點,誰都料不到會發生什麼事。
酒散,人寥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