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華,你與朕之間經歷了這麼多,難道真的要在這些不相干的人之中,將你我之間殘留的最後一點情分都泯滅了你才甘心麼?”
楚曦鴻對着洛華道,誰都不知道,在說這話的時候,即便他爲天子,心……也會痛。
洛華料想不到楚曦鴻居然會在此刻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甚至不知道,在楚曦鴻的心中,自己究竟還定位在什麼樣的一個地位上。
眼角不知道爲何,終究泛起一抹溼潤,面對着這個男人,是愛是恨,早在當日,她已經分不清楚了,但是,兩人之間卻終究有着分割不清的糾葛。
當日楚郎,演變成今日仇恨相見,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居然還是會隱隱作痛。
“我認命了!”洛華擡首望着他,神色之中有一抹淡然,“從一開始的反抗,到現在的認命,我以爲我終究能夠逃脫這宿命,但是,終究還是飛不出這座皇宮……”
她回首,望着在人海之中不斷奮戰的卓逸雲,“此人於我有恩,你放過他吧,與你之間,我們無論是愛是恨,早就糾葛不清了,不是嗎?”
楚曦鴻有些寒心,“從來,……沒有人敢忤逆過朕!”他的話,帶着無限的威脅。
在面對洛華的時候,他有着諸多的隱忍與愛憐,這當中,兩人之間也各自有着虧欠,但是,似乎洛華忘記了一件事,他始終是爲天子。
天子,有着尋常人所無法企及的威嚴與霸道。
而楚曦鴻的這一句話,也讓洛華看清楚了事實,她知道,楚曦鴻說出這句話也就代表了他對卓逸雲必殺之的決心。
既然如此……
“當”的一聲,一直在她手中怎麼都不肯放下的匕首,在這一刻,洛華居然將它鬆落了開來,而這一刻,楚曦鴻也逐漸的放緩了手中的力道,將她的手腕鬆開了來。
洛華跪落在地上,沉寂得,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似乎在亙古之間,便圓寂於此,與根相連。
“我知道,即便是求你,你也絕不會再度開恩,……”她如此,緩緩的說着,跪在地上的她,此時看起來尤爲的可憐。
洛華的這一句話,促使得楚曦鴻蹙起了眉頭。
在他的心中,洛華是不會向誰低頭的,即便有,也是帶着不服,帶着倔強。
可是,這一次,他在洛華的身上看到的是心如止水的平靜,少了以前的那麼些棱角,卻更是讓楚曦鴻心中揣揣。
緩緩的,洛華擡起了頭,沉寂着的神色,帶着一抹自信,“我下跪,不代表我臣服,我臣服,是爲了更大的進取!”
她的這一句話,帶着某種自信。
楚曦鴻更是深擰着眉間,面對着那一雙清澈的眸子,洛華此刻臉上的笑意,驟然之間,讓楚曦鴻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回過神來,一驚。
卻也晚了,卻見洛華在這一刻,她跪着的地方,正好她順手一摸,便能夠將那匕首再次握在手中。
而當楚曦鴻反應過來了的
那一刻,果然不出楚曦鴻的意料之中,她確實是再度將那把匕首握在了手中,牴觸在楚曦鴻的小腹上。
“下令,讓他們住手!”洛華聲音沉沉冷冷,脅迫着,道。
楚曦鴻沉默着,他太嘀咕洛華了,冷笑一聲,“朕真大意了,朕不該忘記你是很聰明的一個女人!”
他讚譽着洛華,即便是此刻他臉上陰沉得可以,但是這一句話,卻是出自絕對的真心。
洛華也是一笑,在楚曦鴻想要再次出手的時候,則是忽然站起了身,用最快的速度將匕首移至他的頸部處。
“我可是時刻都不敢忘記,你是個多慮之君!”她回敬着楚曦鴻的那一句話。
然而,手中的匕首,卻是更加用力了一些,如同對待皇后那般,挾持着天子。
“都給我住手!”洛華將楚曦鴻一推,推在身後的宮牆轉角邊上,她朝着身後廝殺羣中人嘶聲大喊,“皇上現在在我手中,立刻大開宮門,放他出去!”
洛華的瘋狂舉措,讓那些侍衛再次面面相覷。
縱觀此刻的楚曦鴻,卻是沒有半點慌張的模樣。“你不會對朕下手的!”這是他最大的自信,面對洛華,兩人那份糾葛不清的牽掛,註定了他無法放開這個女人,同時,也註定了這個女人終究不會對自己下手。
洛華不得不承認楚曦鴻的話確實是如此,但是,目前的情況特別,她即便無法下手,也絕對不會讓卓逸雲繼續陷入這危險之中。
卓逸雲身上的傷如何,她在幫他清理傷口的時候,自是知道的。
洛華知道,哪怕再這樣下去半盞茶時分,卓逸雲定然會受不住的。
所以,就在楚曦鴻想呼喊出口讓侍衛繼續廝殺的時候,她伸出另外一隻手,一把扇在了天子的臉面上。
這是一種對威嚴的挑釁,楚曦鴻原本自信的臉上,在這一刻,傾斜着,青絲墨發也有些凌亂,一絲傾覆在他的額角邊上,整個人驟然之間,迸發着無限的危險。
“立刻放他走!”她朝着楚曦鴻大喊。
那陰沉的眼,擡起了頭來,面對着洛華,卻是用更加震吼的聲音吶喊而出,“給朕殺,剁成肉泥!”
“啪”的,又是一個巴掌挨在天子的臉面上,這是今夜第二個巴掌,這個女子,怕是不想活了。
末了,她還一把拽起了楚曦鴻的前襟,緊拉着他的胸膛靠近了自己,兩人相對,鼻息之間,居然只有一息之隔,彼此之間,都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喘息存在。
但是,洛華原本牴觸着楚曦鴻的頸部的匕首,也因爲他離自己偏近的距離,深入了他的肌膚皮肉,只消洛華用力將那把匕首一拉,便能夠輕易的割破他的喉嚨,了結了他的性命。
“給我下令,放了他!……你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你!”她也徹底的憤怒了,楚曦鴻這般堅決,她則是更加的用力將那匕首牴觸進他的血肉,她不信,他會真的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朕就想看看,朕不放了他,你是否真的會將
朕給殺了!”怒視着,兩將相對,誰都不遑多讓。
“住手……”洛華的聲音再次提高着,她絕不會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將自己的聲音提拔得這麼高,足以劃破整個蒼穹。
而此時,那些侍衛也一個個的都頓住了,千百人的眼睛,全都注視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唯有卓逸雲,他望着此時在不遠處交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只有他的眼中神色是複雜的。
他明白洛華的意思,也知道洛華此舉,是爲了讓自己能夠順利逃脫,如此,他也不想再讓洛華爲難,在所有的侍衛全部都停頓下來了的那一刻,他快步的朝着宮門口處而去。
獨自一個人,想要掰開那厚重的宮門,“啊……”
他掰着那厚重的宮門,呼喚而出的聲音,傳在那些侍衛的耳中,此時皇帝在洛華的手中,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而楚曦鴻的專注力,也再不是停留在卓逸雲的手中,任憑着他一己之力艱難的搬動着宮門,他只一味面對着洛華。
“朕不曾想,你會這樣對朕!”心在無限的變寒冷,他的眼中,對這個女子的愛憐,在一次次的背叛與對峙之下,已經所剩無幾。
誰也不能保證一個男人的心,能亙古不變,何況……一個天子。
沉默,在宮門逐漸打開的厚重聲音漸漸的被劃破,洛華也在這一刻,將心提到了喉嚨口處。
牴觸着楚曦鴻頸部處的匕首,已經被匕首嵌入了,只消那麼一拉,他便真的迴天乏力。
割破了的皮膚,有鮮血蜿蜒着從刀刃處流下來。
順着刀柄,一點一點的蜿蜒滴落在洛華的手上,這一刻,她感受到他的血是熱的,是腥的,……是灼痛的!
回望身後,卓逸雲的身影已然從那宮門處開出來的那一道縫中擠了出去,他安全了,洛華整個人也癱軟了,“當”的一聲,匕首掉落的聲音,再次傳蕩了起來。
這一次,她是真的將匕首給扔了的,不再是像上次那樣,爲了博取楚曦鴻的鬆懈而故作伎倆。
她擡首望向楚曦鴻,“蕭蕭楚郎非當年,妾也非當日……”
兩人淪落到了今日的這地步,她此刻唯有千行淚,在不斷的滴落。
楚曦鴻冷哼了一聲,可是,在下一刻,他卻倒抽了一口冷氣,背後,一把金簪,趁着他不注意的這一刻,插入了他的身體當中。
他整個人,在這一刻,忽然癱軟了下來,軟在了洛華的面前,正好倒在她的身上,洛華將身一傾,卻又正好讓楚曦鴻倒在自己的懷中。
“你,……你怎麼了?”洛華詫異了,她記得,自己只是輕微的牴觸破了他的肌膚而已,只是輕微的皮外傷,怎麼會,讓他出現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楚曦鴻,楚曦鴻,你怎麼了?”她搖晃着楚曦鴻的身體,只覺得手在觸碰到他身體的那一刻,一陣黏糊,讓她怔忡了住。
她緩緩的將那隻手縮了回來,只見那上面,觸目的……
都是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