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鴻殺伐果斷，殺雞儆猴，讓百官心服口服，不敢再存有異心。反觀楚曦霖，則是一片大亂。軍中上下，一片混亂。
楚曦霖鎧甲凌亂，在軍中上下進行巡查，只所到之處，都全然是潰不成軍，談起剛纔的事情，還仿若一場噩夢。剛纔他們所有人正在宰馬飲酒的時候，突然楚曦鴻神兵天降，然後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初略點算了一下，竟然損失了大約三萬的精兵。兵卒尚且無論，關鍵是這軍心已經失了。
一拳打在一旁的樹上，他狠狠地罵了一句。他沒有想到，楚曦鴻的夜夜笙歌，醉生夢死，只是對他的掩飾。他瞞騙着所有人，就爲了等到自己鬆懈，然後給以憤然的一擊。好一招攻其無備，出其不意。他只怪自己是大意輕敵，沒有想到楚曦鴻竟然如此深謀兵法。
只，微微咬牙，他不會讓楚曦鴻，再得逞一次了。
“來人，厲兵秣馬，三更做飯，五更攻城。”他回到衆將士身邊發號施令，只這一次，得到了士兵們有氣無力的回答。
“你們做什麼！”楚曦霖知道這個信號是非常不好的。他們有氣無力的模樣，便是他盡失軍心的表現。他們還沒有從今晚的大敗中醒悟過來，哪有精力去籌劃下一場大戰。
只楚曦霖等不起，軍中存糧無多。等到軍中無糧的時候，只怕軍心更失，以至潰不成軍。
蕞城炊煙四起，只看得瞭望臺上的楚曦鴻眉目舒展。他知道楚曦霖的不堪大用，沒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大用。他非但不花費時間，安撫已經搖擺不定的軍心，還要憤然出擊，可真是不明智呀，不由得微微感概，“他可真像是一條瘋狗呀，因爲剛剛被咬了一口，就慌了神，馬上就想咬回來。”
“是呀。”洛華冷哼了一聲，“皇上是在說自己也是狗吧，因爲只有狗，纔會狗咬狗。”遣散了大臣，洛華就被楚曦鴻帶到了這瞭望臺上，觀察楚曦霖軍營中的情況。
楚曦鴻本來興致正旺，但被洛華的這句話一堵，臉上的表情甚是尷尬。但也只能將怒火壓下去，這事情他瞞着洛華，本就是他的不對。他知道洛華絕對不會將自己的計劃告訴給旁人知道。但下意識，在她面前，遮掩起了這個秘密。
“洛華，朕知道你心裡不舒服，朕瞞着你，
實在是情非得已。”楚曦鴻輕輕開口，雖然話語非常彆扭，但還是在洛華面前服了軟，這對於一個一直強勢的君王，實屬不易。他知道洛華吃軟不吃硬，倘若強硬的開口，洛華只會比他更加強硬。
他從不在人前低頭，洛華算是唯一的一個。
“別這樣。”雖然知道他的低頭非常難得，但洛華並沒有就着臺階就往下，“這事情你當然須得瞞着我，楚曦霖不是我的舊情人嗎？你提防我也是應該的。”
她話音苦苦的，也說不出喜怒，只望着那黑夜中白色的炊煙，“再說，我不過是你囚禁在皇宮的楚囚，一顆可以被你隨意使用的棋子，你真的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她輕輕開口，話語輕柔，甚至還帶着淡淡的苦笑。但看似輕柔的話語，卻宛如一把利刃，在楚曦鴻的心中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讓他心頭淌出血來。
她果然是他的劫，知道如何用一句話，就可以將他重傷。
微微擡手，覆在自己的甲冑之上，露出有些苦澀的表情，“洛華，你如何要如此自貶，你是朕的皇后，朕從來沒有當你是楚囚，是棋子。朕只想將這江山贈於你，同你一道攜手。”
倘若是換了旁人，定然對此感激涕零。但洛華只輕笑連連，望着不甚明朗近似渾濁的殘月，“同天下江山相比，我更想要一份自由。”
一份簡簡單單，卻永遠不能擁有的自由。他可以爲了她傾盡天下，只可惜，即便頃進了天下，也未嘗是她願意的。她苦苦地笑着，眼前這個男人執拗地喜歡着自己，卻永遠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倘若有一天，他能真的懂自己，或許纔有機會重新走入洛華的心中吧。只現在的她，對他，便只有深深的恨意。
已經四更天了。寥寥炊煙，已經消失殆盡。一場屠殺正在蓄謀待發。洛華靠在瞭望臺上，實再想結束這場無聊的對話，“皇上，你不準備奮勇迎敵嗎？還是你打算，將我作爲禮物，贈與楚曦霖呢？”
他們之間的賭注，讓洛華清楚，無論這兩個男人口中如何說着對自己的喜歡，也終究是將自己當成了一件玩物。當成了他們掌控天下後，可以羞辱對方的一件玩物。
“朕不會將你讓給楚曦霖的。”楚曦鴻整了整自己跨在身側的佩劍，他是須得去城牆處迎敵
了。但在走之前，還有一句話須得交代清楚，“朕也知道，你想逃離皇宮。但朕送你一句話，你就是生了雙翼，也飛不出皇宮，因爲朕，一定會斬了你的翅膀。”
洛華身子顫了顫，感慨楚曦鴻的話語。卻也知道，自己這一生，興許能夠擺脫皇城，但終了，不能擺脫楚曦鴻的糾葛。
反應過來的時候，瞭望臺上只剩了洛華一人。北風吹過，只覺得心中清寒。她有自己的悽苦，但守着這樣一份悽苦，不知道應該同誰人訴說。
皇宮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她已經不知道誰可以相信了。可也的確需要一個樹洞，去抒發心中所有的鬱積。她緩步下了瞭望臺，今晚的勝負，她並不關心。
敗了楚曦鴻，勝了楚曦霖，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只不過是兩段無法回頭的感情，兩個無法愛上的男人。
她清冷地走着，不是在回華清宮的路上。卻不知道在不遠處的城牆上，正在經歷着一場決定成敗的大戰。
自古用兵，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是楚曦鴻同楚曦霖的第一次正面交戰，倘若獲了首勝，離最後的勝利，就近在咫尺了。
五更了。
天色微微濛濛，東昇的旭日還在沉睡。將士們舉着火把，也只能看到附近一小片的地方，只可惜遠遠就看到了火把，讓皇城中的將領，心生防範。
以寡敵衆，他們本沒有什麼信心。軍心也一直搖擺不定。直到剛剛他們聽說了楚曦鴻的突襲，紛紛感慨皇上的厲害。他們有如此英明神勇的主帥，這一戰，豈有不勝的道理？
軍隊氣勢如虹，就等着君王振臂一呼，他們就願意捨棄了所有的性命，爲君王一戰，即便馬革裹屍，也要青史留名。
楚曦鴻站在城樓上，氣定神閒地看着逐漸逼近的敵軍，臉上的笑意更深。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微微淡忘了在洛華那裡討得的不快。
近了，更近了。他彷彿已經看到了楚曦霖的失敗。
雖大軍氣勢磅礴，但佈陣凌亂。主帥一人在前，剩餘畏首畏尾，分明害怕。如此潰不成軍，他覺得自己勝了，也是勝之不武。
叫上一員大將，在他的耳邊低語幾句。那大將點了點頭，便是吩咐了下去。
楚曦鴻繼續微眯着眼睛，等待着一條大魚的上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