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域說的對,她一個人留在西月城太危險了,所以她還是跟他一起去邊疆吧。
哼,她纔不會承認,她是因爲捨不得與他分開纔去的。
看着葉璇璣落荒而逃的背影,容域愉悅的輕笑一聲,起身去了書房。
在去邊疆之前,他確實還有很多事要做。
——
正月二十七,容域帶領十萬精兵從西月城出發,滿城百姓夾道相送,呼聲震天。
十萬大軍的隊伍浩浩蕩蕩,從頭到尾綿延了上千米長,隊伍過於龐大,行軍腳程便要慢上許多。爲了儘早到達邊疆,瞭解邊疆戰情,容域與楚言商議後決定兵分兩隊。
由容域帶領五千精兵騎馬先行,楚言帶領剩下的軍隊押着糧草步行。
至於葉璇璣,自然是與容域一起了。
此行出行時日長久,軍中又全是男子,爲了方便照顧葉璇璣,容域也讓阿桃隨行,與葉璇璣同坐一輛馬車。
一路上,隊伍馬不停蹄,日以夜繼的趕路,終於在二月十五傍晚時分抵達了邊疆。
但迎接他們的不是邊疆士氣滿滿的將士和巍峨堅固的城防線,而是屍橫遍野的將士屍體與被摧毀的殘垣斷壁。
葉璇璣掀開車簾,入目之處到處都是戰火硝煙,尚有餘溫的將士屍體和還未凝固的鮮血,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和戰火帶來的硝煙味,強烈刺激着葉璇璣的視覺和嗅覺。
“王爺,看樣子這裡剛剛結束一場戰爭。”跟在容域身後的一名將軍打量四周,語氣有些沉重。
根本地上的屍體上的衣着和身形來看,躺着的絕大部分都是西楚的將士。
容域薄脣緊抿,沉聲道:“先與邊疆將士會合,再行商議。”
這裡已經是西楚邊疆的第五道防線,也是最後一道。
只要攻破了這道防線,北漠的軍隊便可以揮師直上,一路攻陷西楚的大小城池,最後直搗西月城。
是以,這最後一道防線就像西楚的最後一層防護膜,只要這層膜一破,西楚就岌岌可危了。
守衛邊疆的將士一見到容域和他身後的軍隊,當下便看到了希望,激動不已的迎了上來。
“王爺,您可算來了,您要是再不來,末將就只能與北漠蠻賊同歸於盡了。”主將李雲一見到容域,便直直跪在了他的馬前,縱橫沙場半生的老將軍,此刻卻禁不住老淚縱橫,讓人見了心酸不已。
容域翻身下馬,扶起跪倒的李雲,沉聲道:“李將軍請起,是容域來晚了,讓您與衆將士受苦了。”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李雲激動不已,反覆唸叨着這一句話。
李雲將容域迎進城內,一路往城主府而去,一邊走一邊與容域介紹着戰情。
等到達城主府時,容域已經將基本情況瞭解了個大概,沉吟了片刻,容域問道:“李將軍,現在還剩多少將士?”
打仗最關鍵的除了戰略,還有兵力,兩者缺一不可。
聽容域問起兵力,李雲重重嘆息一聲,搖頭道:“邊疆原有的七萬將士在被北漠攻破第二道防線時,就只剩下了三萬,幸好蒼梧城的援軍及時趕到,才讓末將得已撐到現在,不過……”
說到這裡,李雲停頓了片刻,神情沉重的道:“今日北漠大軍突襲,我軍死傷慘重,粗略清點了一下,只剩下大約五萬將士,其中還有重傷八千,輕傷一萬七。”
重傷八千,輕傷一萬七,加起來就是兩萬五,如此一來,城中現在能用的兵力,就只剩下兩萬五,加上他帶來的五千精兵,也只有三萬。
要以三萬將士對抗北漠數近二十萬大軍,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對了,王爺,不知您這次帶來了多少援軍?”李雲看了看身後爲數不多的精兵,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
容域抿脣,“五千。”
聞言,李雲腳下一滑,差點跌倒在地,幸好容域早有準備扶了他一把。
ωωω★Tтka n★C○ “王……王爺,您不是在與末將開玩笑吧?五千……五千援軍,這要怎麼抵抗北漠的十八萬雄獅?”李雲看着容域,一臉絕望與失望。
縱然容域是西楚的不敗戰神,可僅憑五千精兵與五萬殘軍,要如何應對北漠十八萬虎狼之獅?
李雲覺得,容域與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還是拿命開的。
容域扶着李雲,沉聲道:“李將軍放心,這五千精兵只是本王與先行趕來的,楚言帶着其餘的九萬五千精兵押着糧草晚幾日就會趕到。”
聞言,李雲鬆了一口氣,可隨即他又憂心忡忡的道:“可是王爺,我們要如何撐到楚世子帶着援軍趕來?”
這已經是邊疆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被攻破,就意味着西楚即將失守。
是以,無論如何,就算是以血肉之軀死守,也絕不能讓這最後一道防線被攻破。
容域聞言,薄脣緊抿,好半晌開纔開口道:“去召集所有將軍,一起商議。”
“是,末將這就去。”李雲重重嘆息一聲,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李雲走後,容域便在一名小將的帶領下前去安頓,葉璇璣與阿桃跟在他身後,不發一語。
將葉璇璣帶到房間後,容域吩咐人打來熱水讓她洗漱,又讓人將飯菜備好後送入房中,自己則一刻不歇的前去議事了。
——
容域到達議事大廳時,所有的將軍都已經在等着他了,無一例外,所有人都一臉凝重,原本因爲容域到來的喜悅也在沒有看到援軍後而湮滅。
容域沒有多說什麼,仔細的研究了一下地形圖,然後提出各種戰略與從將商議。
但商議來商議去,所有的戰略都因兵力不足而無法實施。
容域墨眸緊蹙,看着地形圖沉默不語,其他將軍也都無精打采的垂着頭,一言不發。
就在所有人都一愁莫展時,大廳外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讓所有人都爲之一震。
“我有辦法。”葉璇璣推門而入,坦然大方的迎上大廳中的無數目光。
“你是誰,竟敢擅闖議事大廳,偷聽軍事機密!”一名年輕的將軍率先反應過來,指着葉璇璣便開罵。
此次與北漠一戰,西楚被步步緊逼,一路潰敗,他早就窩了一肚子火,此時見着葉璇璣,全都一股腦兒的將氣撒在了她身上。
大廳中的其餘人看看容域,又看看葉璇璣,全都識趣的沒有出聲。
白天這臭小子,這下可闖了大禍了!
就在衆人都以爲葉璇璣會發怒時,卻見葉璇璣只是瞥了白天一眼,擡步繼續往大廳中走。
“喂喂,說你呢,站住!”見葉璇璣無視自己,白天不幹了,上前攔住了葉璇璣。
真是奇了怪了,那來的女子,竟然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還敢無視他,這是他最不能忍的。
好吧,就算這個女子美的慘絕人寰,但這傲漫無禮的態度實在太過惡劣了,得治!
葉璇璣頓住腳步,打量了白天幾眼後睨着他,聲音微冷。“你所謂的軍事機密,就是束手無策?”
“你……我……”白天被堵的啞口無言,想要反駁,卻絞盡腦汁也找不到反駁的話。
葉璇璣輕哼一聲,繞過他朝容域走去。
這時,大廳中的其餘衆將軍不約而同的跪下行禮:“末將見過辰王妃。”
“辰王妃?”白天默唸一句,回過神來後趕緊跪倒在地,低垂着頭不敢去看葉璇璣,腦門上嚇出一層冷汗。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他竟然頂撞了辰王妃,還對她發脾氣,這下死定了!
葉璇璣走到容域身旁站定,緩聲道:“衆將軍不用多禮,請起。”
“不在房中好好休息,怎麼過來了?”容域伸手攬過葉璇璣,不動聲色的宣示着他的所有權。
“謝王妃。”衆將軍起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好似沒有看到容域摟着葉璇璣一樣。
葉璇璣垂眸瞧着眼前的地形圖,緩聲道:“我在吃飯時聽府中的士兵說了一些邊疆的情況,忽然想到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幫上忙,所以我就過來了。”
聽到她的話,大廳中的衆將軍並沒有露出喜悅驚訝的表情,根本就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在他們眼中,葉璇璣只是一介女流,就算她聰明絕頂,但那也只能用於取悅爭寵,對邊疆的戰事絲毫幫不上忙。
是以,他們並沒有將葉璇璣的話放在心上,也並不對她抱有希望。
容域將衆將軍的反應盡收眼底,薄脣輕啓道:“你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葉璇璣沒有去看衆將軍的反應,而是上前一步認真的看着地形圖道:“據府中的士兵所說,如今雖然已是二月,但邊疆仍然十分寒冷,尤其是在凌晨時分,還會結冰,所以……”
葉璇璣將手指移到最後一道防線外的空地上,神色認真的道:“若是我們在凌晨結冰後的地面上灑上火油,然後將北漠大軍引誘過來,再放火箭引燃火油……”
說到這裡,葉璇璣沒有再說下去,她相信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都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平日的地面,火油會浸入泥土中起不了作用,但結冰後的地面,火油便浸不下去了。
等北漠大軍進入火油的範圍內後,他們用火箭引燃火油,就能不費一兵一卒燒北漠一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