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的休息室在最裡邊,因着男女有別,醫館裡的人大都避着這邊,不會隨便進來,故而,江夏一直拖着步子,扶着牆,走到二進,才被一名小夥計看見。
“見過江太醫……”小夥計下意識地見禮,卻察覺到江夏的狀態不對,頓了一下,連忙詢問,“江太醫,您怎麼了?快來人啊,江太醫傷着了!”
江夏扶着牆壁,喘了幾口氣,才道:“去叫林醫生來!”
小夥計連忙答應着,卻還算機靈,上前一步道:“江太醫,讓小的扶您先進屋吧?”
說話功夫,又跑出來幾個夥計,剛剛做完手術那個病人的家屬也跑出來兩個,其中包括那病人的父親。
一見江夏受了傷,那老者連忙快步過來,關切地詢問:“江太醫,您這是……”
江夏看了他一眼,目光復雜,並沒有回答。
這時,程太醫、譚太醫和其他幾位特聘的郎中也得了消息,匆匆跑了過來,幾個人連忙站成一道圈子,將江夏護着,然後程太醫喚過兩個粗使婆子來,扶着江夏往後院裡去。
那位老者驚愕地站在當地,待衆人隨着江夏離開,他才後知後覺地轉身,詢問身後的侄兒:“虎子呢?”
“剛剛……好像沒看見!”侄兒下意識地想回答見過,但仔細想一想,才說出讓老者崩潰的回答來。
老者的臉色瞬間鐵青成一片,嘴脣哆嗦着,擡腳就往江夏離開的方向追過去,卻在穿廊裡被幾個小夥計攔住,任憑老者百般懇求,甚至拿出一錠五兩的銀子來請求通融,小夥計們卻毫不爲所動。
被老者磨得實在受不住了,其中一個小夥計出來道:“老丈就不要在這裡磨蹭了,裡邊出了傷人案,幸得江太醫命大,被丫頭擋了一記,才逃過一劫……這會兒等着府尹衙門來人呢,哪能讓你進去?”
另一個夥計說話就沒這麼客氣了,很是輕蔑地瞥了老者一眼,嗤笑道:“這麼大年紀了,咋這麼好熱鬧呢?好熱鬧也得看人看地兒啊,江太醫那是正經兒三品大元,皇上、娘娘信重之人,哪能讓你隨便亂闖的?快走,快走!”
老者雙腿幾乎支撐不住身體,還是侄兒上前來扶住他,半拉半勸地將他帶離了穿廊。
“大伯,您這是……”侄兒很不解地詢問。
老者突然就流出淚來,號啕道:“一定是虎子,一定是那個混小子啊……”
等東英和南蕪拿了菜品、點心趕回來,江夏已經被安置到牀上,肩上的傷也由那位林郎中看過了,幸好有石榴那一撞,兇徒手中的棒子不但偏了方向,也緩了力道,從而沒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紅腫成一片,皮兒也破了。
石榴的傷卻並不樂觀,腹部一腳,傷了內臟,有一點點咯血。後背被桌子撞得那一下也很嚴重,還是江夏吩咐,讓人小心將她放平,趴着放到牀上。據江夏診斷,石榴應該是傷到了腰,但並沒有折斷或者骨裂,需要長時間的休養,才能重新站起來。另一個江夏推測的可能,石榴以後怕是要留下腰傷的宿疾了,以後也再不能搬動重物,也不能長時間站立……石榴雖然一直沒說,但江夏知道,她很希望自己能夠成爲一名外科醫生,也能努力地看書學習,並積極地配合江夏做手術……可這一傷之後,石榴做外科醫生的願望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不過,這沒什麼,只要她好起來,江夏準備收她做第一個徒弟,外科做不了,就做內科好了!
一番忙亂之中,京城府尹衙門的差役也到了,連府尹大人顧清芝也親自趕了過來。江夏丟過去一枚藥丸子,讓差役塞進那兇徒的嘴裡。
“他還要昏沉兩三個時辰,入夜方能醒轉!”
別說,有顧清芝在,就是沒有他,府尹衙門的差役也不敢對一位聖眷正隆的三品大員怎樣。而且,現場的情況,江夏一個孕婦,石榴一個丫頭,兇徒卻是十七八歲的青壯男子……打眼一看,也能看出江夏是自衛,給兇徒用了藥。
矮油娘哎,擡手就能制敵的使毒手段,想一想都讓人覺得脊背發寒啊!看來這位江大人不僅僅是醫術出神入化,這使起毒來,同樣也駭人聽聞啊!乖乖哎,以後見了還是能繞多遠繞多遠吧,免得一不小心招惹到這位姑奶奶,中了毒都不知道。
於是,這件事之後,江夏擅使毒的名頭就傳了出去。以至於,再見到林酈娘、鄭妡等人時,這些人看她的眼光都不同了,充滿了驚訝和審視,弄的江夏哭笑不得。
顧清芝過來後不就,徐襄也匆匆趕了過來,然後,徐襄就直接將江夏打包帶回家,至於應對府尹大人和差役等瑣事,長貴留下來就夠了。
當天下午,那位老者帶了子侄登門請罪,被徐家的門子直接趕走了。
他們家夫人好心好意救了你們家大兒子,卻被小兒子打傷,你們還有臉過來?也就是他們夫人心善,沒下狠手,不然,你這一家子還能全全乎乎在這裡鬧騰?
到了第二日,江夏才知道這件事,嘆口氣吩咐下去:“跟那位老丈好好說話,他小兒子如何,不該遷怒與他,讓他安心回去過日子吧!”
至於那位作死的小兒子,江夏也會感嘆年紀輕輕可惜了,但那樣的人,想要置她於死地的,她纔不會聖母地原諒了他去!做出那種事就要承擔後果,這個誰也救不了他!
江夏回到家裡沒多會兒,邢氏帶着王瑗娘就趕了過來探望,確定江夏和胎兒無礙,邢氏這才鬆了口氣,抹把眼睛,回頭拿了自己手上的金鐲子賞給石榴,獎勵她護主有功。
第二天一大早,剛出了月子沒多久的林酈娘也趕了過來,緊接着就是鄭妡母女、王元王大人的夫人……
等到了第四天上,遠在紫荊關的姜老夫人也打發了人過來探望。
江夏得了信不由愕然,她這算一戰成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