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小魚兒的陪嫁丫頭白果則懊惱地看了若愫姑姑,垂了頭退了下去。
沒多會兒,白果興沖沖地轉回來,手裡捧了一個小蓋碗兒,一直送到小魚兒面前道:“公主,剛剛廚子又做了一份魚丸,您賞臉嘗一嘗!”
小魚兒側臉瞥了她一眼,有些疑惑道:“又做了?”
白果緊緊咬着嘴,忐忑地點了點頭,只將小調羹送進小魚兒手中。好在,小魚兒沒有多問,很平和地接了調羹,挖了一顆白嫩的丸子送進嘴裡。這一次,她沒用抿的,而是直接用牙去咬,誰知,這一咬之下,魚丸竟然特別的滑嫩,香氣也不同……
她猛地擡起頭來,看向白果,滿眼燦亮道:“這是誰做的魚丸?……是夏娘?夏娘到了對不對?”
白果用力點點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旁邊若愫姑姑也露出一抹詫異,隨即也放鬆下來,露出一臉的如釋重負來。
眼瞅着公主身體不好,月份又漸長,她和一干身邊人,就沒有一個不是日也擔心夜也擔心的,天天提心吊膽,只怕公主有個差池……好了,這回好了,夏姑娘一到,那一手驚世絕倫的醫術不必說,就是那廚藝……她們再也不必爲公主吃飯發愁了!
“她在哪裡?快帶我去見她!”小魚兒歡喜不已,都忘了自己的身懷六甲,早已經不是能跑能跳,任意活動的時候了。
若愫和白果給嚇壞了,連忙搶上來扶住她,好言寬慰着,讓她重新安坐下來,白果一邊飛跑了去找江夏。
不過盞茶功夫,江夏就捧了一隻大蓋碗走過來。
她身上仍舊穿着男式皮袍子,又在這皮袍子外頭繫了一條圍裙,頭上只帶了一頂瓜皮氈帽,皮膚微黑,一臉笑地走過來,若非小魚兒知道,這乍見之下,只怕都不太敢認!
“夏,夏娘?”小魚兒又驚又喜地站起身來,顫巍巍朝着江夏伸出了雙手。
“唔,我先把湯擱下!”江夏把手中的湯碗交給白果,這才伸手握住小魚兒的手,含笑立在那裡,任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
然後,小魚兒端詳半晌,實在沒忍住,問出一句話來:“夏娘,你怎成了這般模樣?……一路上受苦了!”
江夏瞪大眼看着小魚兒,隨即爆出一陣大笑來。
她笑着扶了小魚兒坐下,自己轉身摘了圍裙,脫去身上的皮袍,露出裡邊的蓮青色蜀錦長袍來。
有丫頭捧了洗臉水上來,江夏從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一隻小瓶子,滴了兩滴水在盆裡,用手指正反攪了幾下,然後捧了水洗臉。片刻,她拿了帕子將臉上的水擦去,再回頭,一張臉粉嫩細滑,再無半點兒暗淡粗陋,竟比她之前在京裡時,還要好出一些來。
“啊!這是……”小魚兒驚訝地嘴巴微張着發出一聲驚呼,然後,直接毫不客氣地伸手,就摸上了江夏的臉頰!
觸手,微微溼潤着,嫩滑彈手,有少女特有的茸茸的觸感,如最上乘的絲絨,令人愉悅!
“我也要!”小魚兒摸也摸了,捏也捏了,然後,毫不客氣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江夏失笑着,扶了她坐下,打開湯碗,替她盛了一碗湯,“你先將這魚丸和粥都喝了,皮膚的事兒,你別急,我慢慢給你調,保證,等你生完之後,身段兒臉蛋兒都恢復跟以前一樣!”
“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行!”小魚兒眉花眼笑地接了粥碗,舀了滿滿一勺送進嘴裡,一邊眉飛色舞地讚歎着,一邊大口大口吃起來。
那副吃相,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不肯相信這是大慶朝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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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景仁宮。
景妱娘突然發動,而且,未破羊水,先見了大量的紅,兩個穩婆嚇得面如土色,強自鎮定着用乾淨的棉布巾子替景貴妃擦拭着,同時,挖空心思地想辦法替景貴妃緩解出血……
兩盞茶工夫,眨眼過去了,一盆又一盆血紅的水端出來,景貴妃的出血情況不但沒有止住,反而加劇的趨勢,眼瞅着迴天無力,兩個穩婆慘白着臉,幾乎就要放棄了去,就聽得宮門口傳來太監尖着嗓子一迭聲地傳話:“皇上來了,王太醫、譚太醫、吳太醫……都來了!”
兩個穩婆彷彿溺水之人,即將沒頂之際,突然看見一截浮木般,登時打點起精神來,一個上前呼喚景貴妃,另一個則迎出去,對太醫描述情況。
幾位太醫很快查看完畢,互相看了看,旬太醫開口向成慶帝稟告道:“微臣用針封住貴妃娘娘的血脈,可暫時止住出血。”
成慶帝二話不說,立刻準了。
眼看着旬太醫進去施針,成慶帝的目光轉回來,落在王太醫身上:“老愛卿,情況究竟如何,跟朕說句實話!”
王太醫滿臉憂色,深深拱手一揖,道:“回稟皇上,貴妃娘娘的身子傷了元氣,又懷了身孕,元氣未固,又辛苦養育胎兒,體質每況愈下,如今,已經是到了娘娘身子負擔的極致,這纔出現了早產……”
王太醫說到這裡,擡眼看了看成慶帝,接着道:“若是有大還丹,或類似靈藥,則娘娘和小皇子皆有救。否則……”
王太醫終究沒有把話說明白,但‘否則’後邊,省去的話,他不說,在場的人也都明白,包括成慶帝!
成慶帝的身子晃了晃,福寧連忙搶上一步扶住,成慶帝吸了一口氣,站穩了,揮退了福寧,穩了穩神,道:“前些日子,江愛卿剛剛派人送了數支百年人蔘、靈芝回來,鎮南王府也貢了不少珍貴藥材來,難道,就沒有藥能夠搭救貴妃和我的孩兒?”
自從景貴妃懷相出現異樣,成慶帝也沒少在後宮耕耘,可力氣沒少花,雨露沒少撒,就是沒有收穫,至今,那麼多嬪妃竟無一人傳出喜訊。
這般情況下,景貴妃肚子裡的孩子,就成了成慶帝唯一的血脈子嗣,由不得他不萬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