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勢不對,翠羽彤翎對視一眼,也顧不上去廚房了,悄悄地跟了過去。
那臘梅一頭撞進正房,不過眨眼功夫,就被魏嬤嬤無聲地攆了出來。
“嬤嬤寬恕,實在是情急……我們小小姐的護身符找不見了,有人說看見夏姑娘和小小姐都去過園子……也是實在急的無法了,想着尋夏姑娘問一問,可見着那寶貝物事……”臘梅心中焦急,卻還得陪着笑道。
翠羽和彤翎都聽得面面相覷。彤翎眉梢一挑就要張口說話,卻被跟上來的翠羽拉住,對她悄悄地搖了搖頭。
姑娘確實出去過……她們也不知道姑娘去沒去過園子,見沒見過小小姐,若是真的見過,又有人看見,卻先搶着否認,不但表白不清楚,反會落人口實。
說起小小姐的護身符,也是徐家上下人盡皆知的。
大少奶奶懷着小小姐時,恰逢徐家老爺病重。徐家老爺歸西,大少奶奶已懷了七個半月身孕……連着守喪七日後,在靈堂見了紅,趕着請了最好的穩婆來,折騰一天一夜,好不容易保住了母女性命,小小姐卻因早產體弱,從小多病。大少奶奶也做了病,調養了四年,這好不容易懷上了第二胎。
小小姐徐穎兒一次生病極重,眼看着要站不住了,有人提議,去臨清西的妙音庵裡寄了名,佩了妙音師太給的寄名護身符。也是奇了,從那起,小小姐不但病很快好了,順順利利活了下來,還一日康健過一日,日漸生的玉雪可愛、聰慧伶俐起來。所以,這護身符也就成了小小姐徐穎的保命符,片刻不敢離身的。
這種東西尋不見了,也難怪大少奶奶身邊的人着急。
翠羽和彤翎猶豫不決,姑娘半晌午心煩意亂睡不着,這會兒剛剛睡去,臨睡還囑咐‘非急事不要叫醒她’……這小小姐丟了護身符是挺重要,但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急事’!
那邊魏嬤嬤聽完了臘梅的訴說,皺緊了眉頭開口道:“此事我知道了,等我問過江姑娘,就打發人給你們傳信。你先去吧!”
“嬤嬤……”臘梅還想說什麼,卻被魏嬤嬤沉聲打斷。
“快收了聲吧!你一頭撞進來,完全不顧病中的二少爺……丟失了小小姐的護身符你擔待不起,衝撞了二少爺你卻不怕了?”
臘梅臉上掛着淚珠,卻真的不敢哭出聲了,隻眼巴巴地看着魏嬤嬤道:“是我一時情急失了分寸,嬤嬤寬恕則個……求嬤嬤讓我見江姑娘問一聲吧……”
趙一鳴帶着名童兒匆匆走進來。看見幾個人站在院子裡,趙一鳴意外地停了下腳步,隨即對魏嬤嬤拱手道:“嬤嬤。”
“趙先生來了!”魏嬤嬤連忙曲膝行禮,一邊引了趙一鳴往正屋走,一邊介紹徐襄的情況,“二少爺今日又好了些,晌午醒了一個多時辰,這會兒剛醒不久,喝了一杯水,吃了一片米糕……”
趙一鳴目光一轉,沒在人羣中看見江夏,下意識地擡眼看了看東廂。
魏嬤嬤順着他的目光看了東廂一眼,低聲道,“姑娘歇着了……先生進屋給二少爺請脈,我這就打發人去請姑娘過來。”
轉頭看向滿臉涕淚的臘梅,嘆息着搖搖頭,招手喚過翠羽,吩咐一聲,緊跟着趙一鳴進屋去了。
臘梅被晾在一旁,雖心有不甘,卻也無法,只好往旁邊退了退。
江夏睡覺本就警醒,院子裡大呼小叫的,她早就被驚醒了。只是,沒有動彈罷了。
翠羽和彤翎領了魏嬤嬤吩咐轉回來,江夏也無法躺着了,只好順勢起身。
“外頭鬧騰什麼?”
“姑娘,是大少奶奶身邊的臘梅,說是她們小小姐去園子,把隨身的護身符丟了……”翠羽連忙上前伺候江夏穿衣穿鞋,一邊簡略地說了臘梅的來由。
“護身符?”江夏很疑惑。
她對着世間的種種風俗民情瞭解太少,印象中所謂‘護身符’,不過是寺院尼庵弄出來唬人騙錢的玩意兒。這聽着,小穎兒的護身符丟了,還是天大的事了?
“哎,姑娘有所不知,小小姐的‘護身符’非比尋常……”彤翎一邊給江夏梳頭,一邊說起小小姐的護身符來歷。
“原來這麼神奇啊!”江夏聽完忍不住感慨道。
翠羽和彤翎臉色一變,對視一眼,翠羽小心翼翼地問:“姑娘,你見過小小姐?”
江夏懵懂地點點頭,又很快搖頭道:“我見過穎兒,卻沒注意她身上戴沒戴護身符!”
翠羽和彤翎齊齊舒了口氣,彤翎拍着胸口道:“姑娘,你可嚇死奴婢了!”
江夏斜她一眼,撇嘴鄙夷道:“有啥好怕的?沒出息!”
彤翎透過鏡子看着江夏,委屈地嘟嘟嘴,默默地給她梳頭了。
很快梳洗得體,江夏揮揮手吩咐翠羽彤翎:“看天色,也該取晚飯了,你們去廚房吧。”
說着,她自己施施然出門,徑直往正房去。
臘梅沒見上江夏,不甘離開,卻也不敢擅闖,就垂首候在院門口呢。一看見江夏出來,連忙迎上來,匆匆曲膝一禮,道:“臘梅見過江姑娘,請問夏姑娘可見過我家小小姐……”
江夏不等她說完,就揮手打斷她道:“我沒見過你家小小姐的護身符……你別在這裡耽擱了,還是趁着天色明亮,去旁處找找吧!很抱歉幫不上你!”
臘梅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終還是擠出一絲笑來,對江夏曲膝道:“多謝姑娘,臘梅冒昧打擾,就此告辭!”
江夏點點頭,臘梅就此匆匆去了。
不過是一個‘護身符’,江夏沒怎麼在意,只是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她與穎兒小包子在花園子裡不過說了幾句話,也沒見着旁人,怎麼就招了臘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