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未到,四人趕到了綠柳城。
在幾百年前,綠柳城其實是另一個國家的南部大郡之一。其規模與摩訶城相當。就連城門是相差無幾。事實上,他們發現,摩訶城、慶河城,還有云城的城門都是大同小異,只是規模不同。其中,以雲城的城門最爲雄偉。後者不但多了一層,而且分成大、中、小五扇城門。城主們進城,走的是偏中間的中等城門。
有了摩訶城的經歷,四人沒有在城門外苦等天亮,而是直接躍過城門,潛入城中。
呃,連城中的規劃也是一樣的。
香香聳聳肩,小聲說道:“萬佛國管得真寬,所有城市都象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說着,她將手放在路邊一棵小樹的樹幹上。
沐晚他們三個放眼遠眺,查看城中的情形。
很快,四人各有發現。
香香:“半個月前,這裡的城主也出發去朝覲法王了,現在還沒有回來。這裡對女人的限制應該要少一些。白天,在街上走的女人不比男人少。而且女人們出行,也沒有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只露一雙眼睛出來。她們是用一頂掛有輕紗的帽子象徵性的遮住臉。還有,這裡的服飾與摩訶城有很大的區別。”說着,她指着街尾,“我們現在的穿着打扮在這裡等於是奇裝異服,太招眼了。那裡有一家成衣店,我們要去搞幾身衣服才行。”
黑夜主要是察看城中的佛修情況。和摩訶城一樣,高僧們都是住在城堡區。城中沒有寺廟。分佈在城外那些景色宜人之地。他特別留意了一下,高僧們的修爲。大多數是相當於築基期的修爲,法力最高者也不過是相當於金丹初期。
常龍注意到,這裡和之前去過的幾座城市一樣,也是沒有城隍的。也就是說,這裡同樣是道統盡毀。
沐晚找到了幾處掛着“吉鋪出售”木牌的店鋪。綜合衆人的信息後,她決定,先去成衣店換衣服,然後再去那幾個待售的鋪子轉轉。
避開巡邏的軍士,四人摸進了那家喚做“雲裳鋪”的成衣店。
店子也是前店後院的。掌櫃和夥計們住在後面的院子裡。店鋪裡沒有點燈。黑咕隆咚的。只有一個值夜的年輕夥計。他在一張臨時搭出來的小牀上。睡得正熟。牀邊,靠着一根碗口粗的齊眉木棒。
沐晚往他身上打了一道瞌睡符。
三面的牆上掛滿了衣服,男裝和女裝是分開的。下面的櫃檯上堆着一卷又一卷的布料。在左、右兩邊各有一道掛着藍布簾的小門。上面分別用白絲線繡着一行大字“男賓更衣室”、“白賓更衣室”。
四人按照自己的身材,各自選了一身。分別進入兩邊的更衣室換衣。
這裡的穿衣風格。男子穿窄袖長袍。女子是上衣下裙。衣服也是窄袖的,其中,未婚女子的上衣比較短小。有點象大周女子穿的短襦衫,外面再罩着一件半臂;已婚女子的上衣則寬鬆很多,並且長得多,到了膝蓋的位置,兩側自腰線那裡開叉。除此之外,女子不配戴頭巾,但是,稍微華美一些的衣裙,不管是未婚款,還是已婚的,都搭配有一條披帛。
總的來說,這裡的服飾與東華洲有些相近。所以,四人很快就換好了衣服。
他們選的衣服雖然布料尚好,做工也顯精緻,卻都不是店裡的唯一款,是以,離開前,黑夜在櫃檯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着“買成衣四套,男女各兩套”,撂了二十枚金幣當鎮紙。這些錢,擱在摩訶城,去城中最好的衣鋪訂做四身高檔服飾,還綽綽有餘。更何況,他們選的明顯不是特製貨。
而沐晚則揮手收了那道瞌睡符。
四人連夜查看了那幾家待售的鋪子,最後看中了最大的那家鋪面。
第二天上午,黑掌櫃出馬,以三萬金幣的價格買下這間大鋪子。摩訶城的玲瓏鋪纔開張不到一年。還真沒賺到這麼多的錢。所以,魔帥大人是故技重施,去綠柳城的城主大人金庫裡“抓了幾把”。
玲瓏閣的規矩是現成的。新鋪比摩訶城的舊鋪還要略微大一些。所以,從店面佈置,到貨品種類,完全可以仿着舊鋪來。
而爲了過浴佛節,大大小小的鋪子至少要歇業五天。有的甚至是放假小半個月。所以,黑掌櫃準備先裝修店鋪,等過了浴佛節再招收和培訓夥計。新店開張的日子,選在二月初二。
至於在西炎洲的第一個浴佛節,沐晚的計劃是去數百里之外的寧蘭城,好好的過。
黑掌櫃花了一天的時間,在城主府辦好相關手續,親手掛了一塊“玲瓏閣”的金字招牌,用大紅的綢布蒙着,掛在新鋪的門楣上——這是綠柳城的習俗,新鋪的手續辦齊了,就要上招牌,告之街坊們。如果新鋪處於籌備階段,不能開張營業的話,便用紅綢矇住招牌,待到開張吉日,再用長杆挑開。
第三天,新鋪開始裝修。
裝修的工頭攬到活後,把話挑明瞭:“黑掌櫃,只差兩天就要過節了。浴佛節可是一年才一次的大事,耽擱不得。您看,城主大人昨兒都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爲的就是過節。所以,我的兄弟們從明兒開始,也得回家準備過節。節這邊,只能今天上一天工。待到節後第五天,請示了佛祖,才能來您的寶鋪繼續上工。”
黑掌櫃滿口應下:“理應如此。侍奉佛祖要懷着至誠之心,不能有絲毫的懈怠。我從明天起也是要沐浴更衣,開始齋戒的。”
實際上,天剛擦黑,說好要“懷着至誠之心侍奉佛祖”的黑掌櫃載着沐晚他們三個。直奔寧蘭城而去。
天還沒完全黑,他們便站在了寧蘭城外的一個小山頭上。
這裡,也是靈氣稀薄的等於沒有。
沐晚遠眺全城。
寧蘭城四面環山,象是一個大圓盆。南若寶院建在城的正中心位置上。
不用破陣手印,她用肉眼也能一眼看出,南若寶院和甘霖寶院是一樣的,也是建在這一帶的天地靈氣交合的節點之上。
香香禁不住兩眼放光,搓着手笑道:“也就是說,寶院裡也有靈眼!”
常龍俯視夜幕下燈火輝煌的南若寶院,擰眉說道:“甘霖寶院失了靈眼。過去了這麼些天。我擔心這邊已經得了信,會有所防備。”
黑夜說道:“我拿着子符先去查探一番。姑娘,你們帶着母符留在城外。這樣的話,萬一我在裡面中了埋伏也能立刻撤回來。”
沐晚卻目不轉睛的盯着南若寶院。問道:“你們不覺得南若寶院有些不對頭嗎?甘霖寶院在晚上就不會點這麼多的燈。”
三人聞言。齊齊望向南若寶院。
他們的目力都不差。隔着十幾裡遠。也能清楚的看到,南若寶院的每一個窗戶裡都是亮的。不但如此,寶院內。到處掛着一排排的明黃色的燈籠。
而之前,他們看到甘霖寶院在夜裡,只有大雄寶殿那一帶纔是燈火通明。很多地方,比如,通往地牢的小巷子,禁錮靈眼的小院,都是漆黑一團。和尚們去這些地方,還得打燈籠。
黑夜撓頭:“也許是法王的個人愛好。”
沐晚也認爲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因爲在當地居民的心目中,法王就是佛祖的化身,是神明,擁有至上的權威。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只是晚上多點幾盞燈而已,完全不叫事兒。
但是,她還有覺得有問題——寧蘭城太安靜了。要知道,這會兒才夜,並非半夜三更。
這時,常龍輕“咦”了一聲,難以置信的對着南若寶院方向,深深的嗅了嗅。
“怎麼了,老常?”香香不解的問道。
“我好象聞到了一絲死氣。”常龍答道,“就在南若寶院那邊。”
沐晚心中一動,連忙伸手掐算。
香香等人見狀,都閉嘴不言。他們凝神盯着南若寶院,試圖找出它的異樣。
過了十來息,沐晚掐算完畢:“原來是薩爾法王圓寂了。”
“是什麼時候死的?”香香驚訝的收回目光——他們的運氣簡直是好到不能再好!
“不到一個時辰。”沐晚答道。
黑夜目光流轉,不厚道的笑了:“我現在去寶院裡轉一轉。”
不想,沐晚卻道:“我們一起去。爭取今晚就把靈眼帶出來。”薩爾法王剛剛圓寂,寶院裡應該是最爲混亂的時候。反正,他們與佛修之間,也沒什麼客氣可講。所以,此時不下手,還待何時?
爲了以防萬一,他們在城外的樹林裡埋了四枚母符。接着,在夜色的掩護下,潛入城中,直奔南若寶院。
顯然,全城處於警戒狀態。巡邏的軍士象是穿梭一樣,來來往往。
他們都只是凡夫俗子而已,在沐晚等人眼裡,根本就是擺設。很快,四人趕到了南若寶院的附近。
寶院裡的僧衆在集體誦經,隔着兩條街,他們也能聽到。
四人幾個跳躍,落在寶院東南角的一座角樓上。
沐晚凝神細看。只見大雄寶殿裡坐滿了和尚。他們穿着正式,面對着前面的高臺盤腿而坐,齊聲誦經。
高臺之上,焚着香,堆滿鮮花。一名白鬍子和尚頭戴赤金五佛冠,身着綾羅五衣,佩戴珍寶八飾,側臥在花叢裡。他合着雙眼,臉上、胳膊、腳趾等裸/露出來的肌膚之上皆塗滿金粉,一隻手枕於頭下,另一隻手在胸前捏成拈花指,和廟裡塑着金身的臥佛,簡直是一模一樣。
原來法王圓寂是這副樣子的。沐晚收回目光,用脣語問常龍:老和尚身上可有死氣?
常龍很肯定:錯不了,那就是一具剛過世的屍身。籠着濃濃的死氣。和尚們唸的經好象有驅散死氣的作用。
那還猶豫什麼?沐晚低頭,祭起破陣手印,查看方位。有了甘霖寶院的經驗,她總結出了靈眼極有可能出現在什麼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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