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時辰後,清沅真人急匆匆的趕回來。
沐晚正在帳篷裡打坐練功。聽到外面有動靜,急忙出來察看。
而清沅真人見沐晚好端端的,鬆了一口氣:“小晚,這裡果然又生出了魔物。我們要儘快返回宗門報信。明天,我送你過絕魔山脈。你獨自在凡人界,千萬要小心。”
沐晚看向她的身後:“那,大師兄呢?”
“他還在清除魔物。無論能否清除乾淨,明天清晨,他都會過來與我們會合。”
沐晚想到自己剛剛收了一隻魔僕,有些不安。貌似之前行事過於草率了。
想了想,她問道:“師尊,這裡是不是有魔窟之類的存在?”如果有的話,她定會命黑夜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
清沅真人搖頭:“沒有發現。”輕拍沐晚的肩膀,她笑道,“極北之地重現魔物,非同小可。天蹋下來,有高個們頂着呢。爲師都操不上心,你呀就更不用操心了!你明天就要去凡人界歷練。今晚美美的睡一覺,養足了精神纔是實在的。”
“是。”沐晚垂眸,掩去眼底的懊悔。
清沅真人則走出帳篷,在火堆旁打坐。既然有魔物出沒,那麼,就少不了要守夜。而沐晚那點修爲,頂不上用場,所以,她只能親力親爲。
沐晚老老實實的取出鋪蓋卷睡覺。她悄悄的用神識聯繫黑夜:魔族的老巢在哪裡?
黑夜回覆的很快:魔族覆滅於三萬多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哪有什麼老巢?
那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黑夜答:天地間有煞氣。小爺是天生天養的。
沐晚不信,追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極北之地?
這裡屬性偏陰,又離仙魔大戰的主戰場不遠,戾氣充盈。煞氣最易在此凝聚,是理想的養魔之地啊。小爺生於此。長於此,有什麼好奇怪的。哎呀,沐姑娘,你不要象你師尊一樣,老是想着清除魔族。不妨實話告訴你,天地間有罡氣,自然就會有煞氣。從理論上講。只要有煞氣。魔,就永遠除之不盡。你們這些修真的人族弱得跟只螻蟻一樣,就不要想着除魔了。其實。魔亦有道,我們魔族挺好相處的。
切,魔亦有道?沐晚翻了個白眼,切斷神識聯繫。她收它。就是爲了抑制心魔而已。纔不要聽它的“魔道”,被它蠱惑呢。
睡覺!
第二天清晨。郝雲天披着一身寒氣,回到營地。
“周邊的魔物都清理掉了。”他皺眉說道,“還是沒有找到它們巢穴。”和幾年前他剿滅的那一批相比,新冒出來的這些魔物大都才凝形。實力差遠了。他搞不懂,無根無源的,極北之地的魔物爲什麼層出不窮?
清沅真人嘆道:“先回去報告宗門。”
收拾妥當後。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絕魔山脈。載着沐晚過了巨陣,清沅真人在天門關外的一個小山頭上降下穿雲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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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地圖帶在身上吧?”
沐晚點砂,遙望京城方向,百感交集:闊別八年,又回來了!
這裡的靈氣的稀薄象沒有!空氣混濁,帶着一股子怪味!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劍難。在宗門呆了八年,她再回凡人辦,真的不適應了。
“記得將爲師給你護身玉符貼身戴着。”清沅真人不放心的叮囑道,“凝結劍種後,立刻返回宗門,不要在凡人界過多逗留。”
“是。”沐晚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師尊放心,您和大師兄給我準備了那麼多保命的寶貝,我不會有事的。”
郝雲天擰眉看着天門關城內,臨時又取出一塊空白玉符,往裡注入一道神識,交給沐晚,說道:“城中煞氣很重,有些古怪。我再給你一道傳訊玉符。你返回前,捏碎它,等我來接你。”
我養了只天魔呢。碰到魔物的話,正好可以試一試……沐晚心中不以爲然,雙手接過來,嘴上自然是滿口應下。
“你去吧。”清沅真人微微頜首。
“師尊,保重。大師兄,保重。”沐晚抱拳向兩人行禮,道別。
清沅真人站在山巔,看着沐晚祭起祥雲飛劍,象道離弦的箭一樣,飛向天際。
現在是上午,他們不應在此久留。郝雲天上前小聲提醒:“走吧。我們還要趟回宗門,報告掌教真人。”
清沅真人收回目光,嘆道:“轉眼,小晚就長大了。”徒弟長大了,就要放出去歷煉。老是圈在身邊,那是害徒弟。道理,誰都明白。但是,真到了放手的這一刻,心裡卻根本放心不下來。
郝雲天見狀,忍不住問道:“當年,我第一次下山歷煉的時候,你也是這般不捨嗎?”他怎麼記得,那時,師尊恨不得一腳將他踹下山去呢?
清沅真人白了他一眼:“你那時已經築基。築基之前,你最遠就是去過外門後山。要你出
去歷練,跟要殺了你似的,左也不肯,右也不肯……”
“我,那是捨不得……”見清沅真人臉色慾變,郝雲天連忙改口,“捨不得離開我們觀雲嶺。”
“走了。”清沅真人祭起穿雲梭,率先離去。
還是小師妹在的時候好。郝雲天摸了摸鼻子,祭起玉簫,緊跟其後。
待兩人化作天邊的兩個黑點,有道銀光,自天門關城中發出,“噗”的一頭扎進巨陣。
沐晚此行專爲凝結劍種。她不想多生事端。是以,一路不停,直赴京城。
傍晚時分,她已經趕到京郊。
選了一個僻靜的山頭,她在山頂的密林裡降下飛劍。
“姐姐,香香和你一起進城,好不好?”香香抱着黑貓,從空間裡閃身出來。
黑夜嗅了嗅:“好重的戾氣!”說着,他使勁的吸了一口。只見一道指頭粗的灰色煙氣“滋溜”鑽進了貓嘴裡。
他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眯縫着眼睛:“唔,比冰熊好吃多了。”
沐晚愕然:“你不是說只吃肉嗎?剛剛吸食的是什麼?”
“戾氣啊。”黑夜舔舔嘴脣,“有戾氣吸食,哪個還會去吃肉?”
沐晚鬆了一口氣——戾氣不是個好東西,只要他能消化,吃了也就吃了。她一直擔心那灰色煙氣是人的元氣之類的。
“香香,我準備化成道士進城。你呢?”
香香卻改口了:“城中不會無緣無故有這麼重的戾氣。情況未明。香香還是和黑夜先不要現身的好。”
“也好。”
於是。香香與黑夜又回到了空間裡。而沐晚則換上一件藍布道袍,揹着一隻半舊不新的土布包袱,服下一粒易容丹。化成二十出頭的青年道士,催動“逍遙八步”向城門走去。
三息之後,她從一處小林子裡走了出來,混入進城的人羣裡。進了城。
六歲離京,十四歲回來。闊別八年。京城卻還是老樣子。
沐晚以爲自己早已記不得京城的模樣。然而,周邊的一切,彷彿是刻進了她的骨頭裡,依然是那麼熟悉。
京城實行宵禁。若戌時以後,還在路上行走,叫做“犯夜”。被巡夜的軍士抓到了,是要打板子的。沐晚如今當然不怕幾個巡夜的小兵。但是。宗門規矩是:勿擾凡人。
所以,沐晚決定先找間客棧落腳。
京城裡客棧如雲,她隨意在街邊找了一家叫做“仙客來”的客棧,走了進去。
“喲,道長,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熱忱的迎上來。
沐晚扔給他一塊碎銀:“要一間乾爽、清淨的房子。”
那塊碎銀足有三兩多重。店小二接過銀子,咬了一口,立刻麻利的應道:“好咧。道長,請隨小的來。”
店小二將她帶至二樓的最東端,推開一間空房,熱忱的問道:“這是本店的上房,道長還滿意否?”
沐晚掃了一眼,收拾得挺齊整、乾淨的,點頭應下:“行,就這間。”
店小二又笑道:“道長,這是本店最好的房間,一個晚上要二兩現銀,您準備住幾天?”
沐晚隨手又扔給他一錠銀子。
這錠銀子足有十兩重。店小二雙手接住,笑得更甜了:“道長,小的先給你打些熱水送上來?”
沐晚徑直走進房間:“不用。我休息時,不喜閒人打擾。”
店小二點頭哈腰:“是是是,小的就在樓下,道長儘管吩咐就是。”說完,他退出房間,帶上房門。
香香抱着黑貓又從空間裡閃身出來:“姐姐,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沐晚說道:“你在房間裡設下禁制,以防萬一。晚上,你和黑夜守在這裡,我出去轉轉。”
“不帶香香一起去嗎?”香香的一雙眸子亮晶晶的。
“不用了。我只是去沐府看看。”
香香聞言,不再堅持。
夜色很快降臨。沐晚推開窗,飛身躍上屋頂,催動“逍遙八步”,轉眼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黑夜打着呵欠問道:“香香大人,你怎麼不堅持跟沐姑娘一道去呢?”
香香哼哼:“本尊怕看到沐府那些人,按捺不住性子,會要了他們的命。”沐晚雖然從來沒有跟她提過沐府的事。但是,張師叔等人偶爾會暴出一兩句。她連猜帶蒙,早就知曉了個七七八八。
沐晚照着記憶,很快就來到沐府所在的那條巷子。
出乎意料的是,遠遠看着,前院和主院黑不隆咚的,只是稀疏的亮着幾點燈光。
好蕭瑟!沐晚皺了皺眉,定睛細看。
銅釘朱漆大門前掛着兩盞黃色的紅紗燈籠。門匾是寫着“沐府”兩字。沒錯呀。
按住心中狐疑,她快步走過去,飛身翻過高高的青磚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