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妖兵檢查完,餐廳那邊的盤查卻還在繼續。折騰了一宿,他們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於第二天清晨下船離開。
他們是奉無憂城主之命行事,船客們當面不敢如何,唯唯諾諾。然而,回到艙房裡後,仗着房間里布有隔音陣,他們一個個立刻兇相畢露,無不破口大罵。
正午過後,各等級艙房的侍者們挨個的敲開艙門,通知:“因爲城中生了變故,周邊海域已被封鎖。我們將推遲離港時間。具體什麼時間離港,船長正在聯繫城主府。等得到確切的答覆,我們會立刻通知您,請您不要着急。”
此舉無異於往燒得通紅的鐵鍋裡澆了一瓢冷水,三層艙房都炸了鍋。
早上的怒火,過了半天,船客們也差不多消了。而外面的碼頭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妖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他們終於意識到城中的情況不對頭,更加顧不上發脾氣,一個個恨不得能立刻開船。哪知,這會兒卻接到一個不知道要延期到什麼時候才能開船的通知,於是,害怕、擔憂……各種情緒皆化成憤怒,象火山一樣的爆發。
“不管,必須按航程準時開船!”
“坐上你的船,老子算是倒了血黴!”
……
侍者們見狀,一個個腳底抹油,溜得飛快。任船客們在過道里罵破天去。
只有甲等艙裡侍者,碧雲。沒跑脫。唉,誰叫甲等艙裡的船客有一半是金丹大妖呢。大妖們根本就沒動手,用威壓把她死死的摁在柔軟厚實的地毯上。他們圍上去,七嘴八舌的拷問她。
“前兒的天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昨晚,那些兵爺搜查的是什麼人?”
“爲什麼要封鎖碼頭和周邊海域?”
“老實交待,這船是不是被扣了?”
……
碧雲哪敢有半點隱瞞,把船長交待的,自己聽到的,大傢俬底下的猜測……總之,她所知道的。全倒了出來。
香香一直窩在艙房裡的珊瑚牀上。外面的過道上吵得那麼厲害。她想不聽都不可能。
從牀上一骨碌爬起來,她認真的側耳聆聽。
然而,聽碧雲說完,香香忍不住捧腹大笑——什麼叫做‘以訛傳訛’?外面的情形便是最好的註解——碧雲說。天雷是因爲城中有奇寶出世;官兵們正在搜查得寶之人。封鎖碼頭和周邊海域。不許任何船隻離港。就是怕得寶之人走脫。
這麼好笑的事必須立刻告訴姐姐!綠光一閃,她進了空間。
此時,沐晚在正房的練功室裡煉功。
這間練功室是蓋院子的時候就做了計劃。蓋好了的。只是,沐晚習慣在香樟樹的樹蔭下練功、煉丹之類的,所以,正屋的這間練功室一直形同虛設。
待到香香進階凝嬰境,本體香樟樹與靈體融合。從此,西北角沒了香樟樹。
見沐晚習慣了那邊的方位,常龍也有提議過,在西北角蓋間涼亭或小樓之類的,以供其練功之用。
結果,沐晚詢問香香,那塊空地還要不要繼續留着。
香香不知道常龍的提議,不假思索的答道:“要,當然要。香香要是累了,或者進級、進階的話,本體還是要現出原形,扎進地裡的。那塊地雖然窄了些,但是,香香已經習慣了那裡,沒想過要換地方。”
於是,沐晚沒有再說什麼,啓用了正房的練功室。
事後,香香問過常龍,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姐姐修行纔是重中之重。香香睡覺又沒有挑地的習慣。”她非要給沐晚在西北角的空地上,仿照觀雲嶺小院的八角樓樣式,蓋一棟小樓不可。
沐晚卻推說,練功房很好。一來,聚靈陣、隔離陣、守護陣……等等,她費了兩天多的時間才佈置妥當,不想再換新地方;再者,她並不是喜歡那個方位和那塊空地,而是因爲香樟樹散發出來的陣陣清香,可以令她更容易集中精神,不會走神。如今,那裡沒了香樟樹,她還去那裡做什麼?不如就在練功室裡。
香香這纔沒有再堅持。
空間裡沒有外人,故而,練功室的門並沒有關。她才踏進正屋,就笑嘻嘻的嚷嚷着:“姐姐,外面有一則很好笑的傳聞呢。”
沐晚正在看書,聞言,擡頭看向門口。
綠裙邊揚起,香香俏生生的從外門進來了。
“什麼傳聞?”沐晚放下書,挑眉問道。
香香如實道出。
沐晚輕笑:“也未必是以訛傳訛。”
海靈一族,等級分明。甲等艙裡的那幾只金丹大妖要向碧雲打聽點消息,用得着用威壓逼迫嗎?問的又不是船上的機密事。所以,正常的情況是,只要他們發問,碧雲肯定會據實以對。而且,好巧不巧,還是在他們的艙門前拷問碧雲?這是生怕艙房裡的人聽不清啊!他們定是生了疑,猜測出她已經返回船上。妖性多疑,又極有可能得了什麼囑咐,他們纔不敢公然入室。當然,以上只是最壞的情形。
“可是……”香香瞪大眼睛,“那道天雷明明是仙君暴露了行跡才招來的呀。哪有什麼奇寶出世?”黑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裡打了個轉兒,她掩嘴輕呼,“啊,姐姐,你是說,這是有人存心放出來的?放消息的人,極有可能是按仙君們的授意行事?妖兵們想搜查的其實是黑夜?甚至還有姐姐和老常?”
沐晚眼轉流轉,淡聲說道:“也許是我想多了。這樣吧,不管是不是存心放出來的,我們暫且不動。反正有空間,他們也奈何我們不得。等到了下一站,或者下下一站,總會有脫身的法子的。”
貌似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香香聳聳肩:“所以,我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看他們還能有什麼花樣!”
沐晚笑着點了點頭,又拿起書,吩咐道:“這件事,你去跟老常和黑夜也說道說道的。好叫他們倆心裡也有個底兒。”
“嗯,香香現在就去告訴他們兩個。”綠影一閃,香香噌噌的跑出了練功室。
沐晚收回目光,眸底一片冰冷,在心裡冷哼道:這些仙君還真把自個兒當成了老天,爲所欲爲!
如果真如她所料,那麼,那些仙君肯定是對黑夜志在必得。
她是修爲卑微,奈何他們不得。可是,並不意味着,她就必須束手就縛。呵呵,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何況劍修!
吐出一口濁氣,她復又斂了神,繼續看書。
不一會兒,香香與黑夜、常龍匆匆的往練功室走來。
這裡是沐晚的地盤。院中就是風吹草動也逃不過她的神識。等他們走到正房的臺階下,她朗聲說道:“都進來吧。”
常龍行事也越來越隨性,但是,到底是男女有別。有些東西是根深蒂固的。不稟報,隨意進入女子房中,這樣的事,哪怕是再過一千年,他也做不來。在正房的臺階下,他略擡右手,虛攔了一下黑夜。
後者便站住。
常龍正要稟報,聽到沐晚的話,稱了聲“是”,向黑夜和香香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待他們倆上了臺階,他纔跟着上來。
三人的一舉一動,沐晚是一清二楚,不覺莞爾。因爲常龍時時刻刻的影響,黑夜和香香行事也越來越有章有法。尤其是黑夜。他在聯盟大軍裡做了十幾年的先鋒將,不論是宗門之人,還是聯盟其他成員門派或世家裡的子弟,竟然無一人懷疑過他的真實身份。就連老祖們都對黑夜非常滿意。當然,這一切,主要是與他本人的努力密不可分。但是,常龍對他的幫助和影響,也不可謂不大。
三人進門時,沐晚取出三個圓形的厚坐墊,排在木地板上,招呼道:“坐。”
常龍盤腿坐好後,開門見山的說道:“姑娘,我也擔心那些妖兵是在搜查我們。”
沐晚看着他,一雙眸子亮閃閃的,輕笑道:“那又如何?”
三人聞言,都不由愣住。
常龍最先反應過來,輕輕拍着自己的前額,笑道:“是呀,那又如何?”強敵當前,能避開,當然最好。但是,真的到了狹跟相逢之時,也絕不畏懼!要戰便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香香張了張嘴,卻把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她本想說,自己出去,在船裡轉轉,看能否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情報。可是,突然間又想起先前沐晚所言,遂放棄了。
一旁,黑夜擰眉:“老常,這是幾個意思?”
常龍搖頭輕嘆:“在地府混了千把年,我是越混越回去了。姑娘說的對,就算他們真是衝着我們來的。強敵當前,我們又能如何?唯有見招拆招罷了。因爲主動權從來就不在我們手上。”
他說的很透徹。
黑夜完全聽明白了,雙手緊握,骨節“咔咔”作響,寒霜覆面,咬牙說道:“終有一天……”眼底閃過一道厲色,他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而眼下,這口氣,他不忍也得忍了!
沐晚讓香香去告訴他們這道傳言,就是讓他們沉住氣,別輕舉妄動。如今,目的已然達到,她笑道:“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黑夜和香香都搖了搖頭。
常龍起身說道:“我準備閉關幾天。”
“我也是。”黑夜響應道。如果他比那些仙君更強大,又如何只能縮在空間裡,躲之避之呢?所以,他必須變得更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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