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童笑嘻嘻的捧了靈石:“大人,您貴姓?”
沐晚擺擺手。
這也是茶館的規矩。如果客人不願意透露身份,只要擺手即可。
茶童會意,捧着靈石退出房間。
很快,外面傳來一通響亮的吆喝:“宛雲間大人,打賞筱老闆中品靈石兩塊!”
不過,這通吆喝旋即被另一通壓住:“水雲間伊大人,打賞筱老闆中品靈石五塊!”
……
吆喝聲此起彼伏。筱桂丹立在臺上,滿面春風。
樓上、樓下的茶客們議論紛紛。
沐晚半眯着眼睛,靠在太師椅上,象是在回味剛纔的唱曲,實則是在側耳細聽茶客們八卦。
包廂裡有陣法,可以隔絕外面的噪音。但是,以她現在的修爲,此等級別的陣法,完全可以無視。
很快,沐晚在衆多的聲音中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一段對話。
“哎呀,這個大澤國和從前的靈澤界,好生相像!”
“什麼叫相像?就是說的那邊的事兒,不過是換了個名!”
“靈澤界是這麼沒的?”
“是,也不完全是。”
“這話怎麼說?”
“哦,我也是聽說的。據說,靈澤界那時確實是靈氣散的厲害,但是,最多也就是跌落到下界,也不至於整個界面都崩塌。”
“那它怎麼就碎了呢?”
“呵呵,事先聲明啊。老哥我也是聽說的。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出了這麗音軒,老哥是不會認賬。”
“行行行。”
“知道,您就快說唄。”
“就是,吊在這裡,急死人……”
“靈澤界的那位貴主是誰?哥幾個都知道吧?她的外祖可是鳳族的鳳君。她殞落之後,鳳君親至天庭迎其母大歸。既然是大歸,鳳族公主的嫁妝也是要收回去的。結果,鳳君拿着嫁妝單子一清點,呀,發現少了一樣。據說,那一樣寶物抵得上半個鳳族呢。現在沒了,鳳君當然不幹。然而,派人搜遍了九重天的那座帝君府,也沒見到這件寶物。於是,鳳君拿着嫁妝單子去找天帝理論。鳳君那火爆脾氣,那在三界是出了名的。眼見着鳳君就要大鬧天庭,當年陪鳳族公主出嫁的一名滕妾嚇得吐了口。原來,靈澤界的那位貴主出嫁時,鳳族公主將那樣寶物給了她,當嫁妝。這會兒,那位已經沒了。可謂死無對證。更重要的是,這時,那位的公爹出來訴苦。原來,那位早就與他兒子絕了夫妻情分,搬去了鳳族。她的嫁妝也由父兄強行搬了回去。而且,這事發生在百餘年前。天帝瞭解情況後,判定那樣寶物可能就在靈澤界。此時,靈澤界已經跌到了一重天。鳳君滿懷希望的趕到靈澤界。結果,翻遍全界,還是沒有尋到那件寶物。鳳君一氣之下,一掌劈碎了靈澤界。”
“那麼,寶物呢?”
“不知道。此乃一樁懸案。”
“那寶物到底是什麼呀?”
“這我就不知道了。”
……
大約一刻鐘後,打賞的吆喝聲終於這了。筱桂丹蹲身行了一個福禮,退回後臺。
接着,絲絃再起,一羣舞姬自後臺魚貫而出。人們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議論聲漸平。
沐晚在包廂裡又坐了一會兒,待這支舞罷了,才扔下一塊中品靈石,揚長而去。
三世爲人,她當然知道道聽途說不足以爲信。
接連幾天,她每天都變化成不同的人,跑去蘭幻界聽曲兒。
果然,這出“癡女王”是水仙城最近最紅的曲目。她先後去了四家茶樓,竟然有三家在唱這曲兒。另外一家,據說也即將推出此曲,目前正在緊張的排演中。
好在雖然內容大同小異,但是每個茶樓的唱腔各有不同,所以,沐晚勉勉強強也還能聽下去。
當然,她最感興趣的不是唱曲本身,而是唱完之後,聽客們的八卦爆料。
聽客們心裡明白着呢。這一出“癡女王”唱的是下界女王因情誤國的事兒,實則是三百多年前,九重天之上,北帝府覆滅的那樁公案。
不過,他們對北帝府到底有沒有與魔族勾結興趣不大。絕大多數的八卦集中以下三個方面:靈澤界到底是怎麼崩塌的?那樁寶物是什麼?它的去向如何?
當然,關於這三個問題,傳言的版本繁多。
沐晚在水仙城聽了小半個月,對相關傳言進行了整理,發現這些傳言裡有一些還是大致相同的。比如說,靈澤界是鳳君打碎的;父君的親信族羣皆被天庭問罪,判以血咒之刑,變成了魚族;那樣寶物至今下落不明。
沐晚又去了蘭幻界其他幾座比較有名氣的城鎮。那些城鎮一直都是以水仙城爲流行風向標的。無一例外,城中也在傳唱“癡女王”。同時,城中也有相關的傳言。不過,可能是因爲眼界不同,這些城鎮裡的聽客們最感興趣的是:癡女王覆滅,薄情王夫有沒有摻一腳。爲此,聽客們分成了兩撥,天天爭辯不休。
在蘭幻界轉悠了個把月,沐晚也打探得差不多了。她又去了另外兩個當年與靈澤界接近的界面。
終於,她的耳根子清淨了。這兩個界面沒有“癡女王”之類的。但是,受蘭幻界的影響,這兩個界面裡,有關靈澤界的話題也熱得很,街頭巷尾,無人不提靈澤界。
沐晚也轉轉悠悠的聽了一圈。
在這兩個界面,她還聽到了一些關於當年北帝府的親信族羣被髮放靈澤界的傳說。
數萬男女老少,由天帝親自下了血咒。他們變成了象長刀一樣的大小魚兒,被押解的天兵天將們用竹筐裝了,直接從靈澤界的半空,一筐一筐的往下傾倒。
怨氣沖天。場面簡直是慘不忍睹。圍觀的人羣無不側目。
負責押解的官員向圍觀的人們說:“這就是與魔界勾結的下場。”
一時之間,無人敢言。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沐晚每天都去這些界面轉一轉,也打探差不多了。想了想,她決定跟阿哥好好的談一談——當年到底是什麼情形,阿哥是親歷者。他的話,肯定比傳言更靠譜。
這天晚上,經黃長順同意之後,她提了兩壇萬年份的“醉千年”,拿了一大包烤肉串,來到了他的大帳裡。
“說吧,你這兩個來月,都打探到了一些什麼?”黃長順接過一罈酒,拍開封泥,笑眯眯的問道。
果然,觀世鏡在手,什麼都瞞不過阿哥。沐晚在他的下首盤腿坐了,一五一十的把打聽到的情況都說出來。末了,又道:“我想聽阿哥說說當年的事兒。”
黃長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放下酒碗,挑眉看着她,問道:“你就沒有想過,爲什麼突然之間,蘭幻界人人傳唱‘癡女王’?”
沐晚“哦”了一聲,答道:“我查過了。後面確實有推手。”
“那他費這麼大的勁,翻出塵封了三百多年的舊事,意欲何爲?”黃長順追問道。
這個沐晚自然也是考慮過的。她如實答道:“無利不起早。還是因爲那樁寶物。”
黃長順看着她,目光雪亮:“你知道那樁寶物?”
沐晚毫不遲疑的點頭:“以前是不知道的。不過,恢復記憶之後,我就知道了。他們所圖的是父君的水靈神珠。”
黃長順展顏:“阿妹,你真的長大了。也對,有些事,確實應該告訴你了。”
沐晚凜然,不由坐直了腰身,雙手輕輕的放在雙膝之上。
哪知,黃長順一開口,就把她嚇了一大跳:“水靈神珠不是父君放在靈澤界的,是我在突圍之後,放進去的。”
“突圍?”沐晚擰眉。
黃長順嘆了一口氣。
原來,當年,他與父君奉天帝之命,去巡視九重天的邊界。結果,在返程的路上,他們遭到不明勢力的伏擊。
父君久經沙場,很快就明白這是精心安排的一場暗殺,目的就是要他們父子兩個的性命。危急時刻,他將暗軍,以及北帝府的水靈神珠交給了風順,命其全力突圍。
而風順帶着父君的使命與期盼,終於衝殺出重圍。但是,追兵如影相隨。最後,他渾身都是傷,幾乎力竭,眼見着就要支撐不下去了。多虧好友冥君聞訊,暗中派了得力的親信相救。他才逃出生天。
“一直以來,我都在冥界養傷。”黃長順笑道,“後來,靈澤界被外祖一掌打崩,裂成數十塊。其中有一塊,是你當年的洞府所在,竟然有一次經過了冥界。那時,我完全沒有自保之力,雖然有冥君暗中護着,但也是惶惶不可終日。只要行跡一旦泄露,水靈神珠勢必會被那些人是了去。於是,我一狠心,就把水靈神珠用你的妝奩盒裝了,藏在你的洞府裡。果然,還是你與水靈神珠有緣。那些人,從頭到尾都是在瞎算計,白忙活。”
“阿哥,你的傷,還要不要緊?”沐晚緊張的問道。同時,心裡狐疑不已:阿哥明明覺醒了真龍血脈,具有強大的自我修復功能。到底是什麼樣的傷,讓阿哥呆在冥界養傷長達十萬年之久?
黃長順笑嘻嘻的攤開雙手:“早就好了。”
沐晚將信將疑,說道:“阿哥,我略懂醫道。讓我把把脈,這樣我才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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