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兒愣了愣,這是她給他做的最後一道菜。那年他成親的前一天,她給他做了一桌子菜,將從前給他做的菜統統做了一遍,最後一道便是“梅開眼笑”,真是沒有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仍舊記得這道菜!
“好!我給你做!”畫兒便起身去了廚房。
不過兩刻鐘幾道美食便端到了桌上。
陸維楨看着桌上的那道“梅開眼笑”,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拿起筷子嚐了一口,有些勉強地笑了:“好吃!還是那個味道。”只是不是我想要尋的那個味道!他默默地在心裡加了一句。
畫兒笑起來:“好吃吧!看來我廚藝沒有退步啊!多吃點兒!”
吃過飯,畫兒收了碗筷,然後端到廚房去洗。秋嬸忙接過畫兒手裡的碗筷:“楚小姐,放着,放着,我來!”。
畫兒也沒有推辭,便把碗筷給了秋嬸兒,她就在一旁幫着收拾廚房,也跟秋嬸嘮起嗑來:“秋嬸兒,您一直在陸大人府上照顧陸大人飲食啊?”
秋嬸兒一邊洗一邊說:“也不是一直,從前夫人在的時候。只要大人在家吃飯,她就自己親手做,平常就我做!”
“哦!你們夫人挺體貼的!”畫兒忙回了一句。
“那可不是?他知道少爺喜歡吃食爲天的菜,自己做不好便扮了男裝去食爲天學,學會了就回來做給大人吃!”秋嬸提起這個,也不由得一聲嘆息,“唉!只是沒有想到夫人最後還是走了!”
畫兒聽到這裡,心裡不由得顫了顫,玉翎對陸維楨可真是用心,她那樣愛陸維楨怎麼捨得走?
秋嬸也沒有注意畫兒的神情,接着說:“你可不知道,夫人也會做梅開眼笑這道菜,少爺也最喜歡吃!說,比食爲天的做得還好吃!”
畫兒聽到這裡似乎一下懂了陸少爺爲什麼讓她做梅開眼笑,便回了一句:“盛滿愛意且用心做的菜自是比酒樓裡的要好吃!”
收拾完廚房,便回到客廳,陸維楨正和恆兒聊着天。
“恆兒,這趕了一天的路,要不要早點兒休息?”畫兒問恆兒。
恆兒搖頭:“不用。姐,你要是困了就先去休息吧!”
“嗯!我真覺得人特別容易犯困,老覺得累一樣!”畫兒真的想睡了。
陸維楨忙起身:“我送你去客房!”
“好!謝謝!”畫兒應了聲,跟在陸維楨身後。
陸維楨領着她走過一間客房,畫兒看到裡邊的陳設很女性,便停了腳步:“這間挺好的!我就住這間吧!”
陸維楨頓時有些尷尬:“呃……這間……畫兒,旁邊還有兩個房間比較寬敞一點!”
畫兒一本正經的看着他:“不用了,就這間吧!我覺得挺好的!”
陸維楨一時間有些無措,然後欲言又止的,最後也只是說了一字:“這……”
畫兒不禁笑起來:“這間是玉翎的房間對吧!”
陸維楨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你知道嗎?我娘走了之後,我爹將我娘所有的東西都留着了,從前是什麼樣的陳設就是什麼樣的陳設,一樣沒有動!”畫兒說完看着陸維楨。
陸維楨不說話,只是站在那裡,目光轉向屋內。
畫兒接着說:“我爹愛我娘,你也愛玉翎。你既然愛她就應該去找她,對着一個屋子,對着她曾經留下來的物品懷念,有什麼意義呢?她是公主又如何?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有名無實而已,是我對不起她,其實我一直都在傷害她!她能回樑國認祖歸宗也好,她可以嫁個不會傷害她,真正對她好的人。”陸維楨的目光一直落在屋內,她曾經就生活在這裡。
畫兒嘆了一口氣:“你對她造成的傷害,難道要別人去替你彌補嗎?這就是一個男人的擔當?”
陸維楨又沉默了,許久之後籲出一口氣,笑了一下:“我送你去休息吧!”
畫兒見陸維楨又逃避,便一把推開玉翎從前住的房間,然後走到牀邊把牀上的被子一掀。
陸維楨趕忙跟進去,一把抓住畫兒的胳膊,用力一拉,十分嚴肅地說:“不準動她的東西!”
畫兒是實實感覺到他手裡的力道,也感覺到言語中憤怒,果然生氣了。她便說:“我不過只是動了她的東西,你就生氣成這樣。你可想過,她以後會嫁人,不僅她的東西,她的人都會被人碰!還有,她是一國公主,你知道大多數公主最後的命運嗎?就是成爲國家利益和政治的犧牲品!你以爲她是公主就會嫁一個真心疼愛她的人嗎?不會!正因爲她是公主,才更不容易遇到真愛她的人。”
陸維楨聽完畫兒的話,再一次沉默了,輕輕鬆開抓住畫兒的手:“我明白,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麼呢?能改變什麼呢?”
“你做了,努力了,即使改變不了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畫兒十分認真的說,“而且,你沒做怎麼就知道結果呢?你要知道玉翎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還那麼愛你!這就是你最大的資本,也是你最大的責任,她是你的妻子,你怎麼可以讓她過得不好!”
陸維楨再一次沉默了。
畫兒覺得他需要一點兒時間去仔細考慮這個問題。轉身走出玉翎的房間,然後進了隔壁一間房。
陸維楨看着房間裡的一切,房間裡似乎還帶着玉翎的味道。緩緩走到牀邊,伸手撫摸着,是不是還留着她的溫柔?
這屋裡的一切都在告訴他,玉翎曾經就在這裡,只是他不知道珍惜。當他才學會珍惜時,想好好彌補之時,她卻離開了。這甚至沒有勇氣去挽留。
是他對不起她!活該他現在日日在思念中渡過!
也許,畫兒說的是對的。玉翎是他的妻,他對她造成的傷害,只有他自己去彌補,這是他的責任!她的幸福應該交由他去創造給予,而不能去期待別人去做!
陸維楨起身,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寫了一封辭呈,然後開始收拾東西。是的,他要去樑國和玉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