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蘇清歡的質問,太皇太后只是風輕雲淡的一笑,“這能怪哀家嗎?寒食散可不是哀家逼着他吃的,是他自己控制不住,意志力不夠,這怪得了誰!就算他僥倖熬過了這次,那下一次呢!天底下誘惑的事物這樣多,就他這樣的,怎麼撐得住。丫頭,如果是你,你會把把九昭的江山交到這樣一個禁不住誘惑的男人手裡嗎?”
蘇清歡實在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老人,還是當初她認識的那個疼愛孫子的皇奶奶嗎?
“只是因爲這樣,你就要置他於死地!”
她激動的連聲音都顫了,一隻手適宜的攬過她的肩膀,溫暖而寬厚的掌心輕輕壓在她的肩上,波瀾的情緒被漸漸安撫,她還是忍不住難過,“在你眼中,江山皇位就真的這麼重要,重要到可以犧牲自己親人的性命?”
“你還不是一樣,只要是爲了阿行好,你什麼都肯做,什麼都願意做,他臨行之前,把九昭的江山交到了哀家的手中,哀家自然要守護好它,不然到了九泉之下,哀家有何顏面去見他。”
蘇清歡頓時啞口無言,太皇太后說的沒錯,爲了心愛的人,確實做什麼都是願意的,都是值得的,只是這樣的手段太過偏激,太過殘忍,對高旻序來說,太不公平了。
她側眸擡頭,高景行面無表情,他的眸光太過深沉,讓她捉摸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困惑的目光,他低下頭,嘴角微微揚起,淺薄的笑容像一波淡淡的漣漪,讓蘇清歡莫名的就踏實了下來。
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她都會站在他的身邊支持他。
這一刻,她平靜了下來,目光堅定地看着前方。
“看來哀家說的確實沒有錯,不然以你這麼能言善辯,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反擊哀家。”經歷過歲月的洗禮,即便是得意,在太皇太后的臉上也沒有顯現出半分,她沉着從容,溫和的語氣波瀾不驚,只是言語上帶了份挑釁。
對此,蘇清歡只是一笑置之。
蘇清歡的沉默,讓太皇太后有些驚訝,纔多少時日不見,這個丫頭愈發的沉穩了,她人雖然嬌小,可卻讓人不敢輕視和小覷。
她以前就覺得蘇清歡不簡單,現在,則越發的出衆了。
難怪高景行會這麼喜歡她,她只是稍稍挑起了蘇清歡的一絲情緒,他就迫不及待的護着她,安撫她。
她眸光漸漸冷了下來,連嘴角的笑容都淡了,“阿行,奶奶疼了你這麼多年,護了你這麼多年,你就不能爲我這個已經一腳邁進棺材裡的老人想一想,難道奶奶對你的照顧,就不能抵消掉你對霖天的恨意嗎?”
“話不是這麼說的,”高景行平靜的開口。
“那是怎麼說的。”
“奶奶疼孫兒,孫兒自然不想讓奶奶煩憂,孫兒會盡全力輔佐陛下,讓九昭更加的富強繁榮。”
“你既然肯爲九昭做這麼多,爲何就不肯繼承皇位呢?”
“這有什麼區別嗎?只要九昭好就可以了,皇奶奶就這麼在意皇位上坐着的是誰嗎?旻序這次確實是受到了誘惑,沒有做到一個君主該有的自律,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更何況,旻序他比孫兒有擔當,他願意去做這個君主,而且一直努力的在做好這個君主,皇奶奶不幫他就算了,還冷眼旁觀,任由歹人謀害他,如果皇奶奶以爲旻序死了,孫兒就會登上帝位,這就大錯特錯了,如果皇奶奶希望九昭安好,就請祈禱旻序可以安然度過此劫,不然他死之後,高旻寧登基,皇奶奶只怕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高景行!”太皇太后終於忍不住,怒吼了出來。
“太皇太后切莫動氣,身體要緊。”
於靜在一旁好言安撫,卻被太皇太后伸手打斷,她推開於靜,大步走到高景行的面前,瞪着他,“阿行,哀家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當真忍心看着九昭的江山毀之一旦!”
“孫兒一直盡所能輔佐陛下,想讓九昭江山毀之一旦的是皇奶奶,從不是孫兒。”
“好,你真好,你就是這麼孝順哀家的嗎?哀家這麼多年都白疼你了!”太皇太后苦笑,她踉蹌的退後兩步,“阿行,這都是你逼哀家的,這個皇位,你願意與否,都必須接下。”
“皇奶奶何苦這樣爲難孫兒,就不怕生生的絕了我們的祖孫情分嗎?”
“你若能理解哀家的無奈,體諒哀家的苦心,就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哀家了,阿行,我最後問你一次,這皇位,你到底是坐還是不坐。”
蘇清歡能感覺到高景行的內心的矛盾,此時他緊緊挨着她,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微微的顫抖,這世上能讓高景行上心的人不多,太皇太后就是其中的一個。
她還記得第一次進宮的時候,太皇太后言語中對高景行的寵溺,而高景行對她也是同樣的尊敬和愛戴,誰能想到,這樣一對在意彼此的祖孫會走到今天這樣爭鋒相對的地步。
她擡起手,覆在他放在自己的肩上的手上重重的握了一下。
高景行低眸,看到蘇清歡關心的目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毅然決然地說道:“不管皇奶奶問多少遍,孫兒的答案都不會變,這個皇位,我不要。”
“好,那你就不要怪哀家了!劉峰!”
太皇太后一聲令下,從外面闖進了一隊禁衛軍,爲首的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腰間掛着佩劍,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末將拜見太皇太后。”
怎麼是他?蘇清歡心裡充滿的疑問,她雖然只見過他幾次,連話都沒有說上幾句,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
慕言殊的副將!
如果他出現在這裡,那慕言殊呢?
她擔憂地往向高景行,卻見高景行也輕輕蹙了下眉,雖然只是一瞬,還是被她看在了眼裡。
“把朝祥殿控制起來,朝祥殿內所有人不得進出。”
太皇太后冷聲下令,劉峰得令立馬吩咐禁衛軍把朝祥殿嚴密的圍了個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