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道:“那兩人中有一人自稱是我軍主帥段明玉麾下徐璟將軍,末將難辨其真僞。聽他說與相爺是相識的,所以纔來稟報千歲。”
“徐璟?徐溫的公子,他怎麼跑到對面去了。”趙光義還沒念完就大吃一驚。怪叫道:“徐璟?你說他叫徐璟?”
“正是,那人自稱徐璟。”
田令孜呼地一下掀起被子,穿着小衣跳到地上,光着腳丫子就跑了集去:“人呢?”
“現在中軍大帳着人看管。”
徐溫原是吳國大將,數一數二的人物,之前守壽春城的時候頂住自己的狂轟濫炸,不由得他不重視,田令孜拔腿就跑,方明呆了一呆,這才叫道:“相爺,你還不曾……”
此時田令孜已經跑到中軍帳。,“昔日沛公見邪生,赤足相迎,今日相爺見小將,不讓古人,下官實在是太感動了。”
;一見田令孜披頭散髮、穿一身小衣,光着一對腳丫子的模樣,徐璟立即上前,卻被兩名小校使刀架住,他便站住腳步,拱揖說道。
田令孜定睛一看。此人果然是徐璟,徐璟一身夜行衣,腰間掛着一串葫蘆,形象比他也強不到哪兒去。
田令孜驚訝道:“少將軍跑到對面採石礬去幹嘛?”
徐璟嘆道:“此事,實是一言難盡。”
田令孜道:“徐將軍如今有何打算?”
“我想請相爺派一隊人馬護送我去段元帥的後路中軍,我有要事稟報元帥。”徐璟拱手道。
“何事,你與老夫說也是一樣的。”老狐狸眼珠子一轉就是計上心頭。
“呵呵呵,相爺多慮了,此事還得一軍之主拿主意啊。”徐璟皮笑肉不笑的,公相不和,他早有耳聞,他是段明玉的人,這種機密情報怎麼能和他人共享呢。
田令孜最後拂袖而去,當然,還是派了幾百個老弱病殘護送徐璟。
……
段明玉帥帳內,徐璟道:“正是,小將沒別的本事,少年時候結廬採石礬,窮數年之功,繪製了一副詳細的長江水圖,國公得了此圖,採石礬一段水域深淺疾緩了如指掌,可搭建浮橋,使大軍過江。小將前日潛回採石礬,取出了水圖。這才決定來見元帥,爲元帥一盡綿薄之力。”
段明玉大喜道:“少將軍真是本帥的福將啊,你來的好,來的好啊,此事若成,本帥爲你向陛下邀功。”
段明玉看着面前大江悠悠江水,沉默良久,輕聲說道:“明日就到了江邊,事在人爲,我也是摸着石頭過江。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軍攻勢趨弱,對岸守將張珂不無疑惑,待晨霧散去便令人沿江巡戈,終於被他們發現唐軍正在江面上搭建浮橋,因此處寬闊,浮橋不及對岸,且兩岸徒峭,難以立足,施放了些箭矢也被水面勁風吹歪,不能阻止唐軍建橋。張珂忙命人快馬赴揚州傳報。
楊行密正與一班高僧道士在宮裡鍾磐齊鳴地向天祈福,得知消息不禁大驚,立即召集羣臣議事,衆文武一聽都不禁失笑:“唐軍不識水性,不知水雖至柔,可是卻有多麼厲害,若在小河小溪上建座浮橋到也容易,那江水看似無害,但百丈水面,萬里水流。其力之大無以倫比,尤至中斷浮橋一衝即毀,決難建城。”
他的親信大臣也道:“有史以來,從未聽過這種事,唐人太過異想天開了。”
楊行密聽了,這才寬心,歡喜笑道:“是啊,本王也覺得,段明玉太過兒戲了,此必是唐人黔驢技窮,方行此下策,如今看來。本王堅壁清野以拒宋軍,已是大見成效了口。”
段明玉的小孩子把戲成功了,當唐軍舉着“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的偉大旗號,集中八百敢死之士衝上灘頭,張珂正組織士兵殺出營寨,準備重施故技一舉殲之的時候,唐軍的浮橋飄搖直下,成功地卡在大江兩岸。
這個情況讓張珂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浮橋上的唐國兵士一靠近岸邊之後,立即把無數根長短不一的樁子釘入水中,長短恰恰合適,以鐵鏈、繩索、木楔連接的浮橋在被滾滾長江水沖斷之前成功地固定成功,無數早已蓄勢以待的唐軍將士沿浮橋源源不絕撲過江來。
吳國守軍一見神策軍右軍化不可能爲可能的奇蹟,士氣頓喪,唐軍則氣勢如虹,長驅直入,張珂雖率領自己部下的守軍在陣地之上苦苦的支撐,但是亦抵擋不住,一時間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吳國的守軍潰敗,固若金湯的採石礬宣告陷落。
段明玉一身甲冑,執一條鑲鐵槍跨上長江東岸,睥睨四顧,意氣風發。
手下大將問道:“國公,我們是否佔據吳軍營塞,等待楊將軍趕到?”
段明玉傲然一笑道:“兵貴神速連田大人都曉得搶功,你這廝怎麼就不開竅,既已過江,那就當疾趨馳行,襲取揚州。把吳軍水塞一把火焚了,號令三軍,立即啓程。”
手下將領依令而行,留下一支人馬守住長江兩岸,護住了這條浮橋。其他人馬立即集結,片刻不停向前趕去。
這條浮橋斷不得,若是沒有這條浮橋。唐軍一跨過長江,那就是背水一戰,只能勝、不能敗,如果一時敵強我弱,想要戰略迂迴避免其鋒芒都不可能了。而且吳人堅壁清野。糧草插生盡皆轉移到了易守難攻的大城之中,如果浮橋斷了,那唐軍就只能餓着肚皮打仗了,所以段明玉雖是心急如離弦之箭,卻也不敢不重視這條生命線。他把一部分軍隊留下,率所部保衛這條浮橋,自己親率剩下的五萬馬步軍混合兵種片刻不停地向前趕去。
蕪湖城外,楊復恭收到了段明玉已突破長江,直奔揚州而去的消息,麾下大將宋文通擔心地道:“田令孜,段明玉輕敵冒進,若是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折了我三軍主帥那就糟了,我們莫不如棄了這蕪湖城,趕去與大元帥匯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