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行密終於頂不住孫儒的強大攻勢,向長安求援了,在現在這種危如累卵的情況之下,也只有如此,方纔是上上之策了。這時謀士袁襲再次建議楊行密早尋退路。於是楊行密把大量的物資積極地運轉移到廬州。這樣做,一則可避敵鋒芒,揚州久戰殘破,人心還未歸附,在此決戰有可能全軍覆沒;二則廬州本是龍興之地,城池完好,而且將帥都是廬州人,雖然經營時間不長,但已小有根基,揚州一旦形勢不利,仍可有退守之處。
文德元年,三月孫儒掃清了揚州外圍的各個據點,再次把戰火燒到揚州,揚州也再一次變換大王旗。楊行密聽從袁襲的建議退回了廬州,然而廬州也不是太平地。廬州離揚州太近,全軍新敗之餘,士氣異常低落,只要孫儒追擊過來是很難擋的住的。怎麼辦?只有先往南展,避開孫儒的鋒銳,再憑藉江南交錯縱橫的水網憑險而守了。只是在展方向上楊行密和袁襲產生了分歧。楊主張攻打洪州(今屬南昌市)的鐘傳,而袁襲主張向宣州(今屬宣城市)的趙鍠尋找機會。
袁襲指出鍾傳平定江西已久,並不易取,而趙鍠在宣州根基還淺,容易下手,還有可能得到和州孫端、上元張雄的支援。擁有一名對形勢洞若觀火的軍師真的是幸福啊,但如果不能被採納還是等於白搭。楊行密則是一個真正的領袖,他總能聽取別人正確的意見。
長江南岸,湖口。此地駐紮着十萬大軍,統軍節度使就是趙鍠。自從孫儒來到淮南,軍中士氣一蹶不振,每日巡戈江防的士兵也是懶洋洋的,這可怪不得他們,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一力主戰的將軍都在戰場之中被孫儒被殺了,士兵們還有什麼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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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戈江防的士兵正虛應其事地應付着差使,忽然見一支艦隊自上游駛來。船頭高掛着楊字大旗。巡戈艦立即駛回大營,落帆閉寨。楊行密的揚州水師每日也要例行巡江的。雙方以長江中線爲界,各巡一方,一向相安無事。不過自從孫儒過江之後,每逢楊行密巡江。趙鍠的水師都要回避一下,免得被那囂張的揚州水師士兵挑釁,今日他們也以爲是揚州水師照例巡江,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今天有些與往日不同。
這支水師艦隊實在是太龐大了,沒有一個藩鎮會這麼燒包,日常巡江會派出這麼龐大的一支艦隊。插桅林立,巨帆蔽空,艦隊浩浩蕩蕩,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從湖宣州水師面前大搖大擺地駛了過去。
如果有一員大將在這裡,見此異狀必然已判斷出真相,當機立斷下令出兵了。揚州水師擺了一字長蛇陣,宣州軍佔據地利。只要突出奇兵從中截斷,這支揚州水師必然被硬生生截斷,首尾不得兼顧。然而,此時的宣州將領只想息事寧人。
揚州水師浩浩蕩蕩而下,宣州長江防線的最前沿陣地湖口,未發一矢便被揚州水師“突破”了。
隨後,宣州前沿的屏障大城,阜州守將安世明聞訊立即大開城門,牽牛趕豬地去搞勞揚州軍。面對揚州大軍。阜州守將一直就是這麼幹的,慰勞揚州大軍,原也合情合理。只是,往常揚州軍收了酒肉就會高高興興地離去,而這一次他們卻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瞧那架勢就像一羣餓極了的難民,不止要吃豬牛,連人都要吃。
安世明大吃一驚。在扈兵的拼命搏殺下,安世明隻身逃出,待他逃到遠處勒馬回繮扭頭回望時,只見阜州城頭飄揚着的已然換了楊字大旗。
不宣而戰、閃電戰、突襲戰,接蹬而至。斷邦交、遞戰書、約戰期、堂堂正正而戰的臭規矩,從春秋時期就已經失傳了,兵不厭詐纔是王道。楊行密匯合了孫端、張雄的部隊,打敗了敵人外圍部隊,順利包圍了宣州。在持續的圍困下,宣州糧盡,城內生了人吃人的慘劇。趙鍠被部將周進思趕走,在逃亡途中被俘虜。宣州軍心不穩,士兵們活捉了周進思而降。在開城投降後,楊行密的部將徐溫煮粥賑濟飢餓的難民(不要小看了這種做法,在五代多驕兵暴兵的情況下,楊行密和他的軍隊這麼做簡直就是仁義之師了)。
通過上下的齊心努力,人心慢慢歸附到楊行密的旗幟下了。宣州本是大州,全盛時有戶十二萬一千二百四,人口八十八萬四千九百八十五,現在人心既附,楊行密的實力大增好事總是和壞事並行。
前線傳來消息說孫儒遣兵攻打廬州,守將蔡儔投降了,這預示着蔡州刁兵大規模進攻就快來了。困守孤城是沒有出路的,必須能相互呼應,宣州才守的住。楊行密趁孫儒軍還未進攻,攻下了常州(今屬常州市)。宣州,常州東西遙相呼應。
預料中的進攻開始了,在揚州養精蓄銳已久的孫儒軍兵鋒甚勁,渡過長江後,連陷常州和潤州。宣州告急!這時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孫儒本是秦宗權的部將,所部多是淮西兵。淮西兵一直是朱溫在河南的死敵,雖然秦宗權已被打跨,但朱溫決不允許淮西兵捲土重來。現在他又打得感化節度使時溥沒有還手之力,能騰出手來插手淮南事務了。
朱溫那個時候還沒有被段明玉和李克用的聯軍所擊潰,王滿渡之戰也沒有開始,朱溫對於富裕的江淮從來沒放棄過。他派大將龐師古率領大軍從潁上(今屬阜陽市)趨淮南,聲稱支援楊行密,攻打孫儒。朱溫和楊行密兩人因爲共同的敵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聯手,大順元年,聲勢浩大的龐師古軍沿廬、壽、滁一線接連攻下天長和高郵,孫儒軍回師來救,雙方在陵亭大戰。
結果龐師古軍戰敗,被迫撤退。雖然龐師古軍戰敗,但卻爲楊行密爭取了寶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