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都知道,壽春是怎麼建立的,這處地方,本是四戰之地,城池看似雄奇,實則四面受敵,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壽春城乃是兵家必爭之地,一但諸位強藩從自己的糾葛之中騰出手來,必取壽春。而我大軍欲下江南,早晚必至壽春城,壽春進無可進、退無可退,一地失而江淮門戶大開。所以我們必須得了壽春,將此處作爲征伐江淮的指揮部,中轉站,南北一線,貫通江河,我等方有迴旋餘地,所以,壽春城,田某人一定要打!”田令孜侃侃而談,讓段明玉不禁大跌眼鏡,想不到這貨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以前還真是小覷了他,首先這份戰略眼光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具備的。
“楊行密是我朝大敵,如果壽春城不能拿下,一旦引來其他藩鎮的兵馬,從此我軍就是前門有虎,後門有狼,而且孤身懸外,沒有依託,除非就此棄甲投降,否則便連一個安穩覺都不可得。眼下,是我們的機會,只要一鼓作氣,壽春城拿下了,那麼咱們的南征戰事就成功了一半。”楊復恭在這個時候也不陰不陽的插了一嘴。
“楊副使說得不錯,楊行密坐擁十數州之地,淮南就是十一州,江南更是三大州,而楊行密的大將徐溫今只防守壽春一地,顯然對此很看重,看來楊行密是不想我們在其腹心大戰。但是徐溫初來乍到,立足未穩,孰強孰弱一目瞭然,所以,壽春,田某人一定要打。”田令孜精神大振的說道,“這番話,不但現在要說,而且回頭還要對朝廷說,相信陛下也會認同田某人的意見的。”段明玉一言不發的翻了翻白眼,那個二貨皇帝,能有主見?還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李儇對政事很不感冒,可是對不王而王,實際上的江淮之主楊行密更不感冒,只要是打楊行密,隨你們怎麼扯淡都成。
田令孜沉聲道:“諸位,江淮以前就是個狼窩子,爲了誰做狼王,諸州之間總是征戰不休,可是一但有外敵插手江淮事務,他們就會攜起手來一致對付。唯有我陛下興兵,纔有可能讓楊行密不能全力統籌江淮各州,陛下兵鋒所向,必然一呼百應,與江淮一較長短的本錢。陛下興師動衆,原因就在於此了。”
衆將都被鼓舞起來,段明玉卻是明白,這田令孜口口聲聲主上、陛下,那不過是扯虎皮做大旗,求個出師有名罷了,廳中這些人誰都明白長安重回大唐手中,兩年生聚,圖的是什麼。如今戰亂平息未久,又常年征戰,絕不會對名義上還馴服於大唐的藩鎮用兵,把他們硬推到對面懷抱中的道理。
大唐內政不穩,內鬥不斷,又受藩鎮牽制,一時也無力做出什麼大事。現在除了山南道數十州外,大唐已經四分五裂,被各大藩鎮佔據,雖然名義上仍然是大唐的臣子,但是已經是一方的土皇帝了,這一次之時嘗試性的動動楊行密而已,如果其他藩鎮目光短淺,不連同楊行密一起對抗中央,那麼他們就是一盤散沙,以後收拾起來就容易多了。如今大唐天子能抵消楊行密在江淮的無上威望,動搖他江淮之主的地位,至於其他的藩鎮,以後慢慢會逐個收拾的,說起來就像是一頓大餐似的,田令孜忍不住tian了tian嘴脣,眼神有些熾熱地道:“如果我們收復江淮,那我大唐的實力就有了擴張的本錢了,那時,嘿嘿”。
他沒有再說下去,那時如何?總不可能千里無人煙的沙漠、戈壁中去發展吧?恐怕沒有一個腦袋裡缺根弦的人會跟着田令孜去野遊,他田相爺怕也沒有那個興致,唯一的可能就是重新統一中原花花世界,重現昔日大唐版圖最盛的榮光,衆將領的野心都被他煽動起來,一個個,目光炯炯、殺氣騰騰。
田令孜最後總結道道:“所以,壽春城,我一定要打,而且志在必得。如果我們連一個壽春城都打不下來,什麼雄心壯志都是空談。大家不如現在就收拾收拾,各奔東西去罷,本帥也帶些金銀細軟,掛印封冠。隱姓瞞名,周遊天下,尋幽訪士了。”
衆文武齊齊轟喏:“打江淮、必取壽春!”
衆將高呼三聲,田令孜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高擡雙手,緩緩下壓,廳中頓時一靜:“兵家有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下面就由段副使向諸位介紹一下如今我神策軍與江淮各項實力的對比情形。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有關各種糧秣、輻重、軍械的準備,也要由段大人一一介紹,段大人,請。”
段明玉乃是軍中有實權的人物之一,段明玉立刻起身向田令孜抱拳應一聲是,撇了撇嘴,你這老貨說過癮了纔想起本狀元來,真是叔叔可以忍,嬸嬸也不能忍,本狀元只能對你說三個字:請繼續保持。
段明玉徐徐向前,羽扇綸巾,神態從容,頗有諸葛武侯的風采:“我大唐民風尚武,河套之地產馬。欲建大軍既不缺兵源,也不缺馬匹,壽春蘆州地域狹,以工商爲本,農牧欠缺,受限於此,甫一開始。便是走的精兵之道,如今壽春有步騎共有精兵五萬。”
他說到這兒,微微一笑道:“憑此兵力,若是野戰,以我軍斑練之有素、裝備之齊全,未嘗不可以大勝。然而敵據地利,欲謀壽春便嫌不足,況且我軍亦少有演練攻城之法,不過,諸位勿需擔心,正所謂得道多助,田大人統籌全局,我軍必聚十萬之衆,至少十萬之衆,因內涉極大機密。此時不宜宣之與衆,諸位將軍心中有數即可,所以兵力方面,勿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