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不速之客 216心結與意料之外的好事
一場雪過後,空氣總會變得格外清新。
千秋看盧象形顧着腮幫子,笑了笑道;“你還要多練一練呢。”看來就算是她這樣的沒有多少棋藝天分的人,常常和樓碧阮胥飛這等高手交戰的話,也在不知不覺中將棋藝提升了不少。
盧象形卻是打定主意要見一見這位害得他輸得乾淨利落的司馬星,不多時,便看見一位身形挺拔面目俊朗的少年人。司馬星只比千秋小了三個月而已,但是個頭卻長得飛快,明明只有十三歲的少年,卻比千秋長高了一個頭。聽說皇族葉姓祖上有夷人血統,看來還是有其一定的真實性的。
司馬星一眼便見坐在千秋身邊的盧象形,並不認識,千秋讓螢衣去倒茶,讓司馬星坐下。司馬星也幹錯利落地坐在了千秋對面,見着盧象形並無遮攔地將目光直直盯在他身上,不禁有些奇怪。
千秋稍稍有些明白盧象形的敵意,單刀直入地問司馬星來意。司馬星瞧着盧象形有些礙眼,並不太好開口,目光示意想要同千秋兩個人談一談。盧象形也不是一個蠢人,瞬間明白司馬星的意圖,卻不想遂了司馬星的心意,愣是坐着不動。
“他是誰?”司馬星微微皺眉。
盧象形開口道;“我叫盧象形,我爹是威儀將軍盧縝。”
司馬星心道原來是盧縝的兒子,這隱隱地居然還大了他一輩。不過他並沒有將盧象形放在心上,道;“我有話同她說,還是勞煩你先離開一會兒。”
如此直接地開口,盧象形也不能無動於衷,道;“我不能聽?你迪個司馬家的人,不會想要對千秋做什麼?”
司馬星嗤之以鼻,道;“能做什麼?,,
盧象●彡一滯·心道你爹卑鄙,你娘無恥,剩下你這個兒子看.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今日裡直接找上門來,不知道想要做什麼,不要以爲盧家能夠讓你爲所欲爲。他因爲知道了千秋舊事,又加上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特別喜歡充當大人男子漢·喜歡保護別人,況且千秋是女孩子又是後輩,自然覺得自己要挺身而出。
千秋對於盧象形的想法略知一二,心中好笑,卻並未阻止,倒是想要這兩個男孩子能夠折騰出什麼來。
盧象形自然沒有直接將心中的想法說出口,而是說道;“既然你不做什麼,爲什麼我不能聽?”
司馬星今日裡乃是爲着公主一事而來,自然不想家醜外揚·道;“並不是很好聽的話··…··”他面對千秋,卻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稱謂,不禁一。
茶已經上來了一段時間,司馬星卻沒有去碰,千秋終於開口道;“是爲着你孃的事情嗎?”
司馬星略一猶豫·還是點了點頭。千秋思索片刻,便附耳在盧象形耳邊說了幾句,盧象形點了點頭,看了司馬星一眼,似是在警告他最好不要生出什麼壞心眼欺負千秋一般。
室內終於空了下來,司馬星道;“我娘去別院修養身心·修養了近一個月這也太奇怪了一些。”
千秋聽他有些急躁的口氣,卻是不緊不慢道;“她去別院修養·與我何干?”明明是她將公主又毀容又傷手腳·此時她卻依舊泰然自若地說道,不知道要是司馬星知道了真相會如何。
“我問爹他只說娘身子不太好·需要去郊外莊子裡頭靜養,但是我去了郊外莊子,居然不讓我見她,我暗中找了一次·那莊子裡各奔就沒有她。
之後我做了一些查察訪,司馬重華告訴我她曾對你做過一些什麼,我想你應該會知道一些。”
千秋的臉冷了下來,笑了笑,道;“不是我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若是個有眼睛的人的話,該知道你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的仇人絕對不會少的。你既然從司馬重華那裡知道了你娘想要殺我,應該知道我就算對她做了仟麼也不過分?”
司馬星霍然站了起束,目光狠戾,然而他很快又將這情緒壓制下來,咬了咬牙坐了下束,先前因爲動作太大而帶得案上的茶杯晃動不已,灑出了不少茶水。千秋看着他這一番動作·不禁對於司馬星又多了一層好感。
“不管她做了什麼,她都是我娘。”他喃喃道·目光中竟是閃過一絲隱痛。千秋微微眯起眼睛,忽然想起一樁事情來o當初她想直接殺掉公主之前,她似乎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後來無顏突然出現將其打斷了。
似是說到了司馬星的心結,說什麼他聽到的不是全部。他聽到過什麼?又誤會了什麼嗎?千秋凝視着司馬星,司馬星擡起頭道;“你也知道那天我出入永夜坊是去找雨霖鈴了,想來你也知道我爲什麼要找她,我對於爹並不信任,因而就算是你,也也不得不找上門來,不管別人怎麼想,我不能放着她不管,她既不在別莊,就是說爹騙了我,避事情其中有太多可疑之處了。”
“就算你這麼問我也沒有用,對於想要殺我的人,我恨不得她早一點死掉我好安寧一些,就算是我知道了什麼我也不會說,更何況我是真的不知道。”千秋說得也是實話,只是從司馬星口中她知道了公主那個什麼在別莊養病的事情竟然不是真的,司馬星親自來找她,看來他是將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還是找不到,沒有別的辦法了纔來找上她的。
公主去了什麼地方?這會兒她也不禁有些好奇起來,這個女人真是不得安寧啊,那個時候要不是無顏擋着,她早就得手了。
千秋心中殺意縱橫,司馬星似是能夠感受到她此刻的煞氣,道;“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不過對於司馬星能夠直接找上門來問她,還真是有些難以想象。她不禁想起當時在永夜坊外他說的一些話,他竟是曾想過要將她當做大姐?呵·她不需要。她只有一個弟弟,那就是盧雨蟬的兒子陸軒。
司馬星第二次站了起來,逼近千秋,直直地看着她那狹長的眼眸,千秋坦然自若,道;“那晚上她一邊用言語侮辱我·一邊對我拳腳相向,將我手腳都捆綁着關在靜慈庵,我心中一直在想,若是我順利脫身,我不會讓她好活,她在陛下的禁足令之期動手,又想要取我的性命,我沒有道理不還手?後來因爲我說了一些話刺激到了她,至於說了什麼·若是你有興超我也不妨告訴你。”
千秋笑意盈盈地看着司馬星,司馬星瞳孔皺縮,不禁後退一步,似是有些畏懼千秋這樣的說話方式,害怕從千秋口中聽到一些什麼死的·面色一滯,好一會兒,站直了身形,道;“你······說了什麼?”
“你真的想要知道?”千秋不禁有一些同情起司馬星來,其實他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少年,不知道在聽了那些之後對於自己的母親還剩下多少的幻想。
司馬星點了點頭,似是在鼓勵千秋說下去·而實際上在千秋看來倒是更像是在給自己定一定心。
“那我先問你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你娘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司馬星面色一黑·但是卻沒有發怒,沉聲道;“你怎麼知道?”
這算是默認了?早在永夜坊之外‘千秋就有所懷疑,除了二皇子,公主似乎還有什麼見得不得人的事情啊。千秋心道這女人還真是風流,那麼對上公主此前那句被無顏打斷的話,看來司馬星還真是知道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
“關於上次我說你要注意二皇子,你應該還記得?說來這件事情我還是從二皇子口中得知的,她不顧人倫,竟是對於自己的親哥哥動心,我正是說中了她的痛處,她才拂袖而去,我才得以有機會逃脫,不過我也吃了不少苦頭。”
千秋話落,耳邊便是茶杯桌椅盡碎的聲音,千秋旁桌椅被司馬星怒極的一拳打得稀巴爛,千秋只是扯扯嘴角,並沒有說話。她如此直言,作爲兒子的司馬星有些受不了也是常理,看來她還真是有些毒舌了呢,司馬誠還沒有折磨到,倒是將司馬星折磨得厲害。
一聽到有大的動靜,外面的侍衛便衝了進來,見着桌椅茶杯盡碎的一幕,不禁面色一滯,千秋卻是擺了擺手道;“無事,你們都退下。”
她的話太過風淡雲輕,和室內緊張的氣氛完全不同,讓侍衛們有些回不過味來,不過既然小姬好好的,並且說了讓他們退下,那應該沒有什麼大事?
雖然有些不太明白,侍衛們還是退下了。
司馬星緊緊握着拳頭,目中竟是深切的哀痛,千秋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些可憐又有些好笑,道;“你還要聽下去嗎?”
司馬星別過臉去,千秋看着他的背,見着他禁不住顫抖起來,千秋擡起下巴叫了一聲,司馬星聲音有些不太對勁,道;“等一下。”
千秋看着旁邊一地的木屑和瓷屑,心中卻並無多少報復的快感,她還不是一個被仇恨衝昏了頭的人,她倒是更願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司馬誠。
過了一會兒,司馬星轉過身來,竟是紅着雙眼,面色已經恢復冷然,道;“你說。”
千秋淡淡一笑,道;“你也可以不聽我的,我畢竟和她針鋒相對這麼多年,說不定這些我都是在誹謗詆譭她。”
“我自己會判斷。”司馬星倔強道,千秋不由一怔,心中不禁動搖了一下,她毫無保留地那些事情告訴他,本就是想讓他不得好過,給公主找麻煩,讓她的親兒子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這對於司馬星來說應該是難以忍受的事情?言語是利劍,此時此刻她在凌遲司馬星,只是眼前的少年人想要動怒卻並沒有對她拳腳相向,沒有讓憤怒衝昏了頭腦,不得不說她有些動搖了。
“你不是這樣的人。”司馬星說道,眸中的紅色並未褪去,他在忍耐,他一定要將這一切都聽完。
千秋不禁好笑起來,不曾想公主和司馬誠的兒子會對她說出這樣一句話。千秋端着茶杯的手一緊似是有些能夠體會司馬星說的那一句“我曾也想過將你當做大姐”。
做壞人竟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啊,她也會因爲他一句話而動搖至此?也許正因爲他是司馬誠和公主的兒子·所以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才讓她有那麼多的感觸。
“我掙脫了束縛住雙手雙腳的繩子,自然不會甘心就這樣敗逃,更何況我當時不清楚周圍地形想着若是外面有太多人守着我也是被重新抓回來的份,便決定要抓住你娘做人質也好。她想要將我毀容,可惜害人終害己·她一不小心燒鐵印上了她的臉,我用匕首傷了她的手腳好讓我容易控制她,畢竟我的力氣不足以制住毫髮無傷的她。”
千秋在此頓了頓,看司馬星表情雖然因爲她對於公主的行爲很是憤怒,卻並沒有要就此對她動手爲公主報仇的意思,千秋繼續說了下去道;“我想要救這麼殺了她·反正我被她綁架的事情她做得很隱蔽,就算是她就此死在我的手上·想來也能夠矇混過去。”
“你剛纔說了你沒有殺她。”
“是,我沒有得手不過我是想殺掉她的。”千秋說道,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有些猶豫,終究開口道,“在我想要動手之前,我問她還有什麼要說的,她說到了你。”
司馬星呼吸一滯,千秋道;“她說的話我不太明白不過想來若是告訴了你你應該能明白對我來說本來應該不告訴你的。她說什麼你那時候聽到的不是全部,她的話說了一半被人打斷了,那個人的出現也就妨礙了我殺她的計劃,至此中斷。那麼,她說什麼不是全部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能告訴我嗎?”
司馬星沉默了,紅着的眼睛忽而有仟麼東西留下來,千秋愕然,司馬星撇着嘴角,卻是留着眼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千秋可不算是司馬星親近的人,竟是在這個時候在她面前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司馬星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道;“我明白。”
千秋收斂起神色,淡淡道;“我說的這些·你可以不信。”
司馬星卻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我信。”
千秋多少有點意外,不想司馬星竟是全盤接受,笑了笑道;“那麼,你會爲她報仇對我動手嗎?怎麼說我也害得她毀容,又傷了她。”
司馬星冷哼一聲,對於千秋的話不屑道;“你想要我就此對你動手?我知道你說這些是爲了讓我心中難受,想要我因此對我娘產生芥蒂?其實你不用這麼做也一樣,我不是姐姐,我和我娘早就在很多年前就不親近了。”
千秋有些訝異,這些事情她倒是不知道,應該是因爲司馬星一早知道的那個關於公主的見不得人的事情。
司馬星重新坐回位子上,手有些發抖,想要拿起茶杯,卻是不穩地脫手,“啪”地一聲茶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這一驚是司馬星打碎的第二個了,之前他因爲憤怒而打碎了千秋旁邊的。
千秋看在眼中,道;“倒是小瞧了你。”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算是她說的話,我也不會盡信了,漸漸的,我對爹也不信,晉國公府像是一個鳥籠,看得見天空卻不能伸開手腳,我住在那裡卻感覺不到那裡是屬於我的,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總是說話不盡其實,就連親生兒子也不能說實話,我又能指望他們什麼呢?”
哦?他遇到了一些什麼呢?千秋有些好奇起來,司馬星的這個態度出乎她的意料,司馬誠和公主做了什麼,讓他們的兒子會有這樣的感覺,這對於她來說倒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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