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趟方連成的家並無收穫,林遙只好打着明天去方連成就職的那家美容整形院看看的主意,帶着溫雨辰回到了酒店。這時候唐朔還沒回來,估計是留在葉慈那邊了。
溫雨辰還想做一些練習,林遙催着他快點休息,這幾天會很忙,健康比較重要。但是小徒弟對自己的身體特別自信!拍拍胸口,言道:“我就是一夜不睡都沒事。師傅,你休息吧,我出去練練。”
林遙看着雨辰那股子衝勁兒,也不好再攔着他。快速衝了澡,滾到被窩裡準備睡覺。
溫雨辰在酒店周圍一邊跑一邊鍛鍊眼力和瞬間記憶力。這些都是霍亮曾經練過的,也介紹了一些經驗給他。只是小孩兒早年在獸人營過打下了大好的基礎,覺得像霍亮那個程度完全不夠給力。故此,找司徒加大了難度。
司徒說,你可以跑步。用定時器設定一個時間,比方說十分鐘。第一個十分鐘你能記住多少個車牌號、門牌號,做個記錄。然後再來一個十分鐘。如此反覆,就會發現能記住的東西會越來越多,越來越準確。
霍亮是蹲在馬路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過往車輛,溫雨辰卻是在快速移動中觀察車輛。相比之下,溫雨辰的鍛鍊要比霍亮的更難。
跟同齡人相比,溫雨辰特別耐得住寂寞。林遙曾經做過實驗。把溫雨辰關在一個沒有任何娛樂項目的地方,告訴他,什麼時候覺得坐不住了,就可以出來。
沒有電視、電腦、書籍、手機、PSP,可以說除了微波爐和電飯煲那屋子裡就沒電器了。霍亮也做過這個實驗,他堅持了五十個小時,出來後嗷嗷叫着要活啃了司徒。
林遙覺得小徒弟至少能破了霍亮的記錄。結果,到了第四天,林遙熬不住了!打開門,看到溫雨辰正坐在窗邊,呆呆地看着外面嘰嘰喳喳的小鳥。那時候溫雨辰回頭笑笑,告訴林遙,這裡真好,什麼都不用擔心。
當時司徒就跟林遙說了,這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怕是比你我都好。心理訓練這一環省了吧。
饒是如此,溫雨辰在師傅的手裡也沒好過。
凌晨三點了,溫雨辰還在跑。馬路上的車已經很稀少,他乾脆收起了計時器,悠閒的繼續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欣賞起夜晚的美妙,沒有半點孤單煩躁的心情。
一個人也能很快樂的溫雨辰就這樣跑在無人的街道上,直到,他看見前方忽然多出一個人來。
那人似乎在對他招手。溫雨辰放慢了腳步,前後看看,確定那個人的確是在叫他。溫雨辰不是普通孩子,該有的警覺不比任何人少。
他試着靠近,留下一些可防可攻的距離,站定腳步。
路燈和月光被兩面牆的犄角遮攔着,照不到那人的臉。溫雨辰定睛看了看隱藏在帽子下面的臉,忽覺在哪裡見過這人。
“你找我?”溫雨辰試問。
那人慢慢摘掉了帽子……
忽然間,冷冽的氣息從溫雨辰身上噴薄而出!他甚至下意識地後退數步,像一隻準備出擊的猛獸。
“好久不見。”那人低沉地說。
溫雨辰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你想幹什麼?”
“來看看。”
“看什麼?”
那人的手指着溫雨辰,卻不說話。溫雨辰立刻瞪起眼睛,“離我遠點!我已經離開那裡了。”
“那是我最大的失誤。”袁博士自責地嘆着氣,“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我可以給你假期。對了,你會有自己的娛樂室,我還可以配備給你最好的電腦。允許你每週上一次網。”
小孩兒被氣的臉色煞白!竟然想不出要說些什麼。
袁博士見他沒有反應,便上前一步,繼續勸說:“你在這裡很危險,你所謂的師傅根本不能保護你。現在,只有我可以保護你。跟我回去吧。”
“我是什麼!?我到底是什麼?”溫雨辰一開口,便是怒吼,“我是你的試驗品,對吧?我寧願死在外面,也不願意死在你的試驗檯上。”
“你爲什麼這麼固執呢?”袁博士很難理解溫雨辰的憤怒和堅持,“你還小,很多事都不懂。好吧,以後,你可以叫我媽媽,我,我……天吶,你,你怎麼會哭了?怎麼回事?”
面對這樣一個“母親”溫雨辰無言以對,心裡疼,疼到流了淚還不自知。袁博士卻對他的眼淚感到震驚和惱怒,但是,她很快平靜了下來。用一種極爲刻板的口氣,說:“你的精神狀態已經出現不穩定現象,間歇性的還是持久性的?”
該怎麼面對她?這個女人生了他,養了他,他卻覺得她不是自己的母親。小時候渴望的母愛,少年時混亂的情感,忽然在此刻變的毫無意義了。但是從生物學的角度上來說,她是自己的母親,自己的身體裡流淌着她的血脈,該對她好嗎?
霍亮說過,愛你的人才是你的親人;可以讓你肆無忌憚哭笑耍賴的地方纔是你的家。面前這個……還是叫她袁博士吧,一直都是這麼叫的。
溫雨辰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深吸上一口夜晚微涼的空氣,讓鼓動起來的不安蟄伏在心裡深處。他盡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就像林遙曾經說過的那樣:控制好自己,才能讓你的敵人無從下手。
“袁博士,你說的問題我沒辦法回答。因爲我也不知道。”說話的時候,溫雨辰把手藏在背後,他不想被袁博士看到,他的手一直在發抖。他低着頭,腳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吶吶地說:“特別高興的時候我會想哭,特別激動的時候我也想哭。但是特別難過的時候……我有了朋友、家人、他們不會讓我難過。你不懂吧?我知道你根本不懂。”
面對與預測中完全不同的溫雨辰,袁博士驚愣了!數秒後,她的雙眼放光,輕聲說道:“你長大了。懂得人情世故了,很好。以後你會懂得更多。你跟那些平凡的人不同,你是特殊的,獨一無二的,相信我!只要你跟我走,乖乖聽話,我保證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啊,我懂。”溫雨辰不溫不火地回答,“成爲你偉大實驗的犧牲品爲這個世界做貢獻。很多很多年之後,我會是被記載在豐碑上的一個名字。但是我不喜歡那樣,我想普通人也挺好的,我現在的生活就非常好,死都不會再放棄。”
就像當初爲了不給舅舅、哥哥找麻煩,放棄跟他們生活再度回到研究所那樣?不,這一次不同了,我死都不會放棄的!
方纔還有些溫柔的袁博士冷了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很可憐,完全不瞭解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價值。跟我回去。”
不承想,溫雨辰眯眼一笑,說道:“想要帶我回去,至少要派十個人來。你別忘了,我在獸人營待過幾年。僅憑你?不夠看。”
袁博士咬咬嘴脣,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古怪的東西,撥動上面小小的按鈕。忽然間,溫雨辰抱着腦袋跌坐在地上。
暌違已久的疼痛從耳朵眼兒裡開始,好像要把整個腦袋炸開來。眼淚在極短的時間裡噴涌而出,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抱着頭,死死硬撐。但,袁博士卻忽然興奮了起來,“沒暈?你居然抵抗住了?別動,讓我測試一下數據。沒事的,只是測試。”
溫雨辰已經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覺得頭疼欲裂,眼前發黑。
袁博士越是走近他,越是興奮,那個古怪的東西已經被她打開,裡面是三根尖尖的連着線的東西。她抽出一根來,準備朝溫雨辰的耳朵紮下去。
刺耳的剎車聲傳來,黑乎乎的大傢伙直接衝向了袁博士。她驚呼一聲跳開,狼狽地跑遠了幾步。怒不可抑地看着車裡下來的男人。
司徒一臉的陰沉,下了車直接竄到袁博士面前搶過她手裡的東西摔在地上,狠狠幾腳,踩得粉碎!那東西一碎,溫雨辰的情況好了很多。他脫力地跪在地上,微弱地叫着,“司徒……”
這時候,林遙也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溫雨辰身邊把他拉起來抱緊,撫摸着他發抖的身體,直接把人送進車裡。
袁博士緩過神來,衝着司徒質問:“你沒權利帶走他!”
司徒氣的磨牙霍霍,不等他說些什麼,林遙直接返了回來,照着袁博士的臉狠狠扇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十足,袁博士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滿嘴是血!
林遙指着她,咬牙切齒的痛罵:“cao你媽!離我徒弟遠點,再有下次,我他媽掐死你!”
對這種不是人的傻逼林遙覺得說多了都是褻瀆自己!罵完了,拉着司徒回到車裡,帶溫雨辰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袁博士坐在地上,抹掉嘴裡的血。她面無表情,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電子器,記錄:試驗品-A,脫離實驗598天,情緒產生變化,會哭。原因不明,以待觀察。
溫雨辰的情況很糟糕,臉色蒼白,眼淚不斷的流。司徒抱着他急急走進房間,林遙趕緊從他的包裡掏出耳塞給他戴好。隨後,看了看溫雨辰痛苦的樣子,心疼的要死。
“司徒,去弄幾條熱毛巾。”說着,林遙把溫雨辰的外衣外褲脫掉,把孩子塞進被窩,“頭還疼?要不要去醫院?”
溫雨辰咬牙挺着,搖搖頭。他這種情況去了醫院也沒用的,只能硬挺。好在那個波段的音頻時間不長,大概兩個小時就可以恢復。溫雨辰緊緊抓着林遙的手,說:“沒,大事。”
浸過了熱水的毛巾敷在溫雨辰的額頭上,卻不見任何效果。司徒急的團團轉,無奈之餘,只好給唐朔打電話,“快,讓葉慈接電話。”他急着說。
葉慈剛剛把弄混的荀雨晴安頓好,接到司徒的電話後,冷靜地說:“讓他趴着,腦袋朝下。”
司徒正要轉達葉慈的意思,就見溫雨辰已經爬向chuang邊,把腦袋垂了下去。林遙忽而想起,食人案他被綁架那時候,眼睛噴了藥劑後也是頭疼欲裂,溫雨辰就告訴他:趴着、低頭,越低越好。
這孩子……經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才摸索出經驗來?
那邊的葉慈已經起身,“我馬上過去,就讓他先趴着。”
司徒掛了電話,說:“葉慈馬上就來。”
林遙心疼徒弟,在地上坐着,抱着溫雨辰的腦袋,給他按捏着。司徒很焦躁,因爲實在氣不過那個不是人的娘們兒。艹了,怎麼就那麼畜生呢?越想越是生氣,他的電話又撥給了老陳,開口就罵:“他媽的那傻逼玩意兒你們能拴好了嗎?再出來一次,我真不給你們面子。打死打殘都算我的!”
老陳反應了半天才琢磨過味兒來,急忙說:“我說兩天沒看見她,原來是去找你們了。”
“找我家孩子來了!”司徒怒吼,“馬勒戈壁,把我們家孩子弄成什麼樣了?你趕緊給你們負責人帶個話,就說我說的!那狗cao的傻逼再敢來,咱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到此爲止!”
老陳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保證立刻向上級彙報。話裡話外的甚至還有“你當時怎麼沒弄死她呢?”的意思。可見,袁博士在研究所那邊也是個遭人恨的。
這會兒,司徒也顧不上追問砷的化驗結果,又恨恨地咒罵兩句,直接掛了老陳的電話。
轉回頭來,看着林遙,夫夫倆長長吁了口氣。
半小時前,司徒趕到酒店房間,林遙才發現溫雨辰竟然一直沒回來。本來想給小孩打電話,發現電話丟在房間裡了。司徒說,正好我也有點餓了,咱倆一起出去找雨辰,找個地方吃東西。
虧着是倆人出來了,不然,後果不堪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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