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韓白衣坐車回到爲特處科人員專項建立的幸福花園小區,跟司機打過招呼之後便徑直進了家門。
“白衣,你回來啦。”
羊小雨穿着圍裙從廚房裡冒出來,臉上還掛着麪包渣,滿臉都是獲得了飽腹感的幸福笑意,
“快點去洗個手,我做了蛋糕!你也過來嚐嚐。”
“巧克力的,可甜了!”
只要身邊還有一口吃的,羊小雨就總能保持着這麼一副歡天喜地的開朗模樣。
韓白衣很安心。
不過嘴裡還是不饒人的教訓着:“不是跟你說了嗎,你的心項是暴食,你要剋制!”
“我知道哇!”羊小雨拉長了聲音,一臉小不樂意的皺着眉,“月薇姐盯着我的食量呢,最近還開始定時打理智藥劑了,少吃點肯定沒事。”
韓白衣心裡一跳,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一邊脫了鞋放進玄關鞋櫃裡,一邊問她:“這麼快就開始打理智藥劑,妖化度破1了?”
“0.8了。”羊小雨明顯不太樂意談這件事,扭頭回到廚房裡把蛋糕端出來,形狀歪歪扭扭的,上面糊着一層黑色,“不過月薇姐告訴我說沒什麼事,只是因爲體質與靈機的匹配度太高了——要是沒有妖化度這一茬,我肯定是什麼聖地聖女啊,仙門天靈根啊這樣的大天才。”
她毫不在意的用手指在巧克力上颳了一小點,輕輕吮進嘴裡,面上露出一臉滿足的笑意,聲音清脆,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可惜了我了!”
雖然說得好像有多輕鬆愉快似的,但是,看到羊小雨吃蛋糕的動作,韓白衣心中卻是一沉。
小雨可沒那麼文靜,她以前吃蛋糕的時候,從來是直接握一大塊塞進嘴裡的。
“愣着幹什麼呢?趕緊吃啊。”
羊小雨大大咧咧的坐在邊上,從圍裙兜裡掏出一小袋巧克力豆,倒出一粒含進嘴裡,慢慢等着巧克力化開,擡起頭,一臉疑問的看着韓白衣。
“沒事。”韓白衣搖搖頭,他不是那種喜歡把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人,用叉子颳了點巧克力吃進嘴裡,“爸媽呢?”
“他們想出去遛彎,月薇姐就帶着人護送他們出去了。”羊小雨一邊說着,小臉一邊向中間皺起來,“唔姆......買錯了,這個巧克力真苦。”
韓白衣看了看桌上略有些焦糊的巧克力表皮,再感受着自己嘴裡乾巴巴的苦澀味道。
嗯,沒敢多說什麼。
只是繼續不動聲色的避開焦皮巧克力,伸手挖了一小勺蛋糕。
口感還行。
“爸媽去哪了?現在外面不太安全,在家裡打遊戲多好啊。”韓白衣漫不經心的閒聊着,羊小雨坐在他面前託着小臉,“前兩天老爸不是給老媽安利了刀網四麼,今天怎麼不捏臉了?”
“去海河了唄,老爸說重溫年輕時候的浪漫愛情,坐摩天輪去了。”羊小雨鼓着小腮幫子含着巧克力豆,目光一直在蛋糕上逡巡來去,“老媽說是捏臉捏煩了。”
韓白衣也不在意。
他們老韓家一家子都屬於標準的浪漫主義者,韓爸爸和韓媽媽每年都趁着年初有餘錢的時候去過一段二人世界。
不過最近因爲這一檔子事,一直都得憋在家裡,應該是給他們憋壞了。
韓白衣一邊有一勺沒一勺的吃着蛋糕,一邊思索着羊小雨的事。
之前他試過用注入靈機的方式緩解小雨的妖化情況,起初還算有些作用,但是等到之後,韓白衣就發現這種舉措沒什麼用處。
妖化是能感染的。
羊小雨本身具有的妖化靈機,在最初與他注入的純淨靈機接觸的時候,似乎被壓制了下去。
但那只是妖化靈機的比例降低,導致看上去似乎妖化程度也下去了一些。
實際上,等到過了一段時間,妖化靈機就會有序的將這部分外來靈機完全同化,並且藉助更爲龐大的靈機量,進一步提高妖化度,構成一個完整的惡性循環。
至於現在的理智藥劑,韓白衣也拿到泰拉世界讓閃靈她們試驗過,結果並不算理想。
——這是一種用於鎮靜、減緩生理激素分泌的特殊藥物,含有部分靈機成分,但是那只是用於防止大腦被妖化靈機徹底侵染。
按照閃靈的解釋來講,這種藥劑就相當於在大腦外構成了一層特殊的‘膜’,將妖化靈機與大腦部分儘量分開。
就像用堤壩防禦洪水一樣,必須要將大堤不斷的增高增厚,才能徹底防禦洪水的侵襲。
說實話,情況並不樂觀。
因爲理智藥劑的作用是有限的,不像大堤那樣,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就能源源不斷的將其增厚增高。
泰拉世界的幻境實驗室,也僅僅是剛剛進入可以投入使用的階段,同時還有諸多不便。
在這種情況下,韓白衣縱然能毀天滅地,也對這莫名其妙的‘妖化’束手無策。
心中有股微妙的憋屈感。
像看到坦克時不小心按到了F一樣。
現在,只能指望國家研究院那邊能拿出一個有效的治療方案了。
希望吧。
正思索間,韓白衣忽的見羊小雨抿着嘴,一副有些猶豫的模樣。
“怎麼了?”韓白衣很少見到羊小雨露出這樣的表情,“想吃就吃一點吧,這回我允許了,限量就行。”
羊小雨搖搖頭,表情難得的鄭重了幾分:“白衣,以後如果我妖化了......”
氣氛瞬間變得沉重,安靜的室內連呼吸聲都屏住。
韓白衣看着羊小雨,抿着嘴。
是啊,在瞭解到現在這種情況之後,即便是性格開朗如小雨這樣的人,應該也很焦慮吧?我是不是一直都沒有顧忌到她的心情?
而且現在妖化之後根本沒有挽回的方法,小雨這麼猶豫,應該是希望我在她妖化之後了結她吧?
韓白衣心裡略感哀傷的這麼想着,就聽羊小雨醞釀好了情緒,一臉誠懇的看着他道:
“你可一定得把我救回來啊!”
空氣再一次陷入凝滯。
韓白衣黑着臉。
羊小雨一臉認真的看着他:“像我這樣意志強大的人,即便是妖化了,肯定也能保證自己的自我意識!我跟他們肯定是不一樣的!——唉,白衣你別走!我說真的,我要是妖化了絕對是妖王那種超強巨無敵的情況,我講真的!”
韓白衣面部肌肉僵硬,走到餐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咕咚一口灌下去。
果然,他就不應該對羊小雨的腦回路抱有任何一丟丟期望。
真是太丟人了!
轉身時,韓白衣卻沒有看到羊小雨坐在椅子上,小手託着腮幫,嘴角沁着如暖陽般的溫潤笑意。
時間好像能一直這麼流淌下去。
而後,就聽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您好,請問韓顧問在家嗎?”
“我是特處科下屬聯絡員,科長讓我找您來拿一樣東西。”
長者喉結的女人站在韓白衣家獨棟門外的院子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房門。
身後跟着模樣各異的三人。
在院子門口,二十四小時待機的司機和幾個暗中的監控人員倒在地上。
脖子被擰成詭異的角度。
顯然已是氣絕。
代號老孃的男人面上帶着笑。
手裡握着一把短刀。
“哦。”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