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緣 [五]

十洲百年,絳雲心底早已把鳳麟洲當作了故鄉。但這一次,她卻夢見了大荒之地,夢見了金門山。那是太過久遠的記憶,於夢中更是模糊不清。但她卻清楚地認出了,那山岩赤紅,掩在山口的濃煙和火屑之下,漫山染着硫磺的氣味。這一處熾熱之地,卻是她生身的故鄉。

記得,每到日落之時,全族便聚在山頂,待第一縷月光落下,騰身於空。那一刻,漫天紅光,熾烈如火,迅捷如電。世人見之,皆以“流星”稱之。

也是這樣一日,全族外出狩獵,卻遇上了神獸辟邪,損了幾名族人。翌日,全族傾巢而出,往西海聚窟洲……

這一日,刻在她心上,烙進她腦海裡。

忘不了,那弱水喧囂,沾溼鬃毛;那哀鳴如潮,震痛耳膜;那腥羶沖天,血流成河。更記得,那一點青熒,引天地萬道流光,襯着那仙君平靜如止水的眼神……

心頭絲絲抽痛起來,她哭着醒來,卻聽有人低低喚她的名字:

“絳雲?”

她緩緩醒來,發現自己早以滿臉淚水。她恍恍惚惚地擡眸,就看見了坐在牀沿的池玄。一時間,她腦海裡空白一片,茫茫然地不知如何反應。

池玄本是靜靜守着。卻見她夢囈不止,愴然哭泣,纔出聲喚了她。如今,她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他便只能沉默。

許久,絳雲擡手,擦了擦眼淚,坐起身來,笑道:“我知道,不是你……”

聽到這句話,池玄的神色微微一變,也不知爲何,想起了一片黑雲火色,想起那隻悽愴長哮的小獸。

絳雲四下張望了一番,只見天色已然亮透,她怕是昏睡了一晚上了。她開口,問道。“閏生哥哥和幻火呢?”

池玄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句回答,讓絳雲低下頭去。她對先前的事,只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幻火已不是幻火,而是西海龍王二太子。西海一戰,這龍王太子爲主人所殺,這其中的恩怨糾葛,她卻不太明白。只是,她知道有什麼東西變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伸手抓着衣襟,輕聲道:“都是我沒用……”她說話之時,又輕輕顫抖起來,許是回憶起先前可怖情景,難以自抑。

池玄輕輕擡手,覆上她的額頭。

清透的靈氣順着他的手指緩緩沁入她的肌膚,只一瞬間,她便覺得心中安定,恐懼漸消。片刻之後,已好了許多。她笑了笑,說道:“謝謝。”

池玄收手,道:“你被樑宜附魂借體,又被煞氣所懾,短期之內動用不了妖力……”

絳雲聞言,微有些不甘,但也只得點了點頭,無奈接受。

“繼續睡吧,好得快些。”

池玄的語氣平淡無奇,絳雲也不知爲何,只是聽到他那麼說,便覺得安心了。她側躺下去,也不閉眼,只是望着池玄,想看他什麼時候離開。

池玄見狀,道:“怎麼了?”

絳雲笑着,問道:“你是不是不走了,一直留在這裡陪我啊?”

池玄搖頭,道:“等你心神安定,我就會走。”他說完,手掐了青靈訣,闔上了雙目。清透的靈氣擴散蔓延,如和風潤化愁思,如冷泉沁透心神。

絳雲雖有些失望,但卻被這平靜安詳之力牽引,心中全無雜思,臉上也漸漸漾出了笑意。她翻個身,趴在了枕上,撥着自己的手指玩。她玩着玩着,卻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其實,你也不必那麼討厭那些被你罡氣吸引的人哪。”

池玄睜開眼睛,望向她。

絳雲自顧自道:“你的罡氣與生俱來,不就像有些姑娘生下來就漂亮,或是有些男子天賦神力一樣麼?我聽說,很多人因爲姑娘美貌或是男人健壯就喜歡上了,這跟因爲你有罡氣所以癡迷的道理不也是一樣?對吧?”

池玄望着她,沉默片刻,才問道:“這話是樑高功教你的?”

絳雲皺眉,“爲什麼是她教我的?”

池玄的神色有些困惑,一語不發。

絳雲似乎毫無察覺,繼續道:“幻火也曾說過啊,廣昭的罡氣隨他生,隨他滅。我也是因此才找到你的呀。所以,這護身罡氣,本就與你是一體,爲罡氣癡迷和爲你癡迷,有什麼區別?”她仰起頭來,笑得有些得意,“對吧?”

池玄聽罷,竟淺淺笑了起來。他低頭,應了一聲:“對。”

因他淺笑,絳雲愈發得意起來。她湊近他一點,問道:“剛纔我聽你叫我名字……你從來都沒叫過我的名字。”

池玄道:“妖類最懼別人喚自己的姓名……”

“‘絳雲’是主人賜名,不是我本名啊。”絳雲想了想,又道,“不過,我也記不得自己的本名了,興許,根本沒有什麼本名吧。聽說凡人都是有名有姓,還有字號,一大堆規矩。你呢?是姓‘池’名‘玄’麼?”

池玄搖了搖頭,道:“我是師父在豢龍池中救起的。師父跟我提過,那日,豢龍池中水黑如墨,靈氣熾盛。上百游魚簇着一個嬰兒,免其溺水而亡。師父便依這異像,替我取了名字。”

“豢龍池?爲什麼你會在那裡?”絳雲起了興致,翻身坐起,追問道。

池玄略微沉默,才道:“若是女子罹患血證,生產之時大多失血過甚,回天乏術。而若生的是男兒,則血脈相承,必定患上此症。也許是家人不忍,想替我做個了斷罷。”

“哪有這樣的道理!”絳雲不滿,“我還記得,我們族中,那些貧弱的兄弟姊妹最受寵愛,什麼好東西都是先嚐的。不僅我們天犬,狼族也是這樣啊,虧人自詡萬物靈長,還不如妖類畜生麼?”

池玄聽着這番話,卻只是笑笑。

“你還笑?”絳雲皺了眉頭,“不生氣麼?”

“爲何要生氣?我方纔說的不過是猜想罷了。”池玄道。

絳雲被堵住了,只得悻悻道:“也對……”她隱隱覺得這話題不好,便也不再繼續。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池玄,終未在他臉上尋到半點哀傷之色,只是,她知道,無論發生了何事,他總是如此平靜淡然。甚至,那日在狼穴之中,他的不甘也只是帶着若有似無的嘆息。她那麼清楚地記得,他說: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明白,爲何要活這一世……只是……有些不甘心……

她想到這裡,輕輕伸手,攬着他的腰,又順勢靠上他的肩膀。

先前她受煞氣影響,驚懼失措,也曾有這般自然而然的舉動,並不奇怪。池玄坦然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無需靠這麼近,在我身旁就行了。”

絳雲卻不理會這句話,只是略動了動身子,埋首在他頸窩,帶着些許不滿,道:“我知道是我笨。有些事,你不說出來,我便不明白。可藏着又有什麼意思?說給我聽又會怎樣?……就我一個人是傻瓜,什麼都說……”

池玄聞言,不禁一愣。心頭輕輕一顫,也說不上什麼來,只是片刻之間,竟有些歉疚。他也不知如何應對,原本拍着她後背的手,不自然地僵住了。

就在這時,褚閏生推門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白粥。他看見房中的情狀,心頭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他笑嘻嘻地端着粥走上前去,道:“哎呀,我來得不是時候啊。”他走到桌邊時,順手將白粥放下,繼續走到牀前,“不過,大熱天的,不難過麼?”

絳雲聞言,鬆開手臂,點着頭道:“嗯。有點熱。”

褚閏生笑了笑,伸手拍拍池玄的肩膀,“師兄,你守了一夜了。先吃點東西吧。”

池玄點點頭,起身往桌邊去。

絳雲目送他離開,又看了看褚閏生,繼而皺眉道:“閏生哥哥,你身上有酒氣。”

褚閏生一驚,擡起手臂來,聞了聞。他昨夜也只是喝到微醺,回來之前又在大街上逛了許久,照理說,酒氣應該散得差不多了。他卻又想到什麼,笑着放下手臂,低聲自語一句:“真是狗鼻子。”他清清嗓子,笑道,“我方纔去廚房要粥,不小心打翻了料酒,可惜了這件衣裳,我才穿了兩次啊。”

他說完,在牀沿坐下,問絳雲道:“身體好些了沒?”

絳雲見他轉了話題,便也不好再多問了。她點點頭,道:“我沒事。幻火他……”

聽到幻火二字,褚閏生的神色微微一變,他記得,若不是他自己那句“金輪,形解。”,幻火斷不會下落不明。可他至今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說出這句話來。他是要幫幻火,還是睚眥?說那句話的,究竟是他自己,還是普煞?

見他有些失神,絳雲開口:“閏生哥哥,都是我不好。小宜跟我提過,幻火有些奇怪,我卻瞞着你們。若是我一早說出來,就不會這樣了。”

褚閏生心中憂慮,口中卻避重就輕,笑道:“小宜?誰是小宜?”

“就是樑宜啊。”絳雲回答。

什麼時候這麼熟了啊?褚閏生覺得有些好笑。不久之前,還喊打喊殺呢。女孩子的心思,真弄不明白。他笑了笑,站起身來,拱手作揖,對絳雲拜道:“昨日承蒙樑高功出手,弟子感激不盡。”

絳雲有些不解,卻聽腦海中,樑宜的聲音道:“自家人,不必客氣。”她忙將這句話學給了褚閏生聽。

褚閏生聽罷,忍着笑意,又客氣了幾句。

這時,絳雲卻道:“好了,別謝了。你們兩個若是休息妥當,就準備準備,隨我回茅山去。”

說這話的,自然是樑宜。還不等褚閏生回答,絳雲卻道:“爲什麼回茅山?童無念的魂魄不是說千萬不要回茅山麼?”

這般自問自答,讓褚閏生和池玄都生了疑惑。

樑宜嘆口氣,對絳雲道:“好啦,丫頭,我說什麼,你照着說就明白了。”

絳雲照做,道:“就是童高功這句話,我們纔要回去。理由麼,你們兩個也知道幾分。無需我細說了罷?”

“師傅既然讓我們四處尋找高功,我們私自返回茅山,豈不是忤逆師命?”褚閏生皺眉,道。

“非要我點破麼?”絳雲將樑宜所言複述道,“段高功要你們遠離茅山,是怕將你們捲入紛爭之中。不過,‘太上聖盟’與我上清派爲敵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想要覆滅我上清之心舉派皆知。茅山乃是上清派的根基所在,明知有人虎視眈眈,卻將十位高功連同大半弟子遣下山來。怕是茅山之上,也做着不簡單的盤算。童高功的一句話,更是確證了這般猜測。若想知道真相,唯有回茅山一探究竟。二位若不想走,我也不好說什麼,不過,那不仁不義的頭銜,二位恐怕要終生戴着了。”

聽完這番話,褚閏生無奈轉頭,看了看池玄。

池玄本坐在桌旁,現時也起了身,道:“樑高功所擔心的,並非上清派,而是自己尚留在茅山的肉身罷。”

池玄此話一出,樑宜便不再出聲了。

“即便是不仁不義,如今,也須先找到幻火纔是。”池玄道。

聽到這話,褚閏生心上一驚。他發現,在池玄提起之前,他竟對幻火無絲毫擔憂。如今想起,他不禁覺得一陣恐懼,手心發涼起來。

許久之後,絳雲開口,說道:“也罷。”

這話自然是複述樑宜所言。褚閏生和池玄聽到這回答,皆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絳雲繼續躺下休息,池玄喝完粥,也照舊守在她身邊。

褚閏生端着粥碗退出房外,端碗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心裡明白,即便尋遍天下,再也找不到“幻火”了……可這話,他說不出口。如今他的“冷血無情”到底是爲何?他弄不明白,更怕去弄明白……

……

但說此時,茅山之上,五月天氣,早已雪化,但依舊清寒。山上仍有杜鵑未謝,點點嫣紅,綴着一片蒼翠,煞是可愛。茅山的弟子大多被遣下山去尋經,山上也顯得略有些冷清了。

段無錯邊走在這冷清山路上,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待到了山門,他長吁了一口氣,正要邁步走進去,卻見一片金光自主殿之處噴薄而出,瞬間便成了鋪天蓋地之勢。那金光威嚴清淨,罩在茅山山頂,自是一番玄妙奇景。

“護頂金光?”段無錯皺眉,自語一句。

“沒錯,正是護頂金光。”只聽山門之內,有人應道。但見那是個白髮百須,眉目慈祥的老者,看模樣約莫六十出頭。一襲素色道袍,頭戴莊子巾,手抱白玉如意。

段無錯自然認得這老者,含笑道:“我不過回來看看,竟也能勞動監院親自迎接,這是受寵若驚。”

這老者,正是上清派監院,聶修。

聶修輕嘆一聲,道:“無錯,你爲何回來?”

段無錯笑笑,道:“我下山之時,聽聞‘太上聖盟’意圖逐一將我派高功誅殺,繼而覆滅茅山。這才特地回來通知掌門。”他擡眸,又看了那片金光一眼,“不過,如今看到這護頂金光,想必掌門早已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只算杞人憂天了。”段無錯搖搖頭,“我本也懷疑掌門讓我等下山的目的,如今見着這護頂金光,才知我派諸多弟子的性命,全不在掌門心上。”

“無錯,你我乃是同輩,說話又何必如此拐彎抹角?”聶修嘆道。

“我哪裡拐彎抹角?”段無錯背手,道,“護頂金光一開,萬法莫侵。世上除了雷部神將,誰還能攻得下茅山?可惜離開茅山的諸位弟子,卻枉做了標靶。既然你我同輩,我便問一聲,掌門究竟意欲何爲?”

聶修道:“你不是已算到幾分了麼?”

“若非有人親口告訴,算出來了,我也不信。”段無錯道。

聶修面露無奈之色,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你心中也知道罷,自唐室覆亡,我上清派早已不如當年。‘

無’字輩的弟子,日漸凋零。後繼的弟子,資質卻大多平平。數年前華陽觀觀主一去,更是雪上加霜。時逢亂世,世人無心修道,也怨不得什麼。如今,天下紛爭已近收官,一派興衰,就看此時。”

段無錯靜靜聽着。

聶修又道:“若能輔佐新君,待天下一定,我上清自然尊享聖恩……”

“即是如此,何不向弟子坦言?”段無錯這才插話,問道。

聶修搖頭,嘆道:“即便天下大勢已定,但命程多變,誰能君臨天下還是未知之數。若是貿然遣弟子支持一方,或恐有失。”

段無錯聽到這裡,笑了起來,“於是,遣諸位高功和弟子下山去,只以‘尋經’爲藉口。但一旦入世,以我等之能,必然會被諸多勢力拉攏。高功各投陣營自然最好,因爲無論最後哪方得勝,來日史籍之上,必能記上上清派一筆。”

聶修點了點頭。

段無錯又道:“即便輔佐了戰敗的一方,上清派也可以‘全然不知此事’而置身事外。好計謀啊。我歷上清幾代掌門,唯有此代,有此等智謀魄力。”

聶修道:“無錯,你既已知道這些,便留在茅山,與我一同護衛上清吧。”

段無錯笑了起來,也不答應,只道:“看來,下山之前,監院封了樑高功的識神,也是與此有關了?”

聶修沉默,並不作答。

“看來再問,你也不會答了。”段無錯輕嘆一聲,道,“可惜我一把年紀,時日無多,年少時那些宏圖壯志,早已棄了。但求身邊之人都能平安康泰。如今,你且將樑宜的肉身給我,讓我帶下山去罷。”

聶修聞言,道:“無錯,掌門此舉,也是爲上清百年基業。何況天下一統,乃蒼生之幸。你又何必……”

“天地不仁,成大事者亦不仁。只是,我早已不修仙道,更不是成大事的料。我只以一介上清弟子的身份,忤逆師門,監院若是不滿,就以天線大戒懲治罷。”段無錯言罷,掌中的兵魂珠化作星盤,他周身光輝眩目,剎那之間,變作了少年之姿。

聶修見狀,面露惋惜。他輕握手中的如意,正要作法。卻見那護頂金光蔓延開來,瞬間便溢到了山門之前。

段無錯見狀,急急後退,卻不想拿金光如有意識一般,纏上他的手腳。封他法力,吞他神識。

“定魂咒法?!”段無錯大驚,出聲道。

聶修看着那金光,低低嘆道:“無錯,你便留在茅山罷……”

段無錯想要掙脫那咒法控制,卻無奈四肢無力,意識漸散,再也聽不見什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喲西,本文終於走到大綱上去了,我多麼的不容易啊……[那隻:……]

其實大綱的確是有,而且絕對精煉,但問題的關鍵是,一遇到細節,我就無能。而且這文鋪開太大,我自己也很糾結。話說,我覺得我這個完全不是仙俠啊……遠目……

於是,又看到這文詭異地上了官推……= =|||

前途堪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文內容糾結,線路詭異,而且最重要的,更新越來越慢……我彷彿已經看見無數的小磚頭在向我招手,還有無數宣言棄文的留言熠熠生輝……囧~~~

在這裡,我要對新來的讀者大人們說一句,如果乃們喜歡追文,那還是別了。本文適合養肥再看,有詩爲證:

文下問讀者,

言狐遊戲去。

只在山口山,

副本不知處。

[那隻:混蛋!你這是紅雷夢看多了吧!!!]

抹淚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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