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有舍有得
250 有舍有得
保姆被陸睿鋒安排着回了家,進入特戰大隊的,只有陸睿鋒和江宜乘坐的這一輛A8轎車。
陸睿鋒牽着江宜下了車,再次站到熟悉的操場上,江宜下意識地去望宿舍三樓,陸睿鋒以前住過的宿舍方向。
陸睿鋒扯着嘴角笑了笑‘妞兒,懷念那個地方嗎?’
江宜點頭‘嗯,你去演習那次,還騙我說,你要好幾天以後才走,結果當天就走了。’
陸睿鋒低下頭親了親江宜的髮絲‘那時候的心情好複雜,千萬個不想去,面對你時,卻是什麼也說不出口,我不敢跟你說,不是怕你鬧,而是怕管不住自己的腿和心。’
江宜握住陸睿鋒的大手,揚起笑臉看着他,這個英氣非凡,成熟睿智的男人,在碰到自己的問題時,卻左右搖擺,猶豫不決了。
‘嫂子好!’一道洪亮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回憶。
只見王昊站在兩人的旁邊,規規矩矩地敬禮之後,笑了笑說道:“師長好,大家都在禮堂呢,就等您了。”
陸睿鋒點了點頭,牽着江宜的手隨王昊一起進向禮堂。
隊員們已經整齊地坐好,軍姿英挺。
主席臺上方掛着一條橫幅“再見戰友!”
江宜的心覺得咯噔一下,看來是有戰友要轉業或者復員了,手下意識在握緊了陸睿鋒的大手。
陸睿鋒回握了她的手一下‘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每年都這樣,習慣了。’雖然是這樣說,可是陸睿鋒的臉上還是流露出了淡淡的不捨。
陸睿鋒和江宜被請去了前排就坐。
周軼走了上主席臺,身上一身筆挺的正裝,戴着帽子,邁着穩重的步伐站定在舞臺正中央,沒有用麥克,直接大着嗓門喊道‘同志們,晚上好,今天是我們的戰友離開軍營的日子,我們大家一起來爲他們送行,希望他們在走出軍營之後,依然按照軍人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並且成就人生的另外一番事業,大家鼓掌歡迎,這些爲祖國國防事業做出傑出貢獻的優秀官兵。’
大家齊聲鼓起了掌,在雄壯的軍歌聲中,幾位身着正裝,胸前佩帶着大紅花的軍官走上了舞臺,當江宜看到付筱那高挑的身影時,一愣,轉頭看向陸睿鋒‘怎麼他也?’
陸睿鋒衝江宜點點頭‘他申請轉業了。’
臺上,臺下有的戰士已經開始抹眼淚了。
周軼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下面有請,我們特戰大隊長,778師師長陸睿鋒同志爲即將離開軍營的官兵頒發證書。’
陸睿鋒站起身,在嘹亮的軍歌聲中,邁着大步走上主席臺,合體的軍裝穿在陸睿鋒的身上,身姿挺撥,料峭遒勁,一個擡手,一個動作,無比利落帥氣,充滿了陽剛的氣息。
陸睿鋒身旁站立端着托盤的戰士,他從左到右,挨個發放證書,即將退伍的官兵,眼含着熱淚向陸睿鋒敬禮,伸手接過陸睿鋒遞上的證書,陸睿鋒親手將他們肩膀上的肩章撕下來,放在身後的托盤裡,再向戰士敬禮。
此刻陸睿鋒的心裡思緒翻滾,這些人是曾經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在戰鬥中可以將自己的生死交於對方手中的親密夥伴,這些是在特戰大隊有着幾年深厚兄弟情誼的兄弟,如同自己的左膀右臂,戰士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眼淚橫飛,可是他卻不能表現出太多的難過,因爲他代表着整個特戰大隊的靈魂,是戰士們心目中的標杆。
最後走到付筱跟前時,陸睿鋒緊抿着脣,眼圈微紅。
付筱第一次用極其嚴肅表情的看向陸睿鋒,雙手垂立在褲縫,緊接着,並腿,立正,昂首挺胸提臀,擡起右臂至眉梢,標準有力的一個軍禮。
陸睿鋒轉身從托盤中拿過大紅色的證書,遞到了付筱的手上,上前一步,伸手撕下了付筱肩膀上的肩章,伴隨着輕微的哧啦聲,付筱緊緊握住了雙拳。
陸睿鋒用力捏了捏付筱的肩章,轉過身敬重地放在身後戰士的托盤中,對着付筱敬了一個,從來未有過的莊重軍禮,這是他第一次向付筱敬禮,這裡麪包含了太多的不捨。
付筱眼中的淚水唰一下淌了下來,他趕緊眨巴着眼睛擡頭望向禮堂頂部的水晶吊燈。
陸睿鋒覺得喉頭髮緊,抿着脣,往旁邊站了一步,大聲喊道:“起立,敬禮!”
臺下的官兵全體起立,對着臺上的老兵舉起右臂敬禮,臺上的官兵也向臺下的官兵回禮,整個大禮堂十分安靜,只有戰士們齊唰唰的動作聲音,此處無聲勝有聲。
江宜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淚。
結束了儀式,大家就涌向了餐廳,餐廳大廚師今天發揮了超常水平,做了滿桌子的菜餚。
戰友們在話別,在感傷,一頓飯吃得有些鬱悶。
江宜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想要出去透透氣,擡手拍了拍陸睿鋒的胳膊,用眼睛對他說話,江宜起身走出餐廳。
室外,山間涼爽的微風拂動,吹來陣陣松香味。
江宜坐在了旁邊一處較高的花壇上,擡頭望着墨黑浩渺的星空,繁星點點,熠熠生輝。
‘嫂子,在這看星星呢。’付筱這次說話的語速放慢了許多。
江宜轉頭看向付筱,被戰友灌了不少酒的付筱臉蛋通紅,眼神迷離,臉上是一張大男孩般純粹的笑容。
‘你不是一直喜歡部隊生活,不願意轉業嗎?怎麼突然就選擇轉業了?’江宜衝他笑了笑,問道。
付筱挨着江宜坐在了花壇邊上‘嫂子,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碰到過這種選擇,明明兩樣都是你最愛的,可是偏偏讓你只選一樣,所以只能選一個沒了她,就沒法活的這樣,丹丹姐就是這一樣,離開她,我沒法活,而離開部隊,我還能活下去,嫂子,你說我是不是沒出息?爲了女人,放棄了自己最喜歡的事業。’
‘爲什麼?你不一直都跟付書記對抗麼?怎麼?現在抗不過去了?’江宜笑了,她能理解付筱的痛苦,左手是他熱愛的部隊,右手是她心愛的女人,怎樣割捨都是不忍。
付筱無奈地笑了笑,江宜從來沒有在付筱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笑容,這個笑容摻雜進了太多的不捨,太多的無奈,甚至無助,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因,還是他本身心情不好,今天的付筱說話比平常慢了一倍。
‘這是家裡給的條件,要想娶她,就必須轉業,進入政-部門工作,真沒想到啊,自己的親生父母,竟然可以拿兒子的婚姻來做交易,也要讓我走入仕徒,其實我可以不跟他們打招呼,直接問頭兒,開了結婚報告去登記,可是,丹丹姐說了,沒有父母祝福的婚姻她不要,所以她寧肯離開我,也不同意私自去登記,那麼我可以爲她做的,就這些了,轉業對於我來說,也沒什麼不好。’
說着站起身來,擡了擡胳膊,仰頭望天,大聲喊道:“可能過上幾年,我就會是本市最年輕的市長,嫂子,到時候,你就是我的子民。”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讓人聽着特別的悲慟。
江宜也站了起來,對着付筱伸出了手‘來,預祝你早日當上市長。’
付筱伸出大手握住了江宜的手,笑嘻嘻地說道:“好說,到時候,我罩着你啊。”
鬆開手之後,江宜伸出拳頭捶了付筱的肩膀一下,說道:‘付筱,俗話說捨得捨得,有舍亦有得,丹丹是個好女孩,她值得你這樣的犧牲。’
付筱重重地點了點頭。‘謝謝嫂子。’
付筱轉業後,到了開發區任拆遷辦主任,付書記倒真不客氣,上來就扔給自己兒子一根硬骨頭。
付筱天天忙得焦頭爛額,想他一個電腦高手,編程序,寫病毒,得心應手,特戰大隊的精英,反恐,狙擊,樣樣精通,真幹起這行政工作來,卻是蠻吃力的,偏偏這拆遷工作繁雜而又瑣碎,夠磨脾氣的。
坐在辦公室裡,付筱長吁了一口氣,端起桌上的冷開水,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這一上午在拆遷戶中轉悠,嗓子都冒煙了。
肚子也餓的咕嚕咕嚕叫,付筱懊惱的扒拉了一下頭髮,偏偏這時候,屬下來找他彙報拆遷進程,他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示意他坐下,他自己則在抽屜裡拿出早晨順路買來的麪包,坐在了他的對面,一邊啃着麪包,喝着水,一邊聽他的彙報。
孫丹丹提着松仁餅站在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付筱的這副形象,襯衫領口解開着,大咧咧地吃着東西,一邊手指着圖紙跟旁邊的下屬說着什麼。
孫丹丹從來沒有見過付筱這副模樣,他一向是一副灑脫不羈,瀟灑隨風的樣子,跟現在的模樣有着天差地別,眼裡瞬間被霧氣迷漫。
仰起頭看了看窗外的樹梢,孫丹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往下嚥了咽有些酸的堵塞感,敲了敲本就敞開了半截的門。
‘請進。’是付筱乾淨清澈的聲音,這會有點含糊不清。
孫丹丹推開門走了進去,付筱嘴裡含着一塊麪包,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衝着孫丹丹揚起那張乾淨的笑臉‘你怎麼來了?’
孫丹丹提起手中的紙盒向付筱晃了晃‘新烤的松仁餅,給你拿了一點,嚐嚐吧。’
付筱往前走了兩步,接過孫丹丹手中的紙盒,伸出拉過孫丹丹的手。
正在向他彙報的下屬站在兩人的旁邊,笑着向孫丹丹致意,‘付主任,這位是?’
付筱握住孫丹丹的手,向下屬介紹道:“李科長,這位是我未婚妻。”
李科長忙客氣地說道:“哎呀,失敬失敬啊,沒想到付主任這麼年輕,就有未婚妻了,我還一直以爲你是單身呢。”
孫丹丹向李科長點頭致意。
付筱拉着孫丹丹坐在了沙發上,打開紙盒,松仁的香味撲面而來,付筱笑了笑,對李科長說道:‘來,李科長,嚐嚐,我媳婦的手藝可棒了。’
李科長倒真不客氣,伸手拿了一塊,吃了起來,‘嗯,真不錯,比以前吃的都好吃。’
孫丹丹只是笑,付筱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所以她做的時候,特意沒有加糖,只放了少許的蜂蜜,吃起來松仁味道濃,不至於太甜。
付筱笑得就象個大孩子,一掃剛纔的陰霾氣息,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腕錶,已經快十二點了。
付筱說道:‘李科長,下班吧,這些下午再說。’
‘好,那我就不耽誤兩位了。’說完捲起圖紙走出了辦公室,並且把門從外面關上。
孫丹丹擡頭望着付筱有些疲憊的臉,伸出胳膊圈住他精瘦的腰,把臉靠在了他的胸前,‘對不起,付筱,讓你爲了我,放棄了部隊,來做這你並不喜歡的工作。’
付筱咧嘴一笑,抱住了孫丹丹柔軟的身體,把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傻瓜,我這可不是爲了你,是爲了我自己。’說完呵呵地笑了‘你以爲在部隊輕鬆呢,那是你沒看到我們訓練的時候,我們頭兒最壞了,野外生存的時候,把我們扔在原始森林裡,那一片森林裡,除了毒蛇,就有些毒蘑菇,我都有三天沒吃過東西的時候,穿出叢林之後能吃下一隻豬,偏偏頭吩咐食堂,只給我們準備稀粥,還一人一碗,不讓多喝,你說他壞不壞。’
特種兵訓練孫丹丹是沒有見過,只看到電視上演的那些,就夠恐怖的了,真實情況估計比那個還要惡劣。
孫丹丹緊了緊手臂,抱緊了付筱的腰。
咕嚕咕嚕,付筱的肚子響了起來,孫丹丹從他的懷裡退了出來,擡頭望他‘早晨沒吃飯?’
付筱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皮,指了指桌上的麪包‘買了,沒來得及吃,就去了工地。’
孫丹丹站起身,拉過付筱的手,‘我們去吃飯。’
付筱點頭,站起身,‘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臉,一臉土。’說完走進旁邊的洗手間,不多會,就洗了臉,清爽地走了出來。
臉上依然是那純粹乾淨的笑容,拉過孫丹丹的手,走了出去。
兩人沒有走遠,就在管委會邊上的一家小餐廳吃飯,孫丹丹點了付筱愛吃的菜,付筱先是一通猛吃,等吃的差不多了,纔開始說話。
看着他吃飯的樣子,孫丹丹心裡直泛酸,一向優雅十足的付筱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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