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史進、魯達、阮小七下了梁山,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到封丘縣。
離着城門還有裡餘,史進便看到一個跟着朱貴下山的嘍囉在路邊坐着。
路邊守候的嘍囉也看到史進三人,連忙起身迎上來。
見過禮,史進問道::“朱兄弟在哪裡?”
嘍囉稟道:“朱頭領怕城中有事時不好脫身,因此在城外落腳。”
魯達笑道:“朱貴兄弟果然是個精細的人。”
一向心直口快的阮小七卻是沒說話,他上山後才學會騎馬,平日練的也不甚多,馬術卻是不高,一路快馬加鞭趕過來,只覺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史進也覺他沒看錯人,笑道:“兄弟辛苦了,我們去和朱貴兄弟會合吧。”
嘍囉又道:“朱頭領怕我錯過山寨來人,在城門裡面也派了一人守着。”
史進點頭道:“好,那你去喚他出來,我們一起走。”
“是。”
嘍囉拱手應命,轉身往城中走去。
不多時便和另一個嘍囉出來。
五人見了,便從城外繞到北邊城門外一個市井。
張教頭一行人卻是扮作一個探親的大戶人家,張教頭是戶主,張氏是小姐,錦兒是使女,朱貴幾人是護院。到的這裡,小姐病了,只能在客店小歇幾日。
張氏原本就憔悴,客店中人倒是也沒懷疑。
史進幾人剛剛接近客店,在外面警戒的嘍囉便報給朱貴了。
朱貴聽得史進親自來接,連忙迎出來。
幾人見過,朱貴便領着三人來見張教頭。
爲了避人耳目,朱貴卻是把客店全包下了。
他和幾個嘍囉住一樓,張教頭和張氏、錦兒住二樓。
四人上的二樓,正碰上錦兒端了一盆水出來。
錦兒看到史進,頓時一臉驚喜的福了一福,道:“錦兒見過史官人。”
史進只以爲這小丫頭是爲他送來林沖書信開心,笑道:“錦兒姑娘好,我帶了林教頭的書信來,還請錦兒知會一下嫂嫂。”
錦兒連忙點頭道:“好,史官人稍等。”
說完,便又端着水盆進了房間。
這功夫,四人立足的側邊房門已經打開。
卻是裡面張教頭聽到史進和錦兒的對話,出來探看。
看到真的是史進,張教頭也有些驚愕史進的大膽。
如今濟州可是懸賞了一萬貫捉拿史進,各州府都張貼了海捕文書,上面的畫像和史進也有五六分相似,不想史進還敢來這京畿重地。
史進看張教頭出來,拱手道:“小子見過張教頭。”
張教頭連忙還了禮,又道:“諸位快請屋裡坐。”
衆人剛剛進屋,張氏便急匆匆的跑進來。
看到屋中許多人,這才紅着臉,停住腳步,給衆人請安。
只是幾個月,張氏便憔悴的厲害。
若不是在這裡相見,只怕打個照面,史進也未必能認出張氏來。
史進見過禮,也沒耽擱,取出林沖的書信,道:“這是林教頭的書信,請嫂嫂過目。”
“有勞叔叔了。”
張氏顫抖着雙手接過書信,看到封皮上熟悉的字跡,兩行清淚便脫眶而下。
張教頭勸道:“既有你丈夫書信,想必他安然無恙。這番我便送你去和他完聚,切莫再傷了身子。”
“謝謝爹,謝謝諸位叔叔。”
張氏含着淚對衆人福了一福,這纔打開書信。
看了一遍,卻是林沖敘些相思之情,簡單說了自己被刺配後的事情,又道自己臉上有金印,不便穿州過府,因此請史進兄弟來取張氏,希望張氏早日和他團聚。
張氏直看了兩遍,纔對張教頭道:“我家丈夫已經到了梁山,他請我們去梁山和他完聚。”
張教頭點頭道:“既然他到了梁山,那我們也去便是。”
“謝謝……”
幾個月的日思夜盼終於等到破鏡重圓的機會,張氏向爹爹道謝時,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向地上摔去。
張教頭見狀,連忙扶住女兒。
後面站着的錦兒也才反應過來,幫着扶住張氏。
史進連忙對朱貴道:“兄弟快去請一個大夫來。”
“好。”
朱貴應了一聲,下樓去請大夫。
張教頭對史進道:“三位頭領稍坐,我扶女兒去她屋中歇息。”
史進點頭道:“好,教頭自便。”
張教頭和女使錦兒扶着張氏到了另一個房間,讓錦兒看着女兒,這纔回來與史進三人說話。
衆人都心繫張氏病情,也都沒什麼說話的興致,倒有大半時間枯坐,把心直口快的阮小七憋得抓耳撓腮,好不難受。
還好不多時,便聽得朱貴領了大夫來。
張教頭連忙起身道:“失陪一下。”
“好。”
男女有別。
史進三人也不好去張氏房間,只能在張教頭房中等候。
過了一陣,才聽得張教頭在外面送大夫離開。
等到張教頭推門進來,史進便問道:“嫂嫂無恙吧?”
張教頭點頭道:“還好,只是身體虛弱,突然聽到我那女婿的消息,一時受不了。”
史進也鬆了口氣,點頭道:“那讓嫂嫂在這裡養幾日,我們再上路吧。”
張教頭搖頭道:“我們還是明日上路吧,她只想着早日見到我那女婿,也許早些上路倒比在這裡養着要好。再者諸位頭領也不宜在這裡久呆。”
心病還得心藥醫。
史進也覺張氏呆在這裡或許更加煎熬,笑道:“也好,那我們明日看嫂嫂身體如何?若是無礙了,我們便上路。”
衆人又聊了聊,史進三人便去歇息了。
次日大早,史進正在後院練棒時,便見二樓錦兒推開窗戶,站在那裡觀看。
史進也沒在意,只顧練棒。
山寨衆頭領雖然也多好武,但是除了史進,卻是沒人願意在每日早起練武。
當然他們少年時也曾聞雞起舞,只是到了後來也都懶了,反正每日有的是時間練武。
史進卻是習慣早間練武,白日練兵,閒了便到處走走。
直到看到張氏出現在窗口,史進才收了哨棒,抱拳道:“史進給嫂嫂請安。”
張氏看史進行禮,也連忙道了個萬福。
史進問道:“嫂嫂可好些了?”
張氏笑道:“好多了,叔叔方便時,我們就能上路。”
史進笑道:“好,那我們用過早飯便上路。”
張氏聽得史進這般說,臉上頓時添了幾分光彩。
當下,史進便讓人打火吃飯。
用過飯,朱貴算了房錢,衆人便去路往梁山而來。
前番張教頭已經告老辭了差事,高俅也沒拿住張教頭把柄,並沒張榜捉拿張教頭幾人。
不過爲防萬一,史進還是決定繼續往北到了開德府,然後再折向梁山。
張氏和錦兒坐着馬車,史進、魯達、阮小七、朱貴、張教頭還有幾個嘍囉都騎着馬,護在左右。
看看離了封丘縣,並沒什麼埋伏,史進也鬆了口氣。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封丘縣可能有陷阱,需要他們闖一闖,現在看來朱貴的辦事能力果然不錯,並沒讓人吊着。
一路無事,過滑州、經開德府,取濮州,上東平府,前往梁山水泊。
一行人到的水泊邊時,先行一步的嘍囉已經招來水軍船隻。
衆人上了船,到金沙灘水寨上岸。
船隻近了水寨時,張氏便在岸上尋找林沖身影,可惜直到上岸都沒法發現那熟悉的身影。
衆人上了岸,史進便道:“嫂嫂身體不適,我們且在這裡稍歇,我讓人擡轎子下來。”
張氏卻搖頭道:“多謝叔叔厚意,我的身體不礙事,這山也不高,我們步行上去吧。”
張教頭知道女兒心思,無非是想早些看到林沖,也道:“她坐了一路車,走走也好。”
史進看二人這般說,點頭道:“那好,我們這便上山吧。”
衆人還沒到第一道關,便見山上衆多頭領帶人迎下來,顯然是剛剛得了消息。
當先一人更是健步如飛,把衆人都落在後面。
不多時,便來到跟前,正是豹子頭林沖。
“官人。”
張氏看到魂牽夢繞的林沖,再也忍不住,甩開攙扶的錦兒便向前跑去。
林沖也是虎目含淚,疾走兩步,把張氏抱在懷裡,道:“苦了你了。”
張氏依偎在林沖懷裡,幸福的道:“能見到官人便好。”
林沖看史進衆人都停在下邊,也收斂感情,拍了拍張氏香肩,道:“待我見過泰山和諸位兄弟再說。”
“哦。”
張氏也才醒悟過來,紅着臉跟在林沖身後。
林沖走到衆人跟前,望着張教頭拜在地下,道:“泰山在上,林沖吃了屈官司,如今又殺人出逃,泰山還願認我做女婿,深感泰山厚意。”
張教頭扶起林沖,道:“世道渾濁,到的這裡也未必便不好。”
後面阮小七忍不住叫道:“張教頭說的是,不是我說,林教頭在梁山做個頭領也比那八十萬禁軍教頭光彩,還不用受那些奸臣小人的氣。”
林沖笑着對史進衆人拱手道:“小七說的是,大恩不言謝,上了山,我與衆位多吃幾碗。”
魯達笑道:“最好,最好。十來日不吃燒刀子,灑家渾身都快沒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