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的小叔發育的和正常孩子一樣,除了身體略顯瘦弱和單薄外。奶奶一直殷切的盼望小叔能有一天好轉起來,哪怕是有一點點好轉也能讓奶奶高興起來,可小叔依然和以前一樣,一天到晚面無表情,除了吃、喝、拉、撒、睡,但也再沒得過什麼病,連感冒都沒有得過。
爺爺正在給小叔張羅着做第三套飯桌和坐便器,小叔以前用過的都被爺爺收在柴房裡沒有當劈柴燒掉,柺杖也是第四根了,也明顯粗了一點。
都說山溝裡飛出金鳳凰,二姑三姑就是我們村的兩隻金鳳凰,若這兩隻金鳳凰相比較的話三姑更爲出色一些。兩個人繼承的都是爺爺奶奶的優點,爺爺眼睛小,奶奶就是大眼睛。兩個人都是鴨蛋形臉龐,大眼睛、長睫毛,高鼻樑,嘴巴小巧可愛。三姑的皮膚比二姑的皮膚要更白皙。當年三姑在鎮上還在讀高中。
二姑已經二十歲了,像父親一樣初中畢業就幫家裡勞動了。上門提親的不在少數,奶奶從不拒絕,可每次二姑都不願意,問她原因,她就三個字:沒相中。
這年冬天天氣異常的冷,一家人在屋裡各忙各的。火炕燒的屋裡暖洋洋的,奶奶在給小叔做布鞋,小叔從出生就一直穿奶奶一針一線做的布鞋。
奶奶對二姑說:“你哥匯款單到了,這一兩天你抽空去鎮上取回來吧,你哥在南邊不知道咋樣了好幾年就回來過了一個年,雖然每次打電話都說好着類,可娘知道在家百日好,出門一時難,他說好着類就是哄娘高興,怕娘擔心,其實不知道他吃多少苦受多大累,每次寄回大半工資,讓他少寄點,他說人家管飯零花錢夠了,我問二蛋娘了,二蛋每月才寄回來一百。哎,你哥眨眼就要二十五了,這次回來就抓緊給他張羅一個媳婦,小福子去年都當爹了,比你哥還小一歲哩。”
聽着奶奶嘮叨着,二姑接話說:“不行哥今年回來了就別讓他去了,反正咱家外債已經還清了,要不我也出去做幾年。”這話二姑不止說過一次,這一次也一樣被奶奶頂了回去:“不行,一個大姑娘跑出去打工誰家大人放心。”
緊接着又說:“二丫,你過了年就虛歲二十一了,自己的事情咋想的?”
二姑說:“大哥還沒結婚我着哪門子急。”
奶奶放下手裡的活,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所有人說一樣:“以後你們都成家了,自個顧着自個了,到時候就剩我和你爹帶着不懂人事的四兒了。說點自私的話,有時候我就想誰家能把你們兩都娶了給四兒換個媳婦也好啊。”
奶奶說的是當時農村的一個陋習換親,想把姑姑嫁給一家兄弟,前提是他們有個妹妹願意嫁給小叔,人家是一對兄妹換親,奶奶的意思卻是兩個姑娘換人家一個妹妹給小叔做媳婦。
正在寫作業的三姑一聽就噘嘴了,說道:“娘,咋說這話哩,什麼換啊換的,拿我們當零嘴和碗盆了。”那個年代,零食和日用小百貨都是可以直接用糧食等價交換的。
奶奶馬上就衝了她一句:“咋的?給你四弟換個媳婦你還不樂意了?再說了,這只是你娘肚子裡的小九九,想着我和你爹走西(去世)了你四弟還有個照應不是?我還沒把這事當正事說,隨意嘮一句還招來你反對,三丫頭,今天話趕話說到這了我還就告訴你了,娘早想好了,我也不逼着你們換親,都是娘身上的肉也不能虧了誰,輪到四兒找媳婦的時候我也絕不能因爲四兒有殘疾就湊湊和和找個殘疾的,反正不能是看不見的、不能自理的,最起碼也要能做飯能照應人的,可以是啞巴、瘸子、聾子,但也不能沒有腿,哪怕人家要多少彩禮,提啥樣的條件,我也會答應。也不能讓我們閉了眼讓四兒後半輩子沒人管。”奶奶略帶生氣的一口氣把自己的想法抖落出來。
二姑一看奶奶有點上火,忙說:“娘你這話叫啥話?俺們能不管小四?他不是俺們親弟弟?別想那麼遠,我們姊妹三虧不了小四。”
奶奶剛想接着說,爺爺插了話:“你說你還不到五十,咋就學會村西吳老太一樣嘮叨了,咋了就對自己孩子不放心?以後這些話不能說,戳孩子們心哩。不過你說給四兒找個能照應他的媳婦這個事靠譜。”
聽完爺爺的話,大家都沉默不語,心裡都在爲小叔的將來擔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