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順,一棟三層樓高的洋房內。
幾道人影站成一排。
他們對面,一名身穿和服的老者,滿臉怒意的攥着張報紙。
“澤田!你是豬腦子嗎?!”
“就爲了對付一個毛頭小子,你居然派人聯繫滿清皇帝!現在好了,就因爲你這愚蠢的行徑,嚴重影響了我大倭帝國佔據東北,分裂種花,興盛東亞謀劃!”
說着。
老者氣沖沖的將報紙甩在對方臉上。
旅順的慘劇他們自然知道,雖說事情過去了三四十年,但仇恨卻是刻骨銘心,不過也沒到李慕玄這地步。
身穿軍裝的女人重重點頭。
而川島先生也沒給他爭辯的機會,直接道:“皇姑屯事件,芳子立下大功,她本身又是種花滿清的格格。”
擔心身份被發現。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軍事重鎮,在甲午海戰的表現卻是一塌糊塗。
苑金貴想也不想就點頭。
見狀,被辱罵的澤田大佐連大氣都不敢喘,立刻九十度鞠躬致歉。
再過一段時間,各大神社,還有比壑忍那羣傢伙就要過來,而根據他得到的線報,龍虎山天師也會過來。
川島先生的聲音再度響起。
李慕玄一臉淡定。
一沒有清軍凌辱屍體的直接目擊者,二也沒有拿出便衣潛伏的證據。
意圖武力抵抗。
“那是因爲.”
其中不滿兩歲的幼兒。
屋內的澤田和苑金貴頓時鬆了口氣,剛纔的對峙讓他們提心吊膽。
“川島先生,這件事是屬下失策,沒想到那人居然膽大包天,連自己國家的皇帝都殺,更沒想到他還會那麼無恥下作,陷害我大倭帝國!”
澤田大佐當即沉默不語。
陸瑾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被稱作川島先生的老者怒意更甚,啪的一掌直接甩在澤田臉上。
骨頭斷裂的咔嚓聲突然響起。
這位老前輩一生的重大謀劃皆沒成功,似乎總是差點時運。
雖然知道不會死,但那強大的壓迫感讓他們如芒在背,就像被一頭瘋狂的野獸盯上,身體本能的產生敬畏。
不要執着在一個人身上。
無根生和張之維察覺到這無比純粹的殺意,兩人心中一驚。
除了眼睛黯淡無光外,看上去跟常人並無不同,而李慕玄一襲白衣跟在身後,瞥了眼遠處憲兵駐紮的地方。
“伱要是不配合或者有異議。”
然而,在事情被爆出後。
倭軍‘萬般無奈’之下,纔會毫不留情的全殺掉,以防止兵敗。
兩日後,一艘渡船在海上緩緩行駛。
甚至現在對付種花,依舊採取他的分裂策略!
通過不斷渲染、強調民族矛盾,讓種花內部自行排擠滿蒙兩族,進而使三方互相仇視。
思索間。
他們近來接到任務,但凡看上去行跡可疑的旅人,哪怕從故鄉來的自己人,也要帶回去接受憲兵隊的審查!
見狀,呂仁心中莫名有些緊張。
不是,行動這就開始了?
見狀,川島先生暗自搖頭。
“讓咱們的人,以他的名義,去刺殺滿清的百姓。”
第二次分裂行動再次失敗。
不過老前輩還是沒放棄,一直爲了實現這夢想而奮鬥,中間還曾組織人手,密謀刺殺張大帥,可惜最後還是以失敗而告終。
高層不支持,他就自己幹!
先是網羅東北的土匪,將他們包裝成滿洲特殊部隊、勤王軍。
“終於到了。”
正想着。
但即便如此,老前輩還是不死心。
但在書本上卻不止一次看到過。
跟在津門不同,津門雖然是租界,但種花人還是有很大話語權。
“芳子小姐。”
這位川島先生可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從事間諜活動數十年。
芳子見狀,也沒再這件事上多說,轉而道:“這幾天旅順應該會多出現很多種花修行者,你派人加強下陸軍周圍戒備,尤其是南邊,那裡在進行重要實驗,切莫讓種花人靠近。”
就比如活體實驗,他們也能打着防治疾病與飲水淨化的名義進行。
芳子搖了搖頭,轉而道:“但你每次行動都是針對那李慕玄!”
莫非李兄弟是準備用奇門做遮掩?這倒也不失爲一個法子。
畢竟人在屋檐下,對方是領導,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苑金貴點點頭,接着道:“不過我一心爲了大倭帝國着想。”
後者則是清軍方面有撤退記載。
不過
苑金貴諂媚道:“芳子小姐,李慕玄應該馬上就到旅順了,咱們要不要派人對付或者盯着他,防止他再一次破壞我們的行動。”
一切都是爲了逃避譴責的藉口罷了。
“夠了!”芳子眉頭緊蹙,“別忘了,我纔是部長,一切都聽我指揮!”
“做爲我的養女,我希望你做事不要像這頭蠢豬一樣。”
“有!”
但這兩種說法顯然站不住腳,前者在開戰前,清軍就下令不準割取首級,割首級者不賞,以防耽延時刻,有誤行軍。
真以爲姓川島,叫芳子,你就是倭人了?說白了,不過是我們養的一條狗罷了,還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如此想着。
他準備放下幾人後就迅速離去,省得沾惹一身麻煩。
一支三十多人的憲兵小隊站在碼頭,盤問檢查過往的旅客。
李慕玄幾人站在甲板,遠處港口的輪廓出現在他們視野當中。
“什麼實驗?”
思索間。
那些被擰了腦袋的倭人憲兵,步伐極正的朝前走去。
可旅順實打實被倭人佔領。
不過他也知道有些研究、實驗不能擺在明面上,否則會引來各國譴責。
見狀,呂仁頓時有些疑惑。
而很快,就在川島走後。
“澤田,鑑於你的無能、愚蠢,上面決定降你爲副職。”
“我不想聽你解釋。”
說好的蟄伏呢?
大清耗時十六年、耗資數千萬建成,船塢、炮臺、軍儲的實力爲北洋軍之首,被稱爲“遠東第一軍港”。
“這裡就交給你來負責。”
話音落下。
川島啪的又是一巴掌甩過去,“一切解釋,都是爲自己的無能尋找藉口!”
芳子擡手示意對方打住,“既然我來了,以前的行動就要變。”
渡船此時已經停靠。
看到這一幕,呂仁頓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向李慕玄。
“是。”
自然得好好招呼,將對方留在旅順!這不比針對一個小輩強多了?
也正因此。
“就給我滾回京都老家去!省得留在這給你父親丟人!”
澤田的面色瞬間鐵青。
甚至還被他們用刺刀串起來,故意舉向高空,讓人觀看。
後又說清軍便衣潛伏在百姓當中。
“先蟄伏,然後視情況而定。”
“沒人會發現我們的。”
說罷,芳子的目光掃了眼幾人,最後落在苑金貴頭上,“你就是澤田的參謀吧?聽說這幾次謀劃你都參與了。”
李慕玄拱手行禮道了聲謝。
澤田卻並沒有當場發作。
“你們從哪來的?!”
叫做芳子的女人開口了。
李慕玄神情淡然,目光眺望遠處的旅順,這地方他前世今生都未踏足。
“由她來主持針對種花修行者的工作,我再放心不過。”
兩人剛要開口詢問原因。
這時,一直沉默的澤田開口:“我勸你別小看這個人。”
“屬下明白!”
做爲遼寧半島最南端,旅順一直是北洋水師重鎮。
那位也算昔日的老朋友了。
幾十萬裝備精良的關東軍駐紮在這,實力不容小覷。
“先生,那人乃是帝國的.”
“不用解釋!”
“芳子?”
“不需要,讓人加強戒備即可。”
“私密馬賽!”
要不是這次捅的簍子太大,你一個支那人,憑什麼騎在我頭上!
“絕對沒有摻雜半點私心!”
什麼劣根性,野蠻粗暴之類的他不想談,但有一點,既然做出了侵略屠殺、慘無人道的活體實驗等獸行。
“屬下知道了。”
“哈?”
到最後整座城就剩下埋屍體的三十六人存活,死難者高達兩萬餘人,而這件事在發生後,爲防止泄露,倭人直接買通各大報社,嚴令禁止報道這件事。
“幾位,到了。”船長兼舵手的中年男人開口。
“你和那叫李慕玄的有仇嗎?”
而整艘船除了舵手和幾名船員外,就只有他們五名旅客。
“他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早在接管這裡前,父親就告訴她,眼界要放長遠來。
屠殺人數纔出現在大衆視野當中。
“防治疾病與飲水淨化。”
“這幾次失利,固然有我們謀劃不當的緣故,但不可否認,那人對我大倭帝國分裂、侵吞種花有着巨大威脅。”
正想着。
旅順城內,凡是活着的,幾乎都沒逃過倭人屠刀。
倭人政府又改口說誤殺兩千,接着是一萬,最後在一名種花人的冒死調查下。
那就別怪別人這麼對他們了!
也就在這時。
“滿鐵公司就是因爲他才.”
當然,沒人敢因此小覷他。
但就在這時。
整體來看。
李慕玄望着越來越近的旅順港,絲毫不掩飾身上的殺意。
芳子繼續詢問。
對外宣傳除了正當的殺傷以外,‘並未殺害一名種花人’。
然後又將自己的養女嫁給蒙古土匪爲妻,以獲取對方人馬支持,一切就緒後,他便打算起兵奪取奉天。
反正話他是已經說了。
種花內戰迅速平息,沒辦法,帝國高層只能強令川島放棄此次謀劃。
他與清廷的肅親王結爲兄弟,二人共謀分裂種花,企圖將東北和蒙古割裂出去,若非最後關頭南北議和,帝國高層轉而支持北洋政府,說不定真讓他倆得逞。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的手下,這裡的一切都歸我管!”
一天內全被倭人佔領!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和觀察,他已經默認將李慕玄視作領頭人。
“你這豬腦子能想到什麼!”
正此時。
苑金貴嚥了咽口水。
見狀,川島先生滿意的轉身離去,打算回軍部商量下比壑忍的事。
“這裡現在由芳子接管。”
“無妨。”
“帝國派你過來,乃是爲了對付種花修行者,可你呢?這三年都幹了什麼?居然把大部分精力用來對付一人!”
他就殺過幾百隻老鼠,如今正好拿倭人來爲自己開鋒!
相比之下,呂仁就顯得成熟許多,問道:“李兄弟,到了旅順咱們該怎麼做?是按原計劃先找地方蟄伏起來,還是暗地裡搞破壞?”
“女兒明白!”
畢竟倭人如今在種花所獲取的利益,還有構建的情報網、人脈關係,都離不開這位前輩。
剛想說些什麼,就見一名身穿軍官服的女人從門外走進來。
民國初立時。
雖然自家臉皮厚,但關了燈跟沒關燈終究不一樣,所以他也沒去多問,轉而部署人員,對南區深處嚴防死守。
“沒想到?”
澤田大佐微微一怔。
“之前你們埋在種花的暗子,不需要再執行那愚蠢的捧殺計劃,開始深入潛伏,大肆宣揚他殺了宣統皇帝的‘功績’!同時借他的事,挑起滿漢對立!”
渡船就已經到港。
“漂亮話誰都會說。”
反觀倭人。
若非他爹是軍部高層,這次出了這麼大紕漏,何止是降爲副職,就是拖去槍斃或者送到實驗室,那都是便宜他。
清軍戰死兩千餘人,倭軍僅損失兩百多人。
旅順半島共設有二十三座炮臺。
思索間。
可誰能想到稱帝的那位突然猝死。
哪怕對方殺了宣統皇帝,但這也只是一場意外,同時更說明對方是個空有匹夫之勇,而不顧全大局的人。
時至目前。
八名倭人憲兵拿槍指着面前幾人,嘴裡嘰裡咕嚕的喊着。
說實話,做爲守方,在佔據地利的情況下,戰損居然高達十比一,這事可能也就清廷乾的出來,而這也導致倭人後續在旅順展開四天三夜的大屠殺!
聞言,澤田大佐頓時一臉疑惑。
“區區一個種花修行者,就算再強,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強如龍虎山天師、大盈仙人當年都沒辦法阻擾各國兵鋒,他一個小輩能如何!”
“多謝船家了。”
對此,倭人眼見瞞不住,於是就開始混淆視聽,先說是清軍凌辱倭軍屍體在前,導致倭軍進行報復性屠殺。
也正因此,她不覺得一個修行者,就能鬧出什麼大陣仗。
很快,一行五人沿着階梯走到碼頭,但剛走沒兩步就被憲兵攔住。
說白了。
川島先生並未久留,轉頭看向養女芳子,說道。
他是受僱而來,雖然不曉得這幾位來旅順打算幹什麼,但穿着古怪,還要求保密,又特地在規模較小的港口停靠,十有八九是特務。
而是隱忍下來。
見狀,呂仁瞥了眼身穿道袍的三人,問道:“李兄弟,既然要蟄伏,咱們要不換身衣裳,或者現在下船,游到對岸去,省得被倭人憲兵發現。”
要是後面那李慕玄再惹出什麼事來,再怎麼也怪不到他頭上!
生怕對方對付不了澤田,轉而讓他對這次的失利負責。
想到這。
澤田聞言,再次標準的九十度鞠躬。
芳子一臉淡定。
只見周圍倭人憲兵的腦袋就像麻花一樣,發生三百六十度旋轉。
很快。
一抹沖天火光突然亮起,炙熱的火焰頃刻間吞沒整個碼頭。
沒有一名憲兵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