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沒有勸過她,這些天,我只是陪在她身邊,卻什麼也沒說。”
“那願意把孩子還給他的親生父親,是芊雪自己想通了?”
林悅生平靜的問。
“可以這麼說。”
“她能想通,真是太好了,那明天我們約個時間把孩子接走可以嗎?”
朝顏提議。
“芊雪說了,明天上午她會把孩子送到百費大酒店,下午三點。”
“好的,還是要謝謝你。”林悅生點頭。
“希望孩子還回去以後,你們可以不要再找芊雪的麻煩,她現在真的很可憐,我有兩次竟然看到她躲在牀底下痛哭,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
朝顏和林悅生面面相覷,似乎都在聽到芊雪躲在牀底下哭而感到詫異,他們相信,絕不是因爲孩子要被送走而難過,一定是心裡有什麼令她痛苦的事。
第二天,百費大酒店401包廂內,東子一家緊張的等待着。
朝顏和林悅生各懷心事的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站在窗前,雖然想的事情不同,但想的人卻都是沈芊雪。
三點整,沈芊雪帶着嘟嘟出現了,朝顏詫異的盯着她,幾天未見,她竟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原本瘦弱的身體彷彿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跑,面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瞳孔更是空洞而絕望,總體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憔悴不堪。
陪着她一起來的還有石江,他面色凝重的打量着東子一家,嘟嘟手裡拿着一個波浪鼓,小臉蛋又黃又瘦,一個母親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麼能把孩子照顧好。
朝顏上前準備接過嘟嘟,對着沈芊雪輕聲說了句:“謝謝。”
沈芊雪似乎不太像放手,她的眼神極其複雜的盯着懷中的孩子,明明很心痛,卻沒有流淚。
“把孩子給我吧。”朝顏提醒她放手,心裡也頗不是滋味,如果沈芊雪能正常一點,她不會幫着東子一家要回這個孩子,畢竟孩子永遠是跟着母親最好的。
芊雪緩緩的鬆手,看着嘟嘟被朝顏抱過去,她突然背過身,很長一段時間,屋裡都沒有人說話,最後,聽到一聲哽咽的聲音:“林悅生,把我媽送回去。”
林悅生走到她面前,篤定的回答:“好。”
石江把手裡的一包嘟嘟的衣服放在了地上,拉住芊雪的手說:“我們走吧。”
東子突然衝上來,哀求的說:“小菊你也跟我們一起回漁村好不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沈芊雪不爲所動的挪動步伐,任憑東子再怎麼懇求她也無動於衷。
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落寞裡透着一絲決然,林悅生的心裡莫名的有一種負疚感。
終於要到了孩子,阿祥叔一家喜極而泣,他們對朝顏夫婦倆千恩萬謝,林悅生派李達開車送他們回漁村,走的時候,東子悄悄的對朝顏說:“小顧,麻煩你幫我稍句話給小菊,就說我東子,等着她回來。”
朝顏點在:“好,我一定幫你傳達。”
既然她心裡明白,沈芊雪,是再也不回會到那片她記憶騰空三年的地方。
晚上,吃了晚飯後,林悅生沒有立即上樓辦公,而是一個人步出了客廳,沒有告訴朝顏,他要去哪裡。
朝顏其實知道他是出去了,他不說,她也不問,即使是夫妻,也應該給彼此喘息的空間。
一個人待在這家裡也無聊,她準備去看看楚沐,走出林家的宅門,看到林悅生的車竟然停在原地,她詫異的環顧四周,沒有開車,那他去了哪裡?
她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找到,又重新返回腳步,到宅子裡面找,終於在林家的偌大的花園裡,她找到了一個人坐在黑暗中抽菸的林悅生。
悄悄的走過去,她輕聲調侃:“你坐的位置,可是我的專屬哦。”
林悅生聽到她說話,挪了挪身體,騰出一點地方讓她坐下。
“有心事?”朝顏仰起下巴問。
“你有沒有覺得芊雪今天走的時候,有些不對勁?”
“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她如實回答。
“不止如此,還有絕望。”
林悅生掐滅手裡的半支菸,嘆口氣:“她的心裡一定有什麼事很痛苦。”
“這個是我們早就知道的,關鍵她不願意說,我們也沒辦法。”
“也許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如果她願意說,我真的希望可以幫她到。”
朝顏靠在他肩頭:“不知道石江能否打開她心裡的那道鎖……
“林悅生你給我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門外突然傳來歇斯底里的咆哮聲,朝顏和林悅生詫異的站起身,連忙走過去。
原來是沈芊雪的母親秦蘭,朝顏乍一看是她,就猜到一定又是來替她女兒討公道了。
“林悅生你這個始亂終棄的卑鄙小人,你讓人軟禁我,現在又把我女兒逼得離家出去,既然你不讓我們好過,那我們就同歸於盡吧!”
秦蘭突然從身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朝顏嚇了一跳,她想起很久以前,林悅生爲了保護她,才被這個瘋子捅傷,頓時緊張的指着秦蘭,慌亂的說:“你……你不要亂來啊!”
“我既然來了,我就是亂來的,我早想捅死你們這一對姦夫淫婦,反正我女兒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殺了你們,我就自己自殺,到了陰曹地府,我的魂也繼續跟着你們,生生世世的折磨你們,讓你們爲我女兒懺悔!”
林悅生平靜的往前走一步,朝顏趕緊拉住他,小聲嘀咕:“你幹嗎?沒看到她又失去理智了嗎!”
“沒事。”他拍了拍朝顏的手背,繼續往前走。
朝顏懸着一顆心趕緊往回跑,準備去喊人來控制這個瘋婆子,見林悅生一步步的逼近,秦蘭顫抖的下最後的命令:“別再過來,再過來我真的殺了你!”
他像是沒聽般,繼續往前走,秦蘭眼一閉,瘋狂的舉起手裡的尖刀,胡亂的往他身上砍過來,林悅生身子一閃,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在刀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秦蘭想彎腰去撿,被已經聞聲而來的家傭控制住了。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秦蘭昂天嚎哭,見她哭的那麼傷心欲絕,林悅生用眼神示意家傭們鬆手,她癱坐在地上,從懷裡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白紙,顫抖的盯着上面的字,哭的愈發淒厲。
林悅生悄悄的走過去,拿過她手裡的紙,朝顏趕緊湊上前去看,原來這是一款沈芊雪離家出走時留下的信。
“媽,我走了,不要去找我,請原諒女兒的不孝,我真的活的太痛苦,以後你好好的保重身體,就當我三年前就死了,從來沒回來過,就當這一切,只是一個夢……”
林悅生看完整個人僵住,朝顏則擔憂的問:“她不會想不開吧?”
“現在怎麼辦啊?”
“你說話啊……”
見老公沉默不語,朝顏急得團團轉,如果沈芊雪真的想不開,她有一種自己是劊子手的感覺。
林悅生走到秦蘭面前,篤定的說:“我去把你女兒找回來,你先回家等我消息。”
他說完,立刻走到外面的車旁,朝顏撥腿追上去:“悅生,我跟你一起去。”
偌大的城市,到哪裡去找一個心灰意冷的人,兩人都沒有心情說話,開着車漫無目的的尋找着。
找了二個多小時一無所獲,朝顏頹廢的說:“悅生,她會不會去一些比較特殊的地方?我們這樣盲目的找,要找到什麼時候啊……”
她這麼一提醒,林悅生反倒想到一個地方,立馬發動引擎,火速趕去。
車子停在一處半山腰,朝顏詫異的環顧四周:“不會吧?她難道上山了?”
“先上去看看。”
林悅生下了車,朝顏隨後也跟了下來,他牽着她的手一步步往上頂的方向走,途中朝顏忍不住好奇問:“你們以前經常來這裡嗎?”
他點點頭:“這裡是我和沈芊雪初次見面的地方。”
“啊?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認識?”朝顏不解。
“幾年前,我有一天心情不好一個人來爬山,剛好碰到她也在爬山,所以,我們就認識了。”
“那你覺得她會來這裡嗎?”
林悅生嘆口氣:“不太確定,看看再說。”
步行了半個小時終於到達山頂,朝顏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平時不愛運動,所以稍微消耗一點體力,就覺得渾身跟散了架似的。
“還行嗎?”他問。
“沒事,我們繼續。”
到了山頂又走了數十分鐘,終於林悅生的腳步停下了,朝顏順着他的視線往向前方,那裡,坐着一個女人,月色下,清冷的背影猶如一尊雕像。
莫名的,朝顏就想到了瓊瑤的一本小說《望夫崖》,覺得此情此景,和那部淒涼的故事如此相似。
“我不過去了,免得刺激到她。”
朝顏把視線移向林悅生,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點點頭:“你就在這裡等我,哪也不要去。”
“好的。”
林悅生移步上前,朝顏就站在陰暗處,她所處的位置離沈芊雪不是很遠,所以,只要他們一說話,她都可以聽的見。
“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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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生走到沈芊雪身旁,輕喚了她一聲。
她仰起頭,凝視了他好一會才說:“如果有人想找我,就只有你能找得到。”
“你跑這裡來幹什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