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爲師,終生爲夫 小公主養成記4000+ 009
文姒夫人身子一顫,差點崴腳。
幸虧金環守在旁邊,將她扶住,然後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夫人,奴婢一回來就看見他們在清心苑裡守候,說是小侯爺安排的,所以奴婢不敢記他們離開。”
文姒夫人一手按在胸口,聽完金環的話之後,許久纔回過神來。
她慢慢的轉過身來,定睛一看,跪在她面前的除了喜中霖,還有四喜坊的其它戲子以及彈奏的師傅。七七八八的跪了一地,文姒夫人掃了一眼,少說也有十幾人,幾乎是大半個四喜坊的人數。
“鉞兒這是要做什麼!怎能如此胡鬧!”文姒夫人無名火起,說話時,聲音也大了許多。
文姒夫人自幼性子淡然,很少發脾氣。後來年輕守寡,她除了要撫養宇文如鉞,還要時刻提防不懷好意之人,保住德明侯府以及沂城,這些,都令她的性格變得更加的沉穩,喜怒不形於色。
金環幾乎沒有見過她發火,忽然見她大小聲,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文姒夫人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嘆了嘆氣,對跪在地上的喜中霖說:“勞煩中霖先生白跑一趟,小侯爺年輕貪玩,做事沒有分寸。中霖先生是四喜坊的臺柱,怎能在委屈在德明府。四喜坊上上下下幾十號人還指着中霖先生呢……還請先生回去吧。”
文姒夫人說完了,便站在原地,等着喜中霖主動同她告辭。
可是,過了許久都沒有動靜。
喜中霖不但不離開,反而直起腰身,朗聲應道:“四喜坊除了中霖,還有其它臺柱,不勞夫人擔憂。小侯爺也已經交了請戲的銀兩,中霖和各位師傅在德明侯府唱戲一年,白紙黑字,不容更改。夫人如若要趕中霖走,就是要陷中霖於不仁不義,還請夫人三思。”
文姒夫人被中霖噎得半天沒有緩過氣來,她怔怔的望着喜中霖,差點要脫口罵他是個不知好歹的戲子。
可是,這樣惡毒的話文姒夫人又罵不出口,天生優雅的她說的最重的話也不過是“你怎麼能這樣”。
金環見文姒夫人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立刻扭頭斥責喜中霖:“大膽戲子,竟然敢頂撞夫人。難道夫人替你們和四喜坊着想,還錯了不成?你倒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吶!”
喜中霖依舊直着腰,不卑不亢,不羞不惱。
金環那一肚子氣就彷彿拳頭砸在棉花上似的,無聲無息,沒有任何的反應。
文姒夫人見金環也不能趕他們走,扶額嘆氣,搖頭問:“小侯爺可有安排你們住處?”
“小侯爺說怕他們吵着夫人,所以安排在寶音館。那裡離清心苑遠,方便他們排戲練功。”
文姒夫人聽說他們在寶音館,這才舒了口氣。
想想沂城的大戶人家都養戲子的風俗,德明侯府養十幾個戲子也不是怪事。
既然宇文如鉞請了他們一年,無非就是浪費些銀子,讓他們在德明侯府住一年罷了。
文姒夫人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將他們都帶去寶音館,然後,轉身上樓休息。
金環剛伺候完文姒夫人,正準備放下紗帳讓她休息時,文姒夫人又坐了起來,叫金環將銀釵叫了進來。
“過兩天,你去賬房那領五十兩銀子,回鄉吧。”文姒夫人許是被那喜中霖氣得太厲害,說這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垂着眸子,懶洋洋的。
銀釵卻猶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癱在地上。
儘管文姒夫人說得很委婉,但金環也聽得出來,文姒夫人是要趕銀釵走。只不過文姒夫人做事厚道,不但沒有罰銀釵,還給了她五十兩安家銀子。
只是,銀釵一心想留在德明侯府做宇文如鉞的通房丫頭,文姒夫人冷不丁的要趕她回鄉,就算她回到家裡,也會被人猜測是做錯了事趕出來的。
“夫人,是銀釵做錯了什麼嗎?”銀釵跪着爬到chuang邊,抱着文姒夫人的腿哭訴道:“奴婢從小就跟在夫人左右,與金環姐妹相稱,盡心盡力。夫人何苦要趕銀釵走,這不是逼銀釵去死嗎?”
金環一聽,頭皮發麻。這銀釵不但不知悔改,反而還以死逼人,卻不知道文姒夫人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綿裡藏針,是不會吃她這套的。
文姒夫人皺眉,金環趕緊上前把銀釵拉開,然後也跪在文姒夫人的面前,替銀釵求情。
其實,文姒夫人爲何要趕銀釵走,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算文姒夫人今天不趕她,宇文如鉞也會在以後的日子裡找個理由趕她走。文姒夫人有意讓銀釵多留幾日,是顧全了她的面子,誰知她竟如此的不知好歹。
文姒夫人被喜中霖弄得已經是筋疲力盡,金環和銀釵跪在一起哭得梨花帶雨的,弄得她更加心煩。
雖說文姒夫人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但看到金環也跟着哭,心有不忍。她知道金環實誠,對銀釵是真心實意的捨不得。那銀釵居心*,見金環幫她,索性與金環抱頭痛哭。一時之間,文姒夫也不好太過強硬,只能含糊了事。
“你們先下去吧,銀釵的事,過兩日我與小侯爺商議之後,再做決定吧。”
金環見文姒夫人讓步了,趕緊的磕頭謝恩,然後拉着銀釵離開了清心樓。
宇文如鉞抱着宇文公主回到塵微堂時,她已經完全睡熟,小嘴巴咬着他的手指,輕輕的咬着,睡夢中還叭嘰兩聲,好像在吃糖葫蘆。
宇文如鉞斜靠在她的身邊,陪着她,看着她的睡顏,不知不覺的也睡了過去。
齊蓁蓁回到以前住過的古翠樓,看到熟悉的曬藥坪和單獨的藥廬,很是開心,根本沒有睡意,東摸摸西瞅瞅的,擺弄着她的草藥。
原靈均則在臨淵樓住下,緊臨宇文如鉞的塵微堂,也是他們小時候一起學習的地方。原靈均在臨淵樓轉了一圈,見裡面並沒有什麼改變,便搖着扇子慢悠悠的在侯府裡逛了起來。
突然,迎面走來金環,紅紅的眼睛,正悄悄的伸手抹着。
原靈均正想上前關心關心她,忽然,看見從旁邊的亭子躥出個人影。原靈均一眼認出那就是四喜坊的喜中霖,立刻閃身躲到旁邊的樹後,探頭出來看個究竟。
金環心裡惦記着銀釵的事,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說服文姒夫人收回成命,留銀釵下來做伴。
喜中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嚇了她一跳,下意識的鬆手,眼看托盤就摔下來,喜中霖出手快如閃電,竟將托盤接得穩穩當當。
“啊!……”金環驚叫一聲之後,見托盤和裡面的茶具都完好無損,拍着胸口連聲感謝:“中霖先生真是好身手,多謝先生!”
喜中霖將那托盤重新交到金環手裡,客氣的說:“哪裡哪裡,四喜坊的武生都有我這樣的身手,不值得一提。”
金環訕訕笑着,喜中霖看出她剛哭過,刻意的不去看她的臉,指着托盤裡的茶具,問:“這個……是送去寶音館的嗎?”
“是的,寶音館最早以前是個柴房,後來老侯爺將其擴建重新裝修,平日消遣休息就在寶音館。老侯爺過世後,夫人就封了寶音館,這裡有十幾年沒人住過……”金環說着說着,覺得自己多嘴了,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說:“裡面的傢俱物什都不齊全,這幾套茶具是專門給中霖先生和其它師傅準備的,還缺什麼,中霖先生只管吩咐奴婢就是。”
喜中霖不客氣的接過了托盤,說:“在下找姑娘正是爲了這事。寶音館裡還缺些*單被褥和臉盆毛巾,如果金環姑娘能再準備些掃帚抹布之類的甚好,空閒時,中霖可以帶人一起打掃打掃。”
喜中霖說這話時,有意的略微彎了彎腰,讓自己的頭更加靠近金環。他說話時,聲音一直很平和,彷彿幾千年來沉澱在河底的泥沙,柔軟卻又堅毅,任憑河水沖刷也不曾改變。
金環莫名的心漏跳了兩拍,驚慌的,將頭深深的埋在胸口。
她已經十八歲了,同鄉的姐妹早就做了娘,可是她還待字閨中。
宇文如鉞對她來說,是主子,也是弟弟。她也知道文姒夫人的心思,只不過,她對這件事,一直都是隨遇而安的態度,可有可無,不喜不悲。
突然的,一個成熟俊偉的男子,如此近距離的站在她的面前,吐氣如蘭,文質彬彬,鼻息間充盈着他的氣息。金環一直淡泊的心,莫名的多了許多情愫。
金環向後退了兩步,恭敬的對着喜中霖福了福身,說:“奴婢這就去準備。”
說完,便倉皇而逃。
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原本是要通知喜中霖,他們以後的一日三餐都會有專人送到寶音館,無事不得離開寶音館騷擾文姒夫人。
金環逃走後,喜中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彎曲的長廊之後,這才轉身往寶音館去。
原靈均清楚的看到,喜中霖的嘴角掛着溫暖的笑意。
“難道……他另存了心思?”原靈均搖着扇子自言自語,總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又那樣的古怪。
忽然間,靈光一閃,原靈均有了想法。他收起紙扇,興沖沖的跑到了塵微堂,將宇文如鉞搖醒,神秘兮兮的說:“宇文,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宇文如鉞剛睡着,突然的被原靈均吵醒,人還有些迷糊。他本能的將窩在自己懷裡的宇文公主放下來,然後拉着原靈均到門外,聽他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這才明白過來,原靈均所謂的好辦法,就是要在借喜中霖促成他爹和他孃親的婚事外,順便的,把喜中霖和金環湊成一對,免得文姒夫人總想把金環配給宇文如鉞。
“這辦法……成嗎?”宇文如鉞離家已有半年,對這些情況遠不如原靈均瞭解,聽到他這個主意,覺得不錯,但又怕會錯點鴛鴦譜。
原靈均很肯定的點頭,說:“你孃親,我娘,這半年來幾乎每天都會去四喜坊聽戲,每次打賞都是叫金環去的。這時間長了,一來二去的,就算是妾無情,也難保郎有意啊。我剛纔躲在樹後看得真切,那喜中霖看見金環哭紅了眼睛,說話的時候,聲音溫柔得就跟冬天的棉被似的,還故意靠得這麼近,分明是想抱不敢抱,有賊心沒賊膽!”
宇文如鉞見他越說越沒譜了,對着他的胸口擂了一拳,笑話他:“我看你是怕你爹不夠積極,我娘到時候移情別戀了,所以趕緊的給喜中霖安個歸宿,這樣纔不會壞事!”
“做兄弟的,難道沒有替你着想?”原靈均斜睨宇文如鉞:“銀釵那丫頭,自作孽,是不可能指給你的。但是金環,一直都是你孃親的心腹,如果娘堅持要指給你,我看你能推脫多久!”
宇文如鉞識趣的閉上了嘴,這個計劃裡,他最滿意的就是,原靈均能給金環找個好婆家,解決他的燃眉之急。
原靈均見宇文如鉞不出聲了,衝着古翠樓的方向呶了呶嘴,嬉皮笑臉的說:“那裡,還有一個後備人選呢。我勸你,先解決了金環,再騰出手來,好好的安排一下你的蓁蓁妹子。”
“別胡說,蓁蓁才十二歲,嫁人還早着呢。”宇文如鉞又踢了原靈均一腳,言歸正傳:“你這計劃,我看行得通。只是,你也知道我孃親的脾氣……我怕孃親會跟咱們翻臉……”
“怕什麼,這些事,我們都不出頭,自然有人做。”原靈均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房裡還在熟睡的宇文公主,笑嘻嘻的說:“只要乖乖說想聽戲,娘還會不答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