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時染輕輕從牀上起身,睡衣也不敢換,套上一件保暖毛衣長裙,帶上收拾好扔在牀底下的行李,就準備離開了。
季鬱白緩緩睜開眼睛,下一瞬,耳邊就響起折返的腳步聲,躡手躡腳的。
季鬱白抿起了脣角,重新合上眼睛。
時染又走了回來,認真地看了他一會,突然俯下身在他冰涼的脣上落下一吻。
“季鬱白,我愛你,雖然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但我會努力生下我們的孩子,到時候你看到孩子就會想起我!”
控制不住情緒地對他交代了“遺言”,話畢,一串眼淚就砸了下去,慌手慌腳地想去接,卻還是落在了他的臉上。
時染嚇得要死,以爲他會醒來,他卻睡得很是安穩。
緩緩送出口氣,“捨不得你,季鬱白。”時染囁嚅了一句,看了他好久,終於起身離開,然而纔剛站起來,手腕就被緊緊抓住。
季鬱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別走。”
時染驚得毛骨悚然,好半天不見動靜,回頭看去,原來只是在做夢。
“我不走,鬆開,乖!”時染將他哄得鬆開了手,將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塞進被子裡,才起身真的離開。
經過下面客廳的時候,還看到起夜的吳嬸,時染假裝喝水,並沒有引起懷疑。
時染卻驚出一聲冷汗,逃跑絕非易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竟然格外順利?
坐上傅一洲停在樓下角落處的車子時,時染都有些恍惚,“我就這麼逃出來了?”
“他將你關起來了?”傅一洲有些憤怒的聲音響起,驚醒了她,“不是啊……對,季鬱白也沒關我,更沒防備我,我再逃不出來就有夠蠢的了。”
說來說去,季鬱白從頭到尾都沒防備她,只是她自己心虛,非要瞎折騰而已。
相反,他不僅沒有防備她,還隱瞞了她一些事情。
時染清水眸閃了閃,“一洲,你給我約了C市的醫院嗎?”
“嗯!姐姐哪裡不舒服?”將暖氣打開,“後面準備了被子,路上時間長,姐姐懷着寶寶,睡一會吧!”
時染心事重重,突然想到一事,“你沒告訴我爸吧?”
“姐姐你到底怎麼了?”傅一洲緊了緊方向盤,“你放心,我沒告訴伯父,短信和電話都刪了。”
“一洲,我要是……”時染放下心來,咬了咬脣,“你說我要是有個好歹,我爸會怎麼樣啊?”
“不要胡思亂想。”傅一洲牽強地笑了笑,腳底油門重重一踩,“去了醫院就知道了,身體好好的,會有什麼好歹。”
“你不明白,季鬱白都不跟我說!”時染煩躁地揉了揉頭髮,突然捂住小腹,“我肚子疼……好疼!”
“時染!”情急之下,傅一洲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扭過頭看到女人慢慢倒了下去,剎車用力一踩!
然而車子還沒停下來,電話就響了起來。
“高速路上停車想死嗎,去應急車道!”
季鬱白!
傅一洲一驚,就知道這個男人不好對付,事急從權,時染再想躲他也沒辦法幫她了。
剛將車在安全的地方停下來,季鬱白就從後面衝了上來,利落地打開車門,看到車子裡暈過去的時染,顫着手掏出一顆藥送進她嘴巴里。
“笨蛋!”抱着絕世珍品似的將時染小心翼翼地從車裡抱出來。
傅一洲看到他給時染喂藥,眼睛深了深,“孕婦不能吃藥,你給她吃了什麼!”說着擋在他身前,意味明顯。
“讓開。”季鬱白看着時染蒼白的面頰,連個眼神都欠奉,更別說跟他解釋。
在他看來,一個外人,完全沒有對他解釋的必要。
“時染不想見你你不知道嗎?”傅一洲語氣冷到了極點,“她現在比較相信我!”
“那又怎樣?”季鬱白緩緩勾起了脣,有一絲莫測的味道,“你是她的誰?”
傅一洲徹底無話可說,雖然沒有季鬱白名正言順,卻依舊固執地攔住他的去路,“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要學會尊重她的心意,否則矛盾永遠解決不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想到自己放她出來的目的,季鬱白緊了緊懷裡的時染,在傅一洲訝異的視線下,將時染給放了回去,用被子輕輕蓋好,“帶她走。”
“你……”傅一洲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
“走!”季鬱白漆眸滲出一絲陰森森的光芒,“再耽誤下去,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將她帶回去。”
“有病!”傅一洲低斥,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後,也不敢耽誤,連忙將車開走,還故意甩了一屁股的車煙給季鬱白。
看着站在原地靜靜觀望顯得深沉莫測的男人,傅一洲突然覺得自己很幼稚。
而後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很能忍,明明那麼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在聽到他那樣的話後,還能顯然剋制自己情緒和感情。
傅一洲覺得就這點而言,他比不上季鬱白,難道他愛時染並不是自己想象得那麼深?
還是……時染真的發生了什麼?
下一秒他就得到了答案,季鬱白的車開在後面,不遠不近地墜着,和他保持一樣的車速。
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傅一洲看不懂了,目光劃過車後的時染,“時染,你可不能有事。”
否則他會失去存在下去的信念。
自從父親離開,這個世界上就剩你還能值得他留戀,如果你也出了事……傅一洲輕輕一笑。
抵達C市,在傅一洲想將時染抱進醫院的時候,季鬱白又出現了。
竟然一點佔便宜的機會都不讓他有。
然而緊要關頭,時染眨了眨眼睛,就要醒來。
知道他不想現身,還偏要用這種方式,傅一洲悶笑,挑眉看着他迅速離開。
“姐姐?你醒了?”時染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少年湊得很近,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讓人很舒服。
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鼻端竟然飄着熟悉的令她悸動的另一種氣息。
獨屬於那個人的,爲什麼會在傅一洲的車上出現……
她肯定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