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洞口處,所有的人都已經返回來,除了最後一條船的兩個女人。
當黎冰倩和袁淺坐着同一條船出現,唐胤立刻衝上去,“你把她扔哪去了?你怎能把她一個人留在裡面?”
“拜託,我姐被她扔下了好不好!如果不是我來救她,我姐就要被困在裡面了。”袁淺推開他鉗住黎冰倩手臂的手。
“唐先生,是她自己一個人說要返回去確認路線對不對,我怎麼留得住她。我以爲她把我一個人留在裡面,自己先出來了。我纔打電話讓淺淺過來接我。淺淺走的是另外一條路線,剛好離得不遠,所以就很快找到我了。”黎冰倩不緊不慢地解釋。
導遊已經集合大部隊,準備離開。
唐胤把導遊叫住,“現在怎麼能離開?丟了個人你們沒發現嗎?”
他這麼一說,導遊立刻就慌了,看了看,果然發現少了個人,“怎麼會這樣?我不是讓你們不要走散的嗎?一定要跟着導遊,不能原路返回的啊!”
“立刻打電話給景區管理處,派儘可能多的護山人員過來搜查;立刻報警!”唐胤說完,返身跳上一條船,快速往前划行。
他回想他們是在什麼地方錯開的?
是冷玥搶過他手中的船漿,他轉身背對着前面的那條船開始嗎?
冷玥嫌他總是走神,劃得太慢,所以強行把他手中的船槳搶了過去。不划船,他就會無意識地看着前面穿着黑色針織衫、藍色牛仔褲的女人。
她怎麼會穿黑色呢?她有這麼不開心嗎?
這些他都沒資格去過問,也沒立場去問。想起她爲了避開他,選擇和黎冰倩坐同一條船,他心裡莫名空落。
可是,他是不是不應該計較這些,先考慮她的安全呢?
唐胤一邊滑動船槳,一邊回想這些,這個山澗是依天然地勢開發的景區,景色美是美,可路程艱難,沒有耐心的人很難走到盡頭!
他雖然走到了盡頭,可他在盡頭也沒有看到她,觀賞風景的心情也受到影響。
回到起點,他也沒看到她。現在,他已經很確定,她被困在了這個水路十八彎的山澗裡面!
唐胤一路找,一路想,划行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聽到了歌聲。
……
滄海多麼遼闊再也不能回首
只要你心裡永遠留我
一天到晚游泳的魚啊魚不停遊
一天到晚想你的人啊愛不停休
從來不想回頭
不問天長地久
因爲我的愛
因爲我的愛覆水難收
魚兒魚兒魚兒水中游遊啊遊啊遊它遊得樂悠悠
魚兒魚兒魚兒慢慢遊它遊得樂悠悠從不覺不自由
……
歌聲越來越清晰,唐胤循着歌聲,看到不遠處,水岸邊的一片空地上,隱約坐着一個身影,雙手抱着雙腿,下巴撐在膝蓋上。
這一刻,他心裡有些激動,視線也有些模糊,只是,很快恢復了正常,船向岸邊慢慢駛過去。
“想不到你興致這麼好!大家都在找你,你在這裡開演唱會。”
藍梓緋看着船慢慢靠向岸邊,很驚訝。
唐胤坐在船上,言笑晏晏地看着她,“你現在沒得選擇了,只有這一條船,你要不要上來?”他猜想,她的船一定在她不經意的時候被水流沖走了。
藍梓緋立刻想起剛纔分組的時候,她拒絕跟他坐同一條船,有些尷尬。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上了船。
她原本想在岸邊休息片刻,結果,沒有把船拖上來,等到她發現的時候,船已經被飄下去很遠。所以她只能坐在着裡等待救援來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快會有人出現,她想着至少得等到第二天景區重新開放的時候纔會有人找到她。她以爲找到她的人肯定是宇文冽,結果卻不是。
船很快啓動。
唐胤專注着划船,藍梓緋坐在船尾,看着水面發呆。
“怎麼不唱了?”唐胤打破了沉默。
藍梓緋笑了笑,“累了,唱了這麼久。”她確實唱了很久,爲了讓來找她的人聽到歌聲,她幾乎一直在唱歌。
這首歌,是宇文冽唱給她聽的。讓宇文冽這種內斂冷硬的男人唱歌,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磨了很久,他才唱了這首歌。清冷的男人,歌聲卻很明亮。藍梓緋聽過一次,就記住了歌詞。她還戲謔地說,這是魚和水的定情之歌。
卻沒想到,魚和水的定情之歌,被她唱出來,聽衆卻是別人。
這是強大的命運之神在操控他們渺小卑微的命運嗎?
藍梓緋唱這首歌的時候一直在猶豫,如果宇文冽找到了她,她要不要直接告訴他,她以後不能有小小魚的事情。
現在發現,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她是不是做學生的時候,被浪漫的愛情故事洗腦了?
“小緋,你確定你要因爲這麼惡俗的藉口,放棄你心目中偉大的愛情?”唐胤說話一如既往地直接,嘲諷的口吻也很明顯,“從男人的角度,我是舉雙手贊成,因爲我就更有機會了;但從普通局外者的角度,我必須告訴你,這麼做的利和弊,讓你這個當局者能做到客觀。”
藍梓緋看着船頭的人,“唐胤,你說話的方式,我其實很欣賞,黑白分明,也從不掩飾自己的意圖。如果你沒別的想法,我其實很願意有你這樣的朋友。可惜……”
“我不會跟你做朋友,我已經說過了。我的分析,你要不要聽?”
藍梓緋嘴角抽了抽,“你說吧,我洗耳恭聽。”等等,“你剛纔說我要因爲什麼惡俗的藉口,什麼意思?”她突然反應過來,他剛纔說了什麼話。
“你不是因爲你不能生小孩,又不打算告訴宇文冽,想要成全他,跟他說再見嗎?”唐胤臉上一點開玩笑的表情都沒有。
藍梓緋看着他,一臉愕然,這個男人,怎麼跟宇文冽一個德性呢,就像個人精一樣。這件事,除了黃佳和藍易橙,她還沒跟其他人說過,他怎麼知道?
“你這副驚訝的表情,真是對我智商的侮辱啊,小緋同學。”唐胤繼續划船,抱怨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的?”藍梓緋忍不住問他。
唐胤想着,該怎麼用簡短的語言,組織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