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梓緋盯着電視屏幕,心裡苦笑。
眼睛雖然看着電視,腦海裡卻繼續在運轉,試圖理清這個圈套。
宇文冽和蔣尚平最終說動了冷世強來做尋親活動的形象代言人。作爲交換,冷世強要求所有的參與者和他一同捐贈,他捐贈多少,別人就得跟多少,否則,他就不做這個形象代言人,這個活動跟他沒關係。
宇文冽費勁心思,用一種最崇高的方式,讓冷世強接受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所有的人都付出了代價。
表面上看來,是他們達到了他們的初衷,就像宇文冽跟她說的,冷世強接受了冷芸,冷芸不用在孤兒院長大,冷世強出了錢,很多人會因爲他的錢受益。
但事實上,這一切,原來都是冷世強要達到的目的。爲的就是拖跨藍氏集團,同時困住富雲集團,沒有多餘的精力像之前那樣,去幫助藍氏來對抗。
10個億,對於冷世強來說,肯定是九牛一毛的事情,對於越來越強大的富雲集團和原本就不弱的唐氏集團,也都可以應付過去。可對於正處在危機之中的藍氏,幾乎是致命的一擊!
一擊剛結束,唐氏就來釜底抽薪,開始暗中購入藍氏的股票。唐忠騰一向是冷世強的簇擁着,他們這樣,一定也在合謀吧!
藍梓緋感覺自己像是理清了這個關係。
這麼說,所有的人,都在冷世強一手策劃的棋盤上打轉,都在他的算計當中,他纔是真正的贏家?!
他這麼做爲了什麼?
藍梓緋瞬間想到了冷玥。
她這點腦容量,讓她看不出冷世強的意圖,她也相信,憑冷玥那點腦力,同樣做不到這一點。冷世強做這麼多,就是爲了幫他的女兒,來對付宇文冽?
這更讓她想不通了,這就是他們所理解的愛情嗎?冷玥就這麼想通過各種手段,讓宇文冽對她屈服?
“你一個在胡思亂想什麼?”宇文冽突然坐在了她身旁,習慣性地伸手,想要攬着她的腰。
“沒什麼。”藍梓緋卻是不自然地往旁邊坐了坐,和他保持一點距離。
宇文冽的手懸在了半空,轉頭看向她,“能不能解釋一下,我爲什麼不能抱着你?”他問完的同時,兩隻手強行把她整個人拽了過去,不像平時那樣摟着,卻更像是強行鉗制住她。
藍梓緋也沒有掙扎,比體力,她肯定不過他,比腦力,她更比不過他。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他爲什麼不能抱着她,不是應該她來問他爲什麼嗎?
問題是,這麼多爲什麼,她從什麼地方開始問?
還沒問,她已經感覺到心力交瘁,整個人覺得疲憊不堪。
既然他想抱着她,她乾脆把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你想抱就抱吧,能有什麼理由不能抱!”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他卻能感覺到濃濃的倦怠。
宇文冽忍不住低頭看着她,“小魚,你知道我沒別的意思。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今天跑來跑去太累了?”
藍梓緋點了點頭,“是覺得很累。不過,”她頓了一下,擡頭看着他,“更累的人不應該是你嗎?我什麼都沒做,現在都已經被你保護得變成一個寄生蟲了。”
宇文冽感覺到她話裡有話,他腦海裡迅速轉了一遍,她是因爲哪件事對他有意見?
猛然意識到,他確實好像對她隱瞞太多,爲了不讓她受刺激,他幾乎已經變成一種習慣性思維,什麼事都先瞞着她。
如果她是因爲這件事不開心,他確實需要檢討。
偌大的客廳裡,有片刻的安靜。彷彿只剩下了他們呼吸的聲音,以及,心跳聲。
他又習慣性地低頭,薄脣落向她輕抿的紅脣。
藍梓緋卻沒有習慣性地接受,頭一偏。
他沒有如願吻住她,落空的這一吻,瞬間帶給他心裡巨大的震撼,彷彿原本親密無間的人,中間突然裂開了一條縫隙。
這樣的縫隙,讓他難以接受!
看到她很疲倦的表情,他強行忍住心裡的怒氣,“你很累了,我送你回房休息。”他轉身,想要抱她。
藍梓緋雙腳同樣一偏,擠出一絲笑容,“我有腳,爲什麼總是讓你來抱?”她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起身。
藍梓緋迅速關掉電視,隨手把遙控器往沙發上一扔,轉身走向了旋轉木梯,沿着樓梯,上樓去了。
宇文冽看着她原本嬌小的背影,此刻顯得更單薄,心裡有一絲抽痛。
他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藍梓緋回到臥室,洗了澡,洗洗刷刷弄完,再次回到了臥室,走向大牀,在牀沿坐了下來。
宇文冽半躺在牀上,靠着牀頭,一手放在半曲的膝蓋上,看着她,“魚夫人,睡覺前,把你的心事講出來吧。講完了再睡。你應該還記得我們的約定,今日事今日畢。”他的語氣很篤定,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威脅。
藍梓緋卻很平靜地回了一句,“我沒有心事。”然後,兀自爬上牀,躺下,拉了拉被子,背對着他,想要睡覺。
“你說話的語氣,和你睡覺的姿勢,以及你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我,你今天對我意見很大。既然有意見,不是應該說出來?”他靠向她,將她的身體掰過來,“看着我!”
藍梓緋沒有掙扎,順着他手的力度仰躺下來,看着他,“這句話,你不是應該先問問你自己嗎?你心裡埋了多少話,沒有對我說?我被你一眼就看穿了,我即使再看你一百眼,一千眼,我都看不穿你。還看什麼?”
她的聲音和她眼神的一樣,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偏偏她越是這麼平靜,就越讓他不安!
一直平靜的人,突然不平靜,會顯得不正常;同樣的道理,平常不安靜的人,突然安靜下來,說明一定有問題。
“魚夫人,你爲什麼要看穿我?在你眼裡,我是十惡不赦的壞蛋,所以你想要看穿?”他想要逗她笑一笑,索性順着往下講,“如果你想看穿,要不要我脫了衣服讓你看?我擔心會擋住你的視線。”
藍梓緋笑點一向很低,尤其是他用這種嚴肅的表情講這種冷笑話。
她果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