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恍惚了片刻,很快回過神來。
“成了怎樣?”唐景心裡慌張,急急地追問,“他會有生命危險嗎?”
“暫時死不了,不過,千萬不要再給他任何刺激。他的心臟,幾乎比不上六十歲老人的心臟,再這麼刺激一次,我可不敢保證了。”
“我知道了,醫生,他這病能治好嗎?”
“治不治得好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再受刺激!這是兩碼子事,你聽不懂重點嗎?”
“……”唐景被醫生這麼盛怒的表情嚇住。
醫生叮囑了其他的一些注意事項,他小心翼翼地問着問題,溝通完之後,才隨着病牀,一同進入病房。
時間已經是下半夜。
唐景一直守在病牀邊不敢動,躺在病牀上的人,也一直昏睡着沒有醒過來。卻不時聽到他叫“小魚”,每叫一次,眉宇不自然地緊蹙起來,臉上都是痛苦的表情。
他這不是自己刺激自己嗎?
唐景實在忍不住,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電話很久才接通,傳來低低的聲音,“哪位?”
“少夫……”唐景匆忙改口,“常小姐,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電話這頭,已經恢復自己原來的姓的人,已經聽出是誰的聲音,“記得不要讓他看到那些八卦雜誌。”
還沒等唐景說什麼,她就立刻掛了電話。
常梓緋仍然坐在地板上,看着旁邊的一本雜誌,封面上的照片,讓她有些恍惚。
一個星期前,她在醫院,對葉琳瓏鬆口說“好”,第二天週刊上就登出了這些照片。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她什麼時候拍過婚紗照?
那一刻,她真有些後悔,爲什麼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兩個人結婚這麼久,竟然連個婚紗照都沒拍。以前一直覺得時間多的是,再往後延,到了合適的時間,就去拍,結果,世人眼裡看到的她的婚紗照,竟然是跟另外一個男人的。
常梓緋想起很久以前,她也看到了宇文冽和冷玥的婚紗照,是因爲唐莎強烈要求他們給她做模特。所以,世人眼中看到的他的婚紗照,也是和另外一個女人的。
這是命中註定嗎?
整整一個星期,常梓緋呆在星悅城裡,想着命運這回事,什麼地方也沒去,也拒絕見任何人。
她只知道,藍家幫她姓改了,她恢復了自己的姓。這樣在外人眼裡,她就不是藍家的女兒了。他們都在準備着婚禮的事情,婚禮在什麼時候?
她看了一眼雜誌上的時間,不就是今天嗎?
常梓緋突然聽到有人按門鈴,她一如既往地沒有動。
如果是藍易橙來,他自己有鑰匙,他每天會來好幾趟,幫她做了飯,看着她把飯吃完,他收拾完,很快又離開。她每天只會問,“媽怎麼樣了?沒有再進搶救室了吧?”
她雖然很不想這麼說話,可她心裡還是莫名地生氣,忍不住就這麼問了。得到的答案都是千篇一律。“她很好,婚禮那天,就會出院,也會去婚禮現場。”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不去參加婚禮,葉琳瓏就不會出院?
爲什麼她有種被逼得沒有任何退路的感覺?
外面的門好像開了,有人進來。
“常小姐,我們是婚慶公司的,我們來給您做新娘裝扮。”有三個着裝非常時尚的女士,進入到房間來,臉孔都很陌生。
陌生人更好,沒什麼壓力,她現在都不敢見到任何熟人了。
不知道她走出去,那些認識她的人,會不會用雞蛋直接把她砸死。她想象不出,爲什麼這麼可笑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某個時候,她甚至期待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告訴她,這些都是演戲,不是真的。可現在,到了這個時候,似乎已經不太可能。
“常小姐?”一個穿紅裙的靚麗女士打斷了她天馬行空的思緒。
“我需要做什麼嗎?你們要做什麼請便。”常梓緋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
“我們先給您沐浴,然後開始更衣化妝,做頭,再直接去婚禮現場……”
“婚禮現場在哪?遠不遠?”她現在一點都不想離開星悅城。
這個地方,原本已經被轉讓掉了,因爲和買家沒談攏,最後擱置下來,現在竟然成了她的庇護所。
其他人大概有些迷惑,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婚禮在哪舉行嗎?
卻沒人問,直接過來,扶住她起身。開始忙碌起來。
窗外,天已經大亮,陽光很燦爛。
人間四月天。
常梓緋想起現在的時節,這麼好的春光,被她這麼浪費,真可惜。
他們第一次在一起,是在冬季。
都說冬季是容易滋長愛情的季節,因爲天氣冷,情人的體溫,可以驅寒,更容易讓人迷戀。
可那一天,是她生命最痛苦的一天!
他用另一種接近死亡的恐懼,把她從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強行拽出來。
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是他堅信的原則。
這樣的事情,需要有多強大的心臟才能承受得起?
“常小姐,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常梓緋恍惚的思緒又被拉出來,竟然發現,她已經從浴缸裡出來,換上了浴袍,被推到了化妝鏡前,整個過程是怎麼發生的,她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
有人把手機遞給她,她很機械地拿過來,接了電話。
“常梓緋,你怎麼能這樣?你們常家怎麼會出你這樣一個狠心無情的人?常風華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妹妹?你是不是要把他逼死你才甘心!”
“……”聲音太大,常梓緋不得不把手機拿開一點,她感覺聲音有些陌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宇文思蔓。
她把手機移回來,問了一句,“思蔓姐,你回來了?”
“別叫我姐,我你沒親戚關係。常梓緋,你記住你今天做的事情,以後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電話這頭,宇文思蔓站在病房窗前,對着電話大聲吼叫,竟然把沉睡中的人吵醒。
“姐……”宇文冽吃力地吐出一個字。
宇文思蔓聽到有人叫她“姐”,整個人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