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梓緋整個人嚇得失魂落魄,手腳發軟,吃力地爬着往後退。
綠白相間的蛇,扭動着細長的身軀,彎彎繞繞,直立着一段頭身,吐着信子,朝她逼近,離她只有兩米左右的距離。
常梓緋想要爬起來快速跑開,卻擔心她這麼大動作幅度,會立刻驚動蛇,她只能儘量減輕手腳對地面的摩擦聲響,緩緩往後退,輕輕地叫了聲,“魚先生……”
宇文冽正站在森林和草地邊緣,視線落在臨時敞篷上,敞篷剛好擋住了正在地上爬行的人,所以,他看不到常梓緋正被蛇追擊,卻隱約聽到一聲“魚先生”,他幾乎是在剎那間迴應過來,不好,小魚有危險!
“小魚!”他迅速跑過去,轉到帳篷後,看到地面上的情形,大驚失色。
眼看地面上爬行的蛇離她越來越近,似乎已經聞到了獵物的氣息,蛇突然騰起身,向她躥過來。常梓緋嚇得“啊”的一聲,整個人趴倒在地。
宇文冽從側面撲過去,捉住了幾乎要落在她身上的蛇,不偏不歧地緊緊捏住蛇頭,迅速將蛇提起來,使勁地拋向遠處。再轉身看向趴在地上的女人,整個人嚇得瑟瑟發抖。
他把她扶起來,抱着她的頭,不停地安慰他,“別怕,有魚先生在。”
常梓緋渾身冰冷,感覺她的心臟都要跳出胸腔,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在發抖,抓着他胸前衣服的手,不由自主地使力,連指節都開始發白。
實在太可怕了,她最怕的就是蛇這種動物!
一直生活在大城市裡的人,平常也不是專業的戶外旅行者,如果不是想着要去找失散多年的親人,她根本不想來這種地方,體驗這樣驚險的經歷。
許久,她才感覺到他溫暖的懷抱,擡頭看着他,“剛纔,真的嚇死我了……”她很不爭氣的眼淚,剛纔沒有流出來,這一刻竟然就這麼滾落出來了。
宇文冽看着她淚眼婆娑,臉色蒼白,身體還在發抖,心疼得無以復加,嘴上卻還硬着,“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一條蛇就把你嚇成這樣。”
常梓緋氣得一把推開他,爬起來,抹了一把眼淚,大步走開了。
這男人,她嚇得魂都沒了,他不安慰她,竟然還這麼說她!她越想越委屈,心裡的恐懼也還沒完全消去,走着走着,又開始掉眼淚了。
宇文冽迅速把搭在矮樹上的布收了起來,放進工具包,再大步跑上來,追上前面的女人。看她竟然還在哭,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抱着她,等她安撫下來,才放開她,俯身看着她,把她臉上的眼淚擦乾。
“你知道你剛纔犯的最大的錯誤是什麼?”他邊擦眼淚邊教育她,“你的冷靜就持續了那麼幾秒鐘。這種時候,你應該想到,蛇這種動物的爬行習慣,你應該曲線後退,擾亂它的視線,怎麼能直線後退,最後還趴在了地上!”
“我……”常梓緋感覺他說的每一句都很在理,沒辦法反駁他了。
“萬一我不在你身邊,怎麼辦?我剛纔那樣說你,不是故意要笑話你,是想讓你長記性。我保護你是應該的,但我更希望你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常梓緋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不由自主地被他這種理智折服。她突然意識到,她剛纔竟然下意識地想要依賴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怎麼來應對。可他說的確實有道理,那樣的時候,她怎麼能不先想到怎麼自救,卻想着他?
她看着他,越覺得他在理,就越生氣,實在沒話可說了,就來橫的了,“都怪你,是你把我變成了一個廢物!”她說完,推開他,轉身繼續往前走。
聽着她這麼抱怨,他竟然笑起來,一如既往扣着她的手,“好吧,是魚先生錯了。”
她聽到他沒原則地開始道歉,忍不住看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宇文冽拉着她止住腳步,正面對着她,“看到你這麼依賴我,我其實很開心,也很有成就感。以後你就寸步不離地呆在我身邊,我來保護你也行。”
他聲音開始柔下來,低頭,冰涼的薄脣覆在她脣上,用同樣溫柔綿長的吻,安撫她片刻前被驚嚇過的心。
常梓緋這一刻不得不承認,在他面前,她的渺小和無能,他卻像她的天。這樣的認知,讓她很快沉溺於他這種溫柔的脣齒安撫中。
想到他們還要趕路,他沒有把這個吻繼續加深擴散下去,適可而止了。
短暫的一個插曲之後,他們加快了腳步,想要追上廖原和邁克。
或許是不想讓她覺得尷尬,廖原和邁克和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
只是,他們經歷了這樣一個插曲,耽擱了點時間,等他們走過兩片森林之間的草地,進入另一片林子,發現前面的兩個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怎麼會這樣?他們怎麼不等等我們?”常梓緋看不到廖原和邁克,心裡不免擔憂起來。
宇文冽一如既往地保持淡定,他停下腳步,從包裡拿出一份地圖,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方向,和他們所處的位置,繼續拉着她往前走,一邊安慰她,“不用擔心,沒有他們,我們也能走到長魚寨。”
“萬一我們沒走到呢?”常梓緋這種時候,總免不了生出這種悲觀的想法。
宇文冽看着她臉上仍然沒有消去的驚懼神色,安慰她,“萬一我們沒走到,很快會有人來找我們。我來之前,已經跟唐景打過招呼,隔兩個小時聯繫我們,如果聯繫不到我們,就報警。我們帶的食物和水,也足夠支撐我們一直到他們找到我們。整個長緣島就這麼點大,這片森林也不算大。他們要找到我們,很容易。”
說到關鍵處,他停下來,再一次正面看着她,“退一萬步想,他們沒找到我們,不管遇見什麼問題,我們是一起的,魚先生至死都會保護你。”
常梓緋被他最後一句話刺激了,“你瞎說,我纔不要你至死保護我,你必須得給我活着!”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被他的話暖得彷彿要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