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籠罩在森林上空,空氣中瀰漫着清幽朦朧的霧氣。
“魚先生,你放我下來吧,你都背了我差不多兩個小時了……”常梓緋被困在山一樣偉岸的寬背上,整個人卻像被針扎一樣不安。
“你牙疼還是胃疼?幾分鐘唸叨一次,再這麼唸叨下去,我遲早被你煩死。”宇文冽很不耐煩地把她按在背上,不讓她動。
他聽到她每隔幾分鐘這麼囉嗦一句,恨不得立刻堵住她的嘴!就她這幾根骨頭,捏一捏就能碎,能有多重!他又不是個紙片人,能有那麼弱?
爲了堵住她的嘴,他提議,“你要閒得慌,給爺唱首歌來聽聽。”
常梓緋第一次聽到他自稱爺,應該是模仿她平常自稱姐的口吻,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說吧,想聽姐唱什麼歌?”
“你唱什麼我都聽,唱得跟烏鴉叫一樣我也不會堵耳朵。”他邊走邊回頭說了一句。
常梓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你就不能用黃鶯來做比喻?”
“可以,就算你唱得沒有黃鶯鳴叫萬分之一動聽,我也絕不堵耳朵。”他立刻按她的要求補充了一句。
“……”常梓緋氣得捏了他的耳朵,一邊開始尋思唱什麼歌。想來想去,決定唱《我是一隻魚》。她清了清嗓子,開始唱歌:
可不可以不想你
我需要振作一下
789月的天氣
像我和你
需要下一場雨
需要你我是一隻魚
水裡的空氣
是你小心眼和壞脾氣
沒有你像離開水的魚
快要活不下去
不能在一起游來游去
wωω ⊕тTk дn ⊕Сo
能不能讓你清醒
愛是快樂的事情
我只有真心而已
世界末日
我都不會離去
……
常梓緋一遍一遍地唱着,越唱越開心。
“你怎麼唱男人唱的歌?不是應該唱點女人唱的歌?”宇文冽聽着她越唱越興奮,忍不住問了句。
“是不是唱得不好聽?”常梓緋當然知道這是男人唱的歌,被她來唱自然感覺會很怪。
“勉強湊合能聽。不過,倒是很適合你唱。”他說的是真心話。
常梓緋聽到“勉強湊合”幾個字,嘴巴撅得老高,聽到後半句,立刻又下來了,嘴角裂開的縫隙瞬間拉大,“那是,這首歌是我哥哥教會我唱的,他說這是小魚的歌。如果我哥哥唱,你一定會說唱得很好聽,他最喜歡任賢齊。”
她不知不覺,就想起小時候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光,情緒突然黯然下來,眼睛不知不覺就溼潤了,忍不住趴在他背上,“魚先生,我真的很想他……”
宇文冽感覺到她情緒突然低落,腳步頓了片刻,很快又繼續前行,“你怎麼能想他,你現在只能想魚先生。”越想只會讓她越難過,只能轉移她注意力。
“爲什麼?我哥哥也不能想?”
“你一個已婚婦女,所有的男人都不能想,除了魚先生,這還用問。”他說得理直氣壯。
常梓緋氣得立刻坐直,“你才婦女呢,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一聽婦女,就感覺像是中年大媽的感覺,她應該不至於那麼早變成這樣吧?
“你一個已婚小女孩,想什麼別的男人,羞不羞?”宇文冽笑了笑,立刻改口。
“小女孩?”常梓緋重複了一句,爲什麼聽起來那麼舒服呢?“魚先生,是不是覺得我的少女心還鮮活有力地跳動呢?”她早已忘了剛纔提到她哥哥的話題。
“在我眼裡,你就沒長大過。說你是婦女還是擡舉你了。”宇文冽暗笑,這麼容易就把她的注意力扯開了。
常梓緋竟然舒了一口氣,“那你還是別擡舉我了。我就不想長大,更不想變成婦女。我決定做一輩子的少女。”她厚顏無恥地賴在青春的隧道里,不願意離開,雖然年齡也老大不小了。
“這個簡單,你只要做一輩子魚夫人,就可以做一輩子少女。”
“……”常梓緋心裡一熱,沒有接他的話。
他這句話,立刻讓她想起去年在英國的時候,華倫夫人對她說的,大部分女人都有個毛病,喜歡在自己的男人身上,找回生命中所有缺失的異性。
她生命中的異性,來來去去,親生父親從來沒有出現過,哥哥最終離開,藍家的父親和哥哥,到現在也不屬於她。時至今日,她生命裡只剩下了一個魚先生,她無形之中也在他身上寄託了所有這些缺失的感情。
此刻的情景,也讓她想起在電影中到的情形,父親揹着女兒,或是哥哥揹着妹妹,在山路中前行。
想及此,她忍不住抱緊了他的肩膀。
“魚先生,你真好,一個人頂好幾個人。”她突然這樣感嘆了一句。
“什麼意思,魚先生是大力士?”宇文冽當然不知道她心裡想的那些,以爲他只是感嘆他力氣大。
常梓緋笑了起來,“你確實是大力士。你都背了我這麼久,是不是該歇息一下了?”他竟然一路把她背過來。想想都覺得恐怖。
“既然是大力士,歇什麼歇?”他又把她堵了回去。
常梓緋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
他知道她害怕蛇以後,又在叢林裡被蛇嚇了一次,所以就一直這麼揹着她。不管她怎麼要求,都不放她下來,他還嚇唬她,這森林裡到處都是蛇,走在路上,說不定就會再踩着蛇。
難道他真的要一直揹着她走出這片森林嗎?
常梓緋知道他兩個半月前生過一場病,雖然後來努力健身,修養,恢復了很多,但到底是傷了元氣。很擔心他會吃不消,偏偏他就喜歡這麼抗着!
無奈,她只能又開始唱歌,希望以此能轉移他的注意力,消除他的疲勞。
……
愛是快樂的事情
我只有真心而已
世界末日
我都不會離去
……
唱到這幾句,她忍不住更緊地抱住了他。
於她而言,他已經不能缺少,就算世界木日,她也不可能離開。不是他離不開她,而是她根本不可能再離開得了他!
夫妻倆一個走着,一個唱着,在古老寂靜的森林裡穿行。
“宇文先生?”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宇文冽停住腳步,看到前方路口,站着幾個身影,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他終於放心把她放下來。
幾乎是在剎那間,他整個人眼前一黑,幾乎跌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