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只有十三歲還是個半大孩子的少年成長經歷中被書寫上永遠磨滅不去的痛苦記憶,如潮般的記憶涌入腦海之中,存在於記憶中的畫面,沒有板磚只有扭在一起的廝打,進而是多欺少,進而是陳煤方的求饒,宋英女兒身優勢的被拉到一旁,最終的結果是作爲矛盾發起人雙方之一的文昊被另一位帶着人‘圈踢’。而開戰的理由嗎?很簡單,懵懂少年對青澀異性的追逐,事關文昊心底最純最真的夢中女孩。
小學生的打鬥身體上的創傷不過是些青紫腫,心理的創傷纔是最嚴重的,在東北也不知何時興起如此帶有明顯侮辱性的打鬥方式——圈踢。一羣人對着已經無法反抗的一兩個人將其圍在中間拳打腳踢,這其中很多人也許都打不到或是根本沒有辦法發力的踢到打到,要的就是一個場面,被打之人毫無反抗能力只能屈辱的承受,偏偏時間會故意拖長讓更多人見到這個場面,如此被辱景象將會在一個幼小的心靈上留下難以抹去的創傷,小小的自尊心如何去面對那些同學,如何去面對周遭人異樣目光與遠遠的低聲交談指指點點。
這固然曾經傷害了文昊因爲單親家庭不太美滿的童年本就不太多的自尊心,還有更加讓他難以接受的,與自己扭打發生矛盾的對方雖說也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可對方那開飯店的母親,某個國有企業中層的父親,尤其是最爲疼愛其的大混子叔叔,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非但沒有息事寧人反而倒咬一口,不過是身上一點點青腫痕跡就讓遠比他慘烈得多的文昊站在教學樓內教導處門口當衆向侄子道歉,而那教導處門口正對着樓梯,道歉的當口還正是學生下課時分,成百上千的學生從樓梯附近走過,見證了這一畫面。
這一幕,永遠記錄在文昊的內心中,無法抹去無法釋然,心底深處一直埋藏的自尊被盡數踩碎,十三歲的傲骨讓他面對着長相兇惡身上帶着紋身,身邊跟着十幾個一看就不好惹混子的對手叔叔時全部被嚇退,唯唯諾諾的承受了這屈辱不敢將自己那脆弱的小腰板挺直。
宋英的支支吾吾,陳煤方躲在人羣后的閃爍目光,在現場看到了事態發展的同學,一個個都在那十幾個兇惡男人面前選擇了退後,事情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完全被顛倒。
事後,母親嘆氣,繼父搖頭,很長一段時間文昊都在怨恨爲何自己家人在那個時候沒有站出來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站在自己身後爲自己撐腰,卻從未想過是自己的懦弱不堪入目讓母親失望。不敢說悲慘但卻稱得上心酸的單親家庭童年之上又加諸了影響一生的恥辱,也許別人不知道,但對於文昊來說這恥辱伴隨着他的一生某些程度上影響了他的性格,更加不愛說話更加不愛社交,變得有些孤僻,致使其在十年的打拼社會摸爬滾打中始終有着先天的劣勢,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彌補一小部分。
重生了,一下午文昊試圖接受這現實,總還是有些彷徨與迷茫,上蒼明亮的雙眼永遠看透着一切,命運齒輪轉動恰巧停在了這對於文昊來說堪稱人生第一次巨大轉折轉變心態蛻變的一天,他還會讓歷史重演嗎?
腦海中殘留前世迷離之際的片段記憶畫面,總有些讓文昊無法接受的東西,不管真假,這一刻文昊的板磚必須飛出,板磚飛出的剎那,過往的人生也隨之飛出,此刻的文昊將不再是那個平凡的普通人。一個板磚,文昊對着過往說了聲再見。
哪怕那支離破碎的記憶全部都是幻覺,哪怕還要經歷被十幾個兇惡男人圍起來嚇唬的場面,已經擁有了二十八年閱歷的文昊,依舊會將那板磚飛出。
重生,命運要抓在自己的手中,牢牢的抓在手中。縱然短暫的吃虧了又如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自己會做君子嗎?沒有人再可以肆意在自己的生命中書寫任何污點,十五年的超前記憶,關乎自己的一切,都要牢牢控制。那支離破碎的片段記憶如果是真實的呢?上一次人生中從未出現過的生身父親,小市民母親的華麗變身,繼父那……如果是真的,爲何會讓自己承受那般的屈辱?這一次一定要看清楚,是因爲無能力還是因爲作爲兒子的自己招惹麻煩的下意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道個歉又不少塊肉,或者是那片段記憶中延伸出來的猜想,是因爲自己太過於懦弱不敢承擔嗎?讓她和他失望了嗎?現在是找到答案的時候了。
我的人生,我做主!一切的外在都只能是外在,浮雲般的外在因素都只能是揮之即去。重生即是最大的優勢,使得自身變強的最大優勢,彪悍人生路,基石有了如何構建就看自己了。那剛剛重生還有些模糊沒有整理出來的記憶,是動力,也是壓力,做了一輩子的普通人,上蒼給予這樣一次機會這樣一次人生過程的變化,不將自己打造成爲一代妖孽悍人怎對得起這一切。
“文昊!”呼喚聲中帶着只屬於少年的盲目決絕,也許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學着義氣之後的代價,宋英與學生頭被大家戲稱爲美兒的陳煤方,假小子英姿颯爽男人名字男人氣魄,娘娘腔文靜無脾氣女人名字女人脾氣,這一對與文昊小學時代最好的朋友在他人生中還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存在,因爲板磚事件的前世版本而幼稚的朋友掰了,分隔學校上初中沒有了聯繫直到成*人之後才明白有些東西失去了真的找不回來,幾次其他城市熱鬧街區之中偶見熟悉而又陌生的模糊五官也不敢上前辨認一嘗久別同學重逢的滋味,生怕弄錯了多一分的失望少一分的回憶。
這就是狗孃養的人生。
扔掉手中燃了一半的香菸拍拍校服屁股位置的灰塵站起身,文昊眼中閃過一絲的暖意,曾經的懵懂少年如今的成熟靈魂回望此時,笑言伸出雙臂分別摟住二人的肩膀道:“回家不怕被開皮嗎?走了,滾家去。”
會怪嗎?那時的二人不過是十三歲的孩子,美兒本就膽小怕事,宋英固然膽大但骨子裡還是女孩子,面對那樣的場面沒有直接站到對方立場已經是所謂義氣的最大價值體現,還能奢求他們如何嗎?
“你不回去嗎?”美兒不解的問道,三人家的方向相同,各自距離不超過五分鐘路程。
“嗯!”微微擡了擡下巴視線停留在遠處一道秀氣的身影,作爲整日廝混在一起的小朋友,小學六年級已經朦朧的對一些情事有了認知,自然知道身邊這個傢伙對隔壁班一個女孩的淡淡情愫,成功的轉移話題之後美兒露出了了解的笑容拉着宋英先一步離開,這一段時間如此情景屢見不鮮,遠遠的跟隨人潮而行用一個小男子漢自認爲瀟灑的方式暗中送心儀的女孩子回家。
轉身而去的宋英眼中一抹不知名的落寂,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落寂從何而來,女孩成熟都要比同齡的男孩要早,電視電影書籍的大開放時代強烈衝擊每一個青少年遠比父母長輩認知的早熟,她喜歡與文昊在一起上學一起玩,這假小子的姿態也是爲了能夠更近距離的與他在一起而不被其他人說三道四,喜歡,只是單純的喜歡。
隨手將書包甩在肩膀後,身上的校服很舒服卻讓文昊有一種將其毀滅的成年人審美標準,華夏內地小學生初中生甚至一定量的高中生永遠痛恨的絕對是身上這個無法割棄的醜陋校服,影視劇小說之中來自日韓歐美那種剪裁得體能夠一定程度上展現學生個性符合他們審美觀的校服也許是促成越來越多80後90後在未來日子中開始哈韓哈日的前奏,華夏的教育就是如此,很小便以應試教育爲主體,幾乎全面壓制所有學生的個性。
儘管對身上的校服深惡痛絕,可文昊還是喜歡看着十幾米之外那道身影身上穿着校服時遠不同自己的清純文靜,一道文昊生活到二十八歲還會偶爾回憶起的身影,一段單純到極致朦朧的初戀回憶,看過了無數的網絡重生小說,不幸的有之想要挽回親人的坎坷,可不管如何對於每一個重生者那段朦朧的初戀勢必都會重新追尋,哪怕依舊是回憶也願重溫。
那抹帶着兩個淡淡小酒窩的笑容,那很是精緻的五官上很少見到誇張的表情永遠那麼恬靜,那一尾永遠整整齊齊的馬尾辮,那在小學時代就已十分高挑的身材,那不甚雪脂但卻透着健康的肌膚,那不甚甜美卻勝在磁性的聲音……
一切,仿如昨日,記憶中最美的一幕就是那懵懂情愫彼此知曉之後放學路上偶然間回眸一笑的動人。
她知道他願意放學之後尾隨自己而行,女孩的細心也讓她懂卻不知如何應對,明白他的心思,聰明學習好的男孩子總是吸引人的,體育優等平日裡又是那種被老師們笑談聰明只要用心一些當會成績更好的對象,身邊交好的女同學會在閒暇之餘談論着她們心目中朦朧心儀的男孩子,就如男孩子總是聚在一起談論女同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