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包宿下機,晚上十點至十一點包宿上機,十五個小時收入在三十八元左右,白天收入在一千九,晚上在四百五左右。”明細賬目上記載着收入的具體情況,火爆依舊火爆卻沒了當初的全天候爆滿,晚上包宿也做不到排隊沒機器的地步,華夏人最強大的跟風能力讓電腦房的生意已經開始緩緩滑落,兩個月的賬目上課清晰看到那種跡象,最初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爆滿,十一點能上包宿就算不錯了,到了最近白天開始有了空機器,晚上包宿也達不到滿員。
看到這些,文昊對自己價格戰的展開更有了幾分底氣,就算今日沒有這狂妄宣言,用不了一兩個月也會必然性的開始大幅度降價,市場的趨勢就是如此誰也更改不了。
“三哥,你說價格降下來了,生意會怎麼樣?”
“那當然是排隊了,我們這裡環境好,每天晚上的聯機也做得最好,便宜下來還不二十四小時爆滿啊。”
“那你算算,十五個小時多少錢,包宿多少錢。再想想你兜裡本來預備十塊錢包宿,剩餘幾塊喝瓶汽水不,半夜買個麪包炒麪不?最後的盈利你再算算。”
冉三雖說沒上過多少學,可他的腦袋很好使,拿起油筆在記錄本上演算着,不到五分鐘擡起頭臉上帶着淡淡興奮:“好像一個月的收入並沒有少多少哦?可這樣算下去我們是下了臺階了,可錢也少賺了。”
文昊笑了,剛剛做生意的人往往都是這種心態,總覺得收入的多少就代表着絕對的收益,如電腦房最重要的是什麼——客源,當這裡成爲了很多客人走出家門下意識前往的地方,這遠比很多東西都重要得多。
“三哥,你覺得按照電腦房這樣的發展方式,還要多久我們的優勢就不存在了,玩的人是越來越多,可供的選擇也越來越多,我們的未來還有什麼競爭力,價格戰只是一小方面,現在互聯網進入到普通人羣當中你覺得還有多遠,一旦互聯網成爲了如電腦房這樣的產業,電腦房還有任何生存空間嗎?”
“這個我聽說過,我們只需要接入互聯網不就好了。”
“三哥,我們甚至周圍所有電腦房的電腦配置,都不足以支撐互連網的接入,現在只是電腦自我運行,到了那時候將是網絡時代,電腦的硬件軟件將成爲制約速度反應應用的最大障礙。”
“那怎麼辦?”冉三一下子急了,幹一行愛一行,做電腦房的他自然不會忽略一些來自於報紙新聞的相關消息。
“資金,現在讓這個電腦房多賺些錢客源穩定一些,到時候打包處理掉或是將所有電腦在恰當的時機出手,我們做些別的等待互連網時代的真正到來。”重生人士的最大優勢,縱然沒有完全的記憶深刻,可也並不妨礙他們記住某一些特殊時節的到來,比如松江,網吧這個概念還是在年末纔出現,可那是絕對的高檔場所,高達十塊錢的一小時上網費用擋住了九成九的顧客。直到九九年末,兩千年才漸漸的成爲平民百姓的消費場所,給文昊的時間還很充裕,足夠他去完成另外一個充滿血淚的資本積累。
“我不懂這些,反正一切聽你的,你是大老闆我就負責給你打工。”冉三的聰明就在於能夠擺清楚自己的位置,這幾個月的驟富也沒有讓他忘乎所以,平日裡兜裡揣着千八百塊錢,時不時從電腦房內抽出一些屬於他的股份來給奶奶治病,生活一下子從最初的陰霾變得光明,他很知足,他也是一個懂得知足的人,明白這一切都來自於誰,懷着一顆感恩的心始終對電腦房的各項工作兢兢業業,因爲他沒有過去,所以他會抓住每一棵改變命運的稻草。
文昊頓了頓指着一旁的韋猛說道:“他以後會常在這裡,你們幾個多教教他……”將韋猛的經歷對着冉三簡單介紹了一下,聽得冉三這樣的硬漢也情緒低落眼圈紅潤,人生充滿着不幸,當你覺得自己十分不幸的時候會發現,遠遠有比你還要不幸的人。
文昊這麼打算也有他的目的,韋猛的天賦異稟絕不能浪費了,他的人生也不能只侷限於一個狗孩,那個家的戶主姓賈,文昊接受賈利達這個母親的丈夫卻不能接受他與自己之間產生如何如之何的關係,儘管心裡已經承認,但要相處也得自己能夠站在對等的位置,或者說是自己付出的時刻,而非現在這種還要自愛某些地方依靠人家。
再者現在韋猛需要的不是一個能夠讓他成爲絕世猛將的師父,而是一個能夠教他讓他成爲一個普通人的引導者,電腦房這邊人多,接觸的人也多,白天自己上學的時候讓他跟着冉三他們多接觸接觸人,間接的也就多接觸了社會,待他真正能夠融入這個社會的時候,也許有個地方是最適合他的,遠比南宮和母親都適合他這樣性格的人。
白連、老黑、鳥人、黃耀,四人一聽到文昊打電話說回來了,馬上一窩蜂的趕到電腦房,至於陳煤方這個比小女孩還小女孩的男生,天黑不敢下樓也就只是打個電話告訴一聲,相約明天見面;宋英正跟着衛紫她們在學校的舞蹈室訓練,據說要參加一個什麼全國性質的中學生比賽,索性也就約在明天。
至於莫言,文昊想了想沒有撥打電話,趁着白連等人未到之前帶着韋猛前往齊曦塵家樓下,之前通過電話,齊父齊母都在家,也知道了文昊寒假期間沒有在本市而是出去走親戚,看着女兒如林黛玉般的楚楚可憐,兩人也明白小女孩的情愫深種,半年多以來文昊那恰到好處的相處方式得到了兩人的全面認可,別的不說,女兒的成績,自律程度,氣質培養,甚至包括特長的學習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作爲父母除了對女兒這看似早戀的行爲有所擔憂之外,齊曦塵從內到外的所有一切都是齊父齊母爲之驕傲的存在,而促成這些的根本原因偏偏又是與文昊的相處,兩人很矛盾一時之間沒有好的處理方法,只能暫時的順其自然。
聽聞文昊回來了,齊父齊母絕對開明也是另一種迂迴政策的熱情相邀文昊到家裡做,對此齊曦塵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逐漸不需要偷偷摸摸,憂的是長時間沒見面連電話都沒有一個,甚是想念卻無法發泄內心的想念,這就是齊曦塵,一個讓男人永遠不會難受的女孩,她想的不是自己發脾氣不是生悶氣,而是對文昊兩個月的思念。
路上文昊在水果店買了幾樣水果,既不會顯得失禮又不會多此一舉。
“回去給你買,這個不能吃。”不需要解釋爲什麼不能吃,文昊的話音落下回應他的就是韋猛頻頻的點頭,拎着塑料口袋目不斜視,很明顯帶着一絲絲的忍耐。
看得好笑的文昊拿了一個蘋果在身上蹭了蹭遞給他,咧着大嘴呵呵傻笑的韋猛連連搖頭:“這個送人,不吃。”
如果不是那壯碩的身材和大幾個月的生日,更多人會認爲文昊是哥哥而韋猛是弟弟。
這是第一次在齊父齊凱、齊母張秀芬在家的時候文昊踏入齊家,不算大的兩室一廳六十平米左右,屋內很乾淨整潔,撲面而來的不是富麗堂皇的裝修而是文化氣息濃郁的裝飾,老式的紅木地板上一塵不染,一家三口正坐在廳中看新聞聯播,作爲馬上要正式進入體制內博弈的齊凱來說,新聞聯播是必不可少的功課。
對於文昊帶了一個少年到來,齊家三口都有些奇怪,待到聽聞是個被文昊收養的孤兒,身世又很可憐受了很多苦之後,齊母張秀芬的母性光輝冒了出來,眼眶溼潤的看着那個臉上憨笑不減的韋猛。
“韋猛不苦,以前有奶奶,現在有文昊,韋猛很幸福,還有很多人吃不飽,韋猛能吃飽。”這笑,是幸福的,這笑,是真摯的。
韋猛的話讓齊父齊凱頓升一種使命感,本來對離開熱愛的行當踏足勾心鬥角的官場有些牴觸,如不是人往高處走的思維作祟也許他早就拒絕了貴人的提攜安心做一個閒散人士,一直猶豫着天平兩端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足夠強大的理由,韋猛的出現,給了他這個理由,爲官一任造福一方,哪怕被官場黑暗的陰霾吞噬也不妨爲了如韋猛這樣的孩子拼搏一把,縱然失敗也無怨無悔,人活一世總要有些追求,一直認爲自己在收藏協會就是最大追求的齊凱發現,也許自己直到今日才找到真正能夠體現自我價值的追求。
身上透着一股子學者傲氣的齊凱,一瞬間變得凌厲了許多,多年的修身養性讓他擁有了博弈官場的心理素質資本,學識、能力都不缺,唯獨缺了一個理由,一個讓自己奮鬥的理由和追求,現在,韋猛給他了,用那憨憨淳樸的笑容爲他講述了一個必然需要面對的事實,華夏還有着很多需要幫助的人,作爲一名能夠辦事情的官員,齊凱有了自己的底線和源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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