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的話讓多數人點頭,那份前輩的指點姿態殷殷期盼,換做長輩對晚輩還不爲過,偏偏此刻是王瑞這個同齡人用如此語氣,別人先沒怎樣,齊曦塵首先就不幹了,冷聲說道:“我的男朋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王瑞是吧,請注意你說話的方式。”
龍有逆鱗,鳳也有不容觸碰的羽毛。
“塵塵,怎麼跟你王大哥說話的,你王大哥打拼了這麼多年,還沒有資格來嗎?小文還只是個學生,將來在上滬有什麼需要的還是可以去請求王瑞的,你這孩子……”王雲當然站了出來,不敢當面呵斥卻在側面隱諱的點出齊曦塵現在很沒有禮貌。
“是啊,塵塵,現在的社會很現實的,上滬那樣的大都市很難立足的,小文你如果需要什麼幫助儘管開口,我還是幫得上忙的。”王瑞自從知道了齊曦塵的父親是市委副書記後,心底那顆活泛的心徹底被點燃,畢竟在社會打拼了幾年,此刻保持着足夠的寬容,並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放低姿態,一下子就贏得在場一部分人的好感,在他們心中文昊和王瑞放在一起比較,不說一無是處也差不多。
文昊不是不介意,而是懶得與一些不知所謂的人爭辯什麼,要是讓王瑞知道文昊在上滬做過的事情,給他裝上熊膽都不敢說這樣的話。
齊曦塵哼了一聲:“我們沒那麼熟,請稱呼我的全名。”說完,不顧衆人的目光,徑直拉着文昊來到姥姥的身邊給她詳細介紹自己的男朋友。
王瑞僵在當場,露出一絲寬容的微笑,似乎對齊曦塵的不禮貌沒有一點在意,如是仔細觀察可見他的手迅速的緊握了一下又鬆開。
“真不懂禮貌,王大哥,別理她,我們坐這邊。”張霜從小就羨慕嫉妒齊曦塵,姐妹倆的關係很不好,此刻落井下石發泄自己的不滿自然也就順理成章,到是一旁的張凱替姐姐說了句話:“哥,我姐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男朋友沒能讓大家第一眼就認可,你別在意。”
“沒關係的,年歲小容易衝動是正常的,待到他們被社會好好的鍛鍊幾年就好了。”王瑞那份高姿態,好似自己在社會上混得多麼好似的。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文昊是齊曦塵的男朋友,得到了齊凱認可領到家宴中來,不管怎麼說都得給予一定的尊重,除了王雲和張家大嫂王芳外態度都還場面上過得去。
人都到齊了,自然是主次落座,文昊也正式的認識了一下張家的所有人。
老大張新剛,妻子白芳,兒子張龍剛進屋之前在點菜,是個很豪爽的人,聽到是齊曦塵帶來的男朋友嚷着要喝上幾杯,長相不錯打扮前衛,在父親的公司擔任副總經理,今年二十三歲。
下面是張秀芬一家,再來是張秀芬二弟張新鵬,有些社會氣息早年也是讓老爺子不省心的主,現在跟着妻子李梅一起開了一家服裝精品店,收入不錯小康,李梅是個不太愛說話的人,很恬靜,對比張新鵬的粗獷還真是天南地北。女兒是從小被慣壞了張霜,打扮新潮前衛很能花錢,算得上普通的漂亮。
二妹張秀蘭,之前離異,兒子通過前夫的關係去了國外,現在的丈夫是在通過齊凱關係進入工商局工作後認識的同事,同樣離異的劉大剛。劉大剛除了滿臉的疙瘩外還算周正,畢竟是後到這個家族的,沒什麼話。
小弟張新海,弟媳王雲都在老大張新剛的消防器材公司,分管一攤事,兒子張凱目前讀高與張霜兩個是好家庭環境下的敗家子,不過人比張霜要好一些。
二十人的大桌子坐起來並不顯得擁擠,菜品很精緻,點菜之人是耗費了一定心思的,看那張龍也是粗中有細的人,也是整個張家除了老爺子老太太之外,最親近文昊的人,那笑容中不參雜任何的勉強,妹妹的男朋友好壞是她自己挑的,自己需要做的就是親近他,張龍內心的真實想法。
文昊之前對張家人的不友好早就想到了,他也不是刻意裝低調,而是覺得沒有必要顯露身份,與這些人幾乎不會再有太多的交集,弄得一場家宴好似交際就沒有意思了,再說了看王瑞的表演豈不是很有趣,就像是一個億萬富翁正在吃飯,旁邊一個號稱有百萬資產的傢伙在自吹自擂,想是不會去揭破,而是饒有興致的看着雞猴演出的一場滑稽戲,給生活增添一抹調劑品。
王瑞和文昊都是客人,張興剛作爲大哥講了兩句,全家共同舉杯慶祝新年後,王瑞首先站了起來,舉杯向着兩位老人敬酒:“爺爺奶奶,姑母從小帶我長大,她的公公婆婆也都是我的長輩,我就跟小凱一樣稱呼,準備了一點小禮物給大家不成敬意,很高興能夠參加這樣一個充滿了歡樂的家宴,我爸媽常年飛在天上,這不大過年要到德國去談生意,一直很喜歡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人一起過年的感覺,現在我又找到了,希望各位長輩能夠不吝接受小子的加入,我敬大家一杯,大家隨意。”一兩多的小高腳杯內裝着茅臺酒,王瑞一仰而盡,話說的很到位,不僅擡高了王雲,也將自己的位置擡高了一些,之前在門口桌上擺放的一堆精緻禮品,一言帶過說給誰聽自然不難猜測。早在齊凱一家來之前,王雲就跟着白芳、李梅、張秀蘭提起過自己這個侄子對齊曦塵的愛慕,讓大家適時的幫着撮合一下,現在看到侄子完美的表現,王雲自然是滿臉光彩。
兩位老人早已年逾古稀,對一些事情也不太在意,呵呵的子孫陪伴身邊高興就好,一些小動作直接選擇了無視,對王瑞投以了高興的笑容,分別抿了一口酒。
這杯酒放下,夾了幾口菜大家都在偷瞄着文昊,按說下面該是他的了,端着酒杯,文昊沒有王瑞那樣多的言語,只對兩位老人說了一句祝酒詞:“祝姥姥姥爺,永遠身體健康。”
這份祝福,自然是真誠的,以兩位老人這些兒女的孝順,身體健康是他們接下來人生最大的追求。話很樸實,卻難以得到一部分人的認可,白芳、王雲、老小張新海、張霜都表現出了文昊遠不如王瑞的神色,別的不說,第一次上門,一點見面禮都不帶嗎?禮節上就說不過去。
剩下如張新剛、張新鵬、張秀蘭、李梅、劉大剛則完全是無視的不在意,現在齊凱的影響力他們一輩子都吃不完了,他女兒嫁給什麼人對他們的生活都不大,另外只要齊曦塵自己喜歡,那就好,與我們的生活也沒有交集,看在侄女的面子上怎麼說都算是親人。
“姥爺,文昊聽說你很喜歡書畫,拿了一副給您,看看喜不喜歡。”與送給齊凱、張秀芬的玉佩一樣,這幅畫是文昊在任萍兒那裡買來的,齊曦塵從上滬回來的時候直接帶回來的,剛纔來的時候一直放在張秀芬隨身的包內,此刻齊曦塵拿了出來。
齊曦塵的姥爺也是松江市當年不大不小的知名文人墨客,要不當年也不會讓女兒嫁給齊凱。
畫軸不長,三十公分左右,展開是一副題名白石老人的《壽桃》,再不懂的人也知道齊白石如今的畫作在市場上是多麼的受追捧,一副真跡的壽桃都在二三百萬,品相完整還會更高一些。
“呦,齊老的,小文啊,送畫可不是名人字頭的好哦。”王瑞數次的表現在齊曦塵那裡都沒有得到哪怕一點點的迴應,逮到機會當然冒出來譏諷幾句。
實際上確實如此,送畫忌諱送假,如不知道還好,可齊白石的名頭擺在那裡,任誰都知道沒有個百八十萬別想弄到真的。壽桃自然是好題材,沒有題名反倒好過題名。
“喜慶啊,爺爺,文昊一片心意很好啊,當喝上一大杯,來,文昊,我敬你一杯。”張龍也掃到了畫上的題款,打了個哈哈想要將看畫的事情岔過去,心意好就好。
文昊笑了笑,接過張龍遞過來用大杯倒滿的白酒,輕輕撞了一下先張龍一飲而盡,本想着將大家注意力轉移過來的張龍發現根本沒人理會自己二人。
“小文啊,不是當舅你,知道齊白石嗎?”王雲橫眼看了看文昊,語氣中滿是暗諷,接着有低語了一句:“假的也好意思拿來送人。”
如果沒有王瑞的到來,如果不是王瑞看中了齊曦塵,而齊曦塵又絲毫不假以顏色,今日張家的人別的不看,齊凱在場也沒人會明着針對文昊,侄子與丈夫的外甥女,兩下對比孰近孰遠很清楚,有她的帶頭,幾個本就世俗的女人自然也就參與了進來。
“齊白石的壽桃,得上百萬吧?”白芳一個疑問句,頓時將氣氛尷尬最大化。
“一看就是假的,畫軸都殘破的。”張霜也嘟囔了一句。
張秀芬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就想告訴家裡人,自己這個未來女婿可不是一般人,可還沒等她開口,張老爺子突的咦了一聲,身子從座位上站起,輕輕的託着畫到一旁的茶几附近放好:“老婆子,把他的眼鏡拿來,這畫像是齊老的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