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夏晨進來摸摸我的額頭,舒了口氣:“還好,已經退下去了。”
我掀開被子想要起牀,他一手卻壓住被角:“別起了,一會兒我把晚飯給你端進來。”
我有些窘迫地說:“我想上廁所。”
他一笑,拿過外套披在我的肩上:“穿上點,出了一身的汗別再着涼了。”
我聽話地穿好,掀開被子下地找鞋穿,不是之前那雙涼拖鞋了,是一雙格紋的棉質拖鞋,我擡頭看向夏晨,他便說:“天涼了,這個保暖些。”
“你買的?”
“嗯。”他扶我起來:“那會兒去樓下的超市買的,還買了些水果,一會兒給你熬點雪梨喝,清肺去火。”
心有有股說不出的感覺,他對我,要不要這麼的體貼入微,一種沉沉的負擔壓在心口,他的這份好,我回報不了。
擰開水龍頭洗手,擡眸看了眼浴鏡中的自己,頓時嚇了一跳,竟是如此的邋遢,頭髮亂糟糟,一天沒洗臉膚色也十分的暗沉。
面對這樣的我,夏晨哥居然看的下去,居然還可以輕言軟語,真的挺佩服他的。
鞠把水洗了臉,再將頭髮攏了攏纔出去。
廚房有輕微的聲響傳出來,我過去站在門口看,夏晨挽起襯衫的袖子在切着雪梨,轉頭看到我,溫柔的一笑:“先去把飯吃了,已經給你放到臥室去了。”
“我不想在臥室吃。”
“那行。”他放下刀具朝我走來:“我給你端出來在餐桌上吃。”
他往臥室去,我也跟過去,幫他端了出來,兩菜一湯看着十分的清淡。
他叫我坐下吃,然後他又回到廚房去切着雪梨。
餐桌離廚房很近,坐在外面我能看到他整個背影,暈柔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竟是無比的柔和。
他擦把手出來,接了杯溫水給我:“一會兒吃完飯就把藥喝了,晚會兒喝點冰糖雪梨再去睡。”
“好。”
我十分的合作,如今我是病人,病人是沒有權利說不的。
吃好了晚飯便把藥吃了,過了會兒他把梨湯端到臥室來:“來,清漪,趁熱喝了。”
我接過:“謝謝夏晨哥了。”
除了謝謝,也只能是謝謝了。
他淡淡一笑,看着我一點一點喝完纔將碗接過去,那雙溫和的眸子安靜地看着我:“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給你帶早飯過來。”
我搖頭,婉轉地拒絕他:“不用了夏晨哥,我估計明天就好多了,你那麼忙不用顧及我,我自己可以下去買點吃的。”
他溫柔的撫撫我的發,將碎髮挽到耳後:“沒關係,你這樣也挺不讓我放心的。躺下吧,一會兒我把衣服給你洗了就回去。”
我一聽就驚了:“不用,夏晨哥真的不用,回頭我自己洗就行了。”
怎敢勞煩他爲我洗衣服,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無法回報了,越是覺得這份好帶給我的負重。
“沒關係。”他把我身後的枕頭放平,扶我躺下:“睡吧,夜裡要是覺得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我會一直開機。”
哎,我真的越來越看不懂他了,他對我,爲何這般呢,明明他可以找到更好的,更適合他的。
不想了,想多了就是一個累,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
夜裡又出了些汗,早上一醒來就覺得渾身輕鬆了些,感嘆還是年輕的體制好啊。
夏晨八點多就來了,帶了好幾樣早點,見我臉色紅潤了些便安心地說:“身體還不錯,一會兒吃完飯繼續把藥吃了。”
“知道了。”我爽快地應下。
豆腐腦,芝麻燒餅,還有驢打滾,呵呵,都是平時我愛吃的。
他遞給我勺子:“趁熱吃,都是在衚衕街最裡面那家買的。”
那豈不是要排很長的隊才能買的,算了,不多想了,我挖了一口吃,依舊是記憶中的味道。
夏晨多神通,想知道我的一切喜好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打聽到。
我擡眸看他:“你不吃嗎?”
他將驢打滾夾成兩半給我:“我吃過了。”
哦,不過他這麼靜靜地看着我吃,我怎麼吃得下去啊,朝他一笑:“夏晨哥你去忙吧,吃完飯我就會把藥吃了。”
他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名錶:“那好,中午的時候我給你帶午飯過來,你好好休息,身體還沒好利索就別出去了。”
“嗯,知道。”
他站了起來,我放下勺子送他到門口那,他回身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沒事呢夏晨哥。”
他就笑,轉身離開。
合上門,長長的嘆一口氣,如今我對他,竟有些懼怕了。
吃了藥無事做,窩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看着看着居然睡了過去。
是被冷意驚醒的,抓抓頭髮看看牆上的鐘表,時間過得真快,這就中午了。
手機在桌上驀然的響起,屏幕上的號碼有些熟悉。
我滑開接聽:“喂。”
“清漪,我是曉美。”
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慌急地說:“怎麼了?是不是顏珞有什麼事。”
“不是。”她的聲音很是平靜:“清漪,你能來下我家嗎?顏珞和我爸爸鬧翻了,我爸爸要把他趕出家門,我媽怎麼勸也是勸不住,現在家裡亂成一團了。”
“好,我過去,你把地址告訴我。”
記下她說的地址,從臥室取了外套和錢包,抄起手機就急忙忙地走到門廳那換上鞋。
打開門的一瞬間就是夏晨一張溫潤的臉,他見我着急慌慌地要出去便問:“你要出去嗎?”
“是的。”我的聲音有些急:“夏晨哥我先走了,午飯我就先不吃了。”
他拽住我的胳膊,臉色淡淡的:“你要去哪?”
我也不瞞他了:“我要去找顏珞,夏晨哥對不起,我必須要去找他。”
“不許去。”他突然有些惱色了:“我不許你去,你忘了他給你帶來的傷害了嗎?你就不能理智些嗎?”
我看着他眼底升起的怒火,淡然地說:“遇到他之後,我就沒有理智了,夏晨哥,麻煩你放手。”
他不放,用力的攥住我的胳膊,無比的煩躁着。
“清漪,你清醒些吧,他帶給你的,只是傷痕累累。”
“我不怕,傷痕累累也好,遍體鱗傷也罷,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而你,無權干涉我的感情。”事已至此,我狠絕的說出了傷他的話,對不起夏晨哥,你在我心裡永遠的只是哥哥,除了哥哥,再無其他。
他看着我,難受在他臉上浮現着,然後慢慢地鬆開了我的胳膊。
我毅然的轉身就走,不再停留。
“清漪。”他輕聲地叫住我:“如果你去了,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你的夏晨哥。”
我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最後只能無奈地說:“對不起,夏晨哥,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邁開腳步,決然地進了電梯裡。
在感情的國度裡,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愛情的甜美,我愛誰,誰愛誰,這似乎就是一個循環。
也許夏晨說得對,我會讓自己變得傷痕累累,但即便是這樣,我還要選擇走下去。
如果說顏珞就是那熊熊烈火,那我這隻飛蛾誓死也要撲向他。
跑到小區外面攔了輛出租車就往曉美說的地址開去,那個位置挺遠的,以前爬香山的時候倒是路過幾次。
紅燈綠燈,等待是無比的焦急,開了好一會兒纔到那附近,司機停下便不再往裡開了,回頭跟我說:“姑娘,前面不能再走了,有武警攔着要查證才能過去。”
好吧,我只好付了車費推開車門下去。
環山的地段,高牆裡面全是合院式別墅,所謂的高官原來都是住在這清幽的地方。
前面有很多的警車,還有走來走去巡邏的警察和武警官兵。
我沒在往前走,掏出手機給曉美撥了通電話過去,好一會兒那端才被接起:“曉美,我到了,但是進不去。”
她低聲說:“清漪,你稍微等會兒。”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好吧,既然她叫我等那我便等着。
等待是如此的焦急,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也過去了,從我身前已經走過幾十名武警了,可曉美一直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來。
我猜想着各種各樣的原因,站的腿累了就坐到了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這一代山高樹多,小風一吹就覺得渾身涼颼颼的,九月底的天氣了,倒是充滿了冷意。
手機響的時候我急忙接了起來,曉美很是感傷地說:“清漪,顏珞已經出去了,你等會兒他吧,以後你們要好好的。”
我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曉美,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她說:“爸爸說,如果顏珞想要和你在一起可以,從今往後不許在踏回家一步,如果沒有他,就沒有顏珞今天的一切,如果他想要和你在一起,就一貧如洗的滾出顏家,他的房子,車子,爸爸要他一樣不許帶走,他的公司,股票,債券等通通都不再是他的,爸爸已經讓人把他的所有銀行卡和信用卡凍結了。顏珞脾氣也是倔,說不要就不要,還說自己有手有腳,餓不死,憑他自己也能闖出一片名堂來。”
“哎。”她無奈的輕嘆一聲:“顏珞也是傻,幹嘛什麼也不要,他出門時我偷偷塞給他一張卡,他居然給我扔了回來,我說你身上沒錢怎麼生活啊,你餓死自己沒關係,你也不能把清漪餓死啊,他說小爺的女人,小爺有本事養活他,顏家的錢,說不要就不要,清漪你說說,他是不是逞能,身上沒錢以後吃什麼,難道帶着你喝西北風去啊。”
我嗤地一聲忍不住笑了:“不會,我們倆餓不死。”
都是有手有腳的人,怎麼可能餓死呢。就算顏珞不會過日子還有我呢,總歸就是一個精打細算。
“清漪,你別擔心,我爸爸現在就是在氣頭上,所以才把話說的這麼絕,也許過段時間就好了,等他的氣消了,他沒準就同意你們在一起了。”
我淡淡一笑:“明白。”
這樣的結果有點出乎我的意料,都說愛情和麪包不可兼得,我們到底是要愛情還是要麪包呢,還是兩個都要。
遠遠的,我看到顏珞提着一個行李包走過來了,他朝我招了招手,我便笑着也朝他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