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這個稱號,是夏雲初被逼無奈之下選擇的。
夏深滿一週歲的時候,河屯給小傢伙做了一個很盛大的慶賀,簡直比他娶了老婆還要熱鬧。繁花似錦火樹銀花的。
滿週歲,少不了的自然是最後一步的抓鬮。
給夏深選擇的不是什麼玩具,而是給他選擇在河屯的義子中的排行,也是河屯對他以後的稱呼。
從老大到老十三,這幾個都任由夏深去選擇。
數字寫在紙上,河屯會抱着小傢伙就這樣輪過去,任憑他挑選。
當時夏雲初是覺得要是兒子選了老十三還好,要是選擇其他的,不就重複了?比如說老四老五,老八,那就是有兩個了。
夏雲初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阻止河屯將兒子夏深收爲義子的,或許這就是他將自己帶回來思佩堡的原因。
那時候夏雲初很好奇,爲什麼每個義子面前都放了一杯黑色的酒液,後面她才知道,那杯所謂的酒液是一種神經毒素,喝下去就會當場斃命。
也就是說河屯是不會讓自己的義子出現相同的排行和稱呼的。
如果夏深小朋友不小心選擇了老四,那麼原本的老四就要喝下那杯毒酒……
河屯的本色還是殘忍的,無論過了多少年,他骨子裡的陰狠都沒被磨礪掉,只會更加旺盛。所有的義子對他而言都只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更加可怕的一個跡象就是,河屯被某書記出面“勸回”之後,夏雲初就沒有見過嚴老二了。
厲炎夜許諾的“抱得美人歸”說不定對嚴老二來說,只能是一個空歡喜了。
不過是才一週歲牙牙學語的小傢伙,哪裡懂得什麼字數,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睜着一雙大眼睛在河屯的懷裡拱來拱去,好奇地看着那一排數字。
“小傢伙,現在義父給你念數,要是喜歡哪個,就給義父吱一聲,懂麼?”
夏深小傢伙自然是不懂的,只是在河屯的身上翻騰着回突然出現的玩具。
“老大……老二……老三……”
河屯唸的很慢,似乎是在給小傢伙思考反應的時間。只是小傢伙明顯對河屯口中的數字不感興趣,徑直把玩着從他身上掏出來的一隻精緻的手槍。
河屯由他玩着,漫不經心地繼續念着數字。
但是旁邊的夏雲初可真的要嚇死了,一顆心跳到了喉嚨,生怕才一週歲的小夏深會擦槍走火。不過後來她才知道,子彈要先上膛,然後上面還有一個什麼保險。
也就是說兒子夏深把玩的那支槍是很安全的。當時不知道的時候,夏雲初真是要被嚇壞了。
“老七……老八……”
當話河屯唸到老八的時候,正在他懷裡的夏深小朋友就頓住了,然後可愛的小嘴裡面不斷念叨着:“八八……八……八……”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夏雲初聽懂了兒子夏深不是念什麼“八”,而是“爸爸”。
這是夏雲初偶爾會在小傢伙面前教他說的詞語。“爸爸”還有“媽媽”。
“哈哈……小傢伙是喜歡老八?”
河屯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在不停念着“八八八”的小傢伙臉蛋上狠狠親了一口。
夏雲初明顯看到嚴老八原本面色淡定的臉變了色,然後緩緩伸手去端起面前的那杯黑色酒液。
那時候夏雲初還不知道,不過她下意識就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開口喊停了。“等一下,我不喜歡老八!更加不喜歡我兒子叫什麼老八!就叫十五!花好月圓十五!”
十五這個數字只不過是隨口一說,反正比什麼老十三好聽多了!
而且不用連累別的義子去死。
河屯頓了頓,似乎是在等着小傢伙的迴應。
“深深,聽媽咪說,你喜歡‘十五’是不是?要是喜歡的話點點頭,深深就可以吃了。”
夏雲初試圖誘導着兒子夏深。
夏深小朋友一聽說有奶喝,立馬就將頭點成了一個撥浪鼓,並且一心想着撲到夏雲初的懷裡。
看着小傢伙猛地點頭,河屯也欣然決定。
“小傢伙以後就叫十五!十五好聽!”河屯又是寵溺地在小傢伙紅彤彤的小臉上親了親,“十五十五……以後義父就喊你十五了!”
嚴老八握住酒杯的手微微顫了顫,終於緩緩鬆開,額頭滿是汗水,他知道自己是從鬼門關裡遊了一圈了。
他下意識感激地向夏雲初望去。
而夏雲初暗地鬆下了一口氣,回給他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
夏雲初是善良的,而且她的善良如同陽光一般和煦,讓人溫暖。
小夏深稚氣可愛的笑聲在整個思佩堡裡面迴響着,同時將夏雲初的記憶從三年前扯了回來了。只是驚魂之餘只不過是一聲嘆息。
“嗯……就只有一點點嗎?這樣義父就不高興了。”河屯將肩膀上的小傢伙抱了下來,放在地毯上。
“不過,要是義父願意帶十五去騎馬,那十五就有兩點點喜歡義父了!”小傢伙仰起頭,眨着靈動可愛的大眼睛,眸子裡滿是懷着希冀。
“兩點點啊哈哈,我的小十五還真的是一個磨人精呢!”河屯朗聲大笑,俯身下去在小夏深的額頭狠狠親了一口。
看得出來,河屯是真心喜歡小夏深的。可是透過這張稚嫩的小臉蛋,河屯會想到什麼呢?
想到的是十五的親生父親?還是生下厲炎夜的那個女人?
河屯的面容頓時就肅然起來,剛纔的笑容全部不見了,變得詭異非常。他靜靜的盯着夏深的臉,整個人就像被拉遠回去以前的回憶中。
河屯偶爾會這樣沉默而嚴肅,每到這個時候,都是夏雲初最害怕的時候。
因爲她知道,河屯一定是從兒子夏深的小臉上追憶到了厲炎夜。
也就是說,他恨的這個人,可能會遷怒到兒子夏深身上。
“深深,義父累了,我跟你上樓,讓義父好好休息,不準吵義父了哦。”夏雲初緊張地上前,想要從河屯身邊將兒子夏深給搶奪過來。
因爲她害怕河屯一個不高興,會直接對兒子夏深下毒手。
可是對於走上來的夏雲初,河屯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動,不要靠近。
夏雲初就僵在了原地,不敢動彈。她知道自己硬來是不行的。
不管是河屯還是他手下的任何一個義子,想要弄死他們兩母子,就是動一動手指頭這麼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夏雲初根本不敢對河屯有一點忤逆,更加不敢去挑戰他的底線。
小傢伙疑惑問道:“義父,你累了嗎?”
“義父不累,看看義父的肌肉,壯到可以打死幾頭牛了!怎麼會累?”聽見小傢伙的聲音,河屯的臉色頓時又變回了原本開懷大笑的樣子,就好像剛纔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好誒!那義父就可以帶着十五去騎馬了!”小傢伙踮起腳,像往常一樣想要爬上河屯的肩膀,然後讓他揹着出去思佩堡。
這一次河屯沒有隨小傢伙的願,“站好。”只是將他拉近自己,然後量了一下,似乎是想看看小傢伙長到他哪個部分那麼高了。
“小十五,你怎麼還是這麼矮?都不見你長個呢。”
河屯有些不滿夏深沒怎麼長的身高,在他看來。真是恨不得小傢伙一夜之間就能夠比他還高。
沒想到小傢伙竟然皺着鼻子開始直哼哼:“我還沒有嫌你長得老,你就嫌我個子矮!”
聽見夏深小朋友的稚氣語言,河屯立馬就哈哈大笑起來。
“義父老?義父哪裡老了?”
說着,河屯就彎腰將小傢伙從地板上抱起,然後在他可愛的小臉上,用新長出的鬍鬚颳了刮,神情真是寵溺到不行。
這個小傢伙真是讓人愛到捨不得放開。
看着河屯這麼疼愛兒子夏深,夏雲初一時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想法。
實話說,在兒子夏深成長的四年裡面,河屯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長輩,他將這個角色扮演得很好。
小夏深成長的每一次重大時刻,他都必然會在場。
夏雲初看的出來,河屯不是性取向不正常,但是他這個潔身自好,至少在夏雲初進來思佩堡以後,都沒有見過他帶過一個女人回來。
夏雲初就覺得河屯年輕時候一定有一個非常非常深愛的人,而且讓他難忘至今。
“媽咪,義父說要帶我去騎馬了!”小傢伙欣喜若狂,一雙小手臂就掛在河屯的脖子上,額頭時不時頂着河屯的下巴。
“好,路上小心點。記得媽咪教過深深的,一定要做一個有愛心的乖寶貝。”
夏雲初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河屯的想法和做法。
之前河屯在小夏深不過一週歲的時候,就將他帶過去騎馬。那時候簡直將夏雲初的心臟都要嚇出來了。
可是後來,有一次,因爲河屯騎得馬被一頭大黑熊驚到,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抱着夏深的河屯從馬上摔了下來。
河屯摔斷了四根肋骨,可是懷裡的夏深卻平安無事,甚至連皮外傷都沒有。
故而以後夏雲初都很放心地讓河屯帶着夏深去騎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