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陽光直照在海面上,晃得正在漂浮的吳肖有些眼暈,離開商船已經一天了,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浸泡了一個晚上之後,勉強用原來修行煉體的功訣在海面上漂浮的吳肖才感覺到了絲絲的暖意。
微微的眯上了一會兒眼睛,將身上已經溼透的衣服全部脫下,只剩下一件內褲,其實在水中穿着衣服還沒有讓身體直接接觸海水感到暖和,吳肖伸出了自己的左胳膊,在胳膊的內側露出了一個短刀的刺青。
他用指甲輕輕的揭着這個刺青,這個刺青竟然像一層皮一樣被吳肖這樣揭了下來,將體修運轉的一絲元氣度入到了軟綿綿的短刀之內,剛纔薄入皮膚的短刀竟然漸漸的硬了起來,然後變成了一柄真正的黑色短刀。
吳肖輕輕的撬開短刀刀柄上的一個小金屬塊,裡面露出了半枚丹藥,這已經是吳肖身上唯一的靈物了,看着半枚丹藥,吳肖猶豫了一下,從上面輕輕的磕下了一點粉末,然後抹進了口中,接着他又小心的短刀上的金屬塊放好。
這柄短刀是他在玉清院的時候,出去遊歷得到的一個法器,這個法器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平常的狀態和皮膚差不多,也能直接吸附到皮膚之上,不過在輸入了元氣之後就能變成一柄真正的短刀。
雖然只是一個玄級下品的法器,不過在貼附皮膚的情況下,能完全隔絕對靈氣的測試,而且剛纔那個金屬塊內還能放置一枚丹藥當做救急,這次只所以能在底艙逃出來,他是先積蓄了幾個時辰的體修元氣,然後震斷了繩索。再服下半枚丹藥壓制住傷勢,才得以從底艙內偷偷的逃走的。
吳肖雖然明白這段時間在船上不會有人殺他,但是等到船長把他送到教廷的時候,以他的罪行,等待他的則是火刑架,而且越往西走。距離海岸線越遠,如果等到傷勢恢復的差不多,那時再逃走的話,他現在略微比普通人強一些的身體,要想橫渡一個多月的大海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就選擇了以最短的時間逃走,現在看來非常的順利,按照他對這段海域的瞭解的話,最多也就是兩天就能到達北方的大陸,只要這兩天的時間不遇到風浪。那就算是真正的撿了一條命。
雖然在心中暗自慶幸,不過吳肖心中也異常的沮喪,他現在丹田已經完全破裂,就算是能活下去,想要再修行已經是不可能了,只有習練一些原來得到的低階體修功訣,壽命最多也能再活百餘年,看來這輩子想要報仇已經是不可能了。
就這樣心思複雜的漂流了一天。到了夜間寒意來襲,吳肖在冰涼的海水中凍的嘴脣發紫。他就強自忍了下來,然後等到實在堅持不下來的時候,才略微運轉一下自己積蓄了一天的煉體元氣來取暖。
當然他也不敢一直奢侈的使用元氣,畢竟現在已經沒有了丹田,一天積蓄的煉體元氣在經脈中,簡直連個先天境界的修士都不如。萬一這點元氣消耗完了,那在這大海中凍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就這樣吳肖在苦苦的煎熬中度過了兩天兩夜,當他看到前面的海岸線陸地時,簡直快要哭出來了,此時已經是天色將黑。他就猛扒了幾下水,將渾身的力氣都用上,快速的游到了岸上,看了看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吳肖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就爬着找了一塊比較大是石頭,將溼透的衣物放在還有餘溫的石塊上烘乾。
然後他自己則是斜倚着石頭靠了起來,脊背感受着暖暖的石塊,讓他一下子想到了沒有修行之前,在大齊家鄉的暖炕,吳肖眼中不由得流出了兩行淚水,現在已經是丹田碎裂了,即使以後能走動的話,估計想再回大齊是不可能了。
當年他是穿過了紫雲山脈西邊的大山纔來到嘉關之國的,在那幾萬里茫茫的山林之中,棲息着各種各樣的高階靈獸,吳肖走過山林簡直就是九死一生,不知道經歷多少危險,才能幸運的到達嘉關之國。
等到了嘉關之國後,他才發現那裡的人境界都比較低,他就動了搶劫的主意,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接觸了西方國家的修士,也學到了一些西方國家的語言,但是不幸的是,剛剛搶了不到十個人,在嘉關之國生活了半年多,就得罪了國家內的一個皇族,無奈之下他只得又選擇了離開,來到了這茫茫的大海之上。
當他跟着商船被海盜洗劫的時候,他是第一次在海洋上使用自己的陣盤,沒有想到這一次他就困住了一整船的海盜,商船的船長馬上將他奉爲上賓,不過在和海盜交流的過程中,被後來奉爲獨眼鯊的海盜頭目所蠱惑,在一天晚上他放了所有的海盜,然後和海盜一起洗劫了自己所搭乘的商船,從此開始了海盜生涯。
這些海盜有了自己的陣盤之後,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很快的他們就在這一帶闖出了一個獨眼鯊的名頭,在他的陣盤下幾乎所有的商船都無一倖免,除了一次有一個大劍師使用高階法器破開了法陣之外,他的陣盤就是在那一次受損的,其餘的沒有逃走過一個人。
當然這也爲他自己帶來了巨大的好處,每次所搶到的晶石都要先留給他使用,因爲他手中的陣盤需要晶石來驅動,所有的女人和法器都要他先挑,就連被奉爲獨眼鯊的老大見了他也都畢恭畢敬的。
然而這一切都在三天之前全部化爲了烏有,當他見到蘇若的時候,就知道這次想要活下來已經很難了,不過蘇若只是擊昏了他,那個叫秦紋的修士則是直接破壞掉了他的丹田,若非有那件短刀,他是絕對沒有辦法逃出底艙,然後來到這裡的。
在這種複雜交織的情緒中,吳肖靠着微暖的石塊漸漸的睡了過去,當他一覺醒來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種比較陌生的餓意,這種飢餓的感覺他已經多長時間沒有感受到了,即便是在紫雲山脈西邊的大山之中,當時他已經是個玄師下階的修士,只要運轉元氣修行,一兩個月不吃飯也不會感覺到飢餓。
這時他已經清楚的知道,現在自己是個普通人了,即便是有體修所補充的一絲元氣,如果飢餓和缺乏水份達到十天的話,也一樣會被餓死的,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先找到吃的,他就掙扎着起身將略帶潮溼的衣服穿好。
然後擡眼望了望四周的情況,現在他身處在一片沙灘之上,半里之外是荒無人煙的灌木叢,看來四周並沒有人家,吳肖就搖晃着身體向着灌木叢走去,來到了灌木叢之後,遠處依舊是荒涼的野外。
看到灌木上還殘存着一些紅色的漿果,吳肖心中不禁微喜,就馬上採摘了起來,也顧不得漿果的酸澀,直接塞的滿口都是,等到餓意略微緩解了之後,吳肖才滿足的蹲坐在地上歇息了起來。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想要生存下去,就要先找到人羣居住的地方,強打精神的吳肖又一瘸一拐的向着更北的方向走去,一直走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他突然聽到了遠處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吳肖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就趕忙蹲在旁邊的一處灌木叢邊,用枝葉遮擋住了自己的身體,再通過縫隙向外觀察,這時他就看到了一個身穿教廷服飾的年輕神父口中邊唸叨着什麼,邊向自己的方向走來。
吳肖心中一驚,他已經是被列爲教廷追緝的對象,許多的神職人員都見到過他的畫像,要是萬一被這個神父認出來的話,那麻煩就大了,想到這裡,吳肖不禁取出了自己胳膊上的短刀,輕輕的輸入一絲元氣,將短刀從柔軟變成了堅硬。
然後取出了短刀刀柄內的那半枚丹藥,輕輕的含在口中,眼看着神父的腳步越來越近,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生死相拼的機會,現在他身上雖然沒有絲毫的靈氣,不過這柄短刀最大的好處就是動手的時候沒有靈氣波動,只要神父看不到自己,就算是自己將短刀刺出,他也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靈氣波動。
眼看着神父的腳步越來越近,吳肖口中的半枚丹藥也漸漸的落了肚,就在二人距離不到兩丈的距離時,吳肖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個神父徑直着走路,根本沒有在意腳下的道路,無論是灌木叢還是石塊,他的腳步始終保持着一定的幅度,沒有絲毫的凌亂,當然對於附近的情況也是充耳不聞。
這個神父在這種荒原之中到底是在做什麼,吳肖的心中也不禁打了一個問號,不過隨着神父越走越近,他已經來不及細想了,半丈,三尺,神父已經和吳肖近在咫尺,吳肖就一咬牙,剛剛把短刀橫起,還沒有來得及刺出,突然感覺到了身邊一陣清風吹過,吳肖的心中頓時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