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從醉仙樓的後院走了出來,駕車的黃把式是鹿鳴城有名的路路通,聽到黑色的車篷內清晰的傳來石井衚衕四個字時,黃把式就一甩馬鞭,馬車就朝着北城走去。
出了東城,路邊的行人就稀落了起來,路邊已經關門的店鋪內還亮着燈光,偶爾傳來隱隱的算盤聲,不過裡面的住戶人家都已經是漆黑一片,夾雜着幾聲狗吠聲,頓時感覺平靜了許多。
石井衚衕並不小,剛好能容下兩輛馬車並排前行,這在北城的衚衕內應該是獨有的了,裡面也院落也比旁邊衚衕大的多,馬車在一家黑漆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頭上戴着一頂竹笠的項鎬走了下來,囑咐了黃把式讓他在門前等候後,就走上了大門的臺階,輕輕的扣動了一下門環,聲音很輕,不過略有節奏。
黑漆的大門輕輕的打開了,露出了一個蒼老的面容,問項鎬道:“請問你找誰?”
項鎬略微扶了一下竹笠道:“範長義。”老者聽到名字忙撤回了身子,輕輕的拉開了門,項鎬隨即就走了進去,大門再次被掩上了。
穿過了門房,一直走進了正廳中,裡面的燭火剛剛燃起,裡面站着一個身披外衫的中年人,一臉莊肅的看着進來的項鎬,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是誰派來的?”
項鎬這時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靈石令牌,上面雕刻着一條隱藏於水的潛龍,龍眼睛上鑲嵌着兩顆紅色的聚靈珠,映襯着威嚴的龍頭,一晃之下,動人心魂。
中年人慌忙的單膝跪地,行了一禮道:“屬下段長義不知上使前來,請恕罪。”
項鎬這時略微一擡手道:“起來吧,我今日找你也有急事,就不必行禮了。”
段長義這時起身就問道:“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項鎬沉吟了一下道:“城衛軍的靈藥庫你去過嗎?”
“去過,不過都是以段巖的城衛軍身份去的,沒有泄露過屬下龍驤衛的身份。”
“那好,今天晚上你就喬裝打扮一下,然後用龍驤衛的身份把這些靈藥給我取回來,我會在門外的馬車上等你。”
“可是,”段長義這時接過了項鎬遞來的紙條,看了一下都是五百年以上的靈藥,面色略帶些爲難。
項鎬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就直接道:“這時龍驤衛急需的靈藥,你可以按正常的密信渠道在月報的時候,上報給衛府,包括這個編號。”說着話,就把手中的令牌編號讓段長義看了一下。
段長義這時面色上再無半點猶豫的神色,告了個罪進入了內室中,出來的時候就打扮成了一個行商的模樣,連面貌都改變了,聲音也嘶啞的道:“大人,您請。”
項鎬滿意的點了點頭,二人就一前一後走出了段家的院子,出了大門以後,段長義就一拱手,隨即身形一閃,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項鎬也隨即上了馬車,靜靜的坐在黑暗的車篷之內。
在奔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段長義來到了東城的城衛軍軍營前,外面的衛兵攔住了他道:“你是什麼人?這麼晚了來軍營做什麼?”
段長義這時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玄鐵製成的令牌,這個令牌上面的圖案和項鎬手中的一樣,只不過兩個眼睛上鑲嵌的是普通的中品靈石,在衛兵面前一晃道:“龍驤衛,你們的隊長呢?”
兩個衛兵對視了一眼,一個衛兵匆忙的跑入了軍營之中,然後叫出來了一個赤膊的虯髯漢子,虯髯漢子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段長義手中的令牌,有些小心的問道:“不知大人來到軍營有什麼事情?”
段長義這時道:“我要找你們靈藥庫的主薄。”
虯髯漢子也顧不得天寒,披上了一件衛兵送來的衣服,就帶着段長義走到了靈藥庫的門前,在驗證了令牌之後,也是一臉惺忪的主薄打開了靈藥庫的大門,拿着段長義手中的紙條,在兩個雜務的陪伴下走進了靈藥庫的內庫。
過了約有半柱香的時間,主薄纔拿着包好的靈藥走了出來,段長義接過靈藥,任由主薄把令牌的編號輸入到玉簡中,隨後又在虯髯漢子的跟隨下離開了軍營。
等他回到項鎬的馬車邊的時候,已經將近一個時辰了,把靈藥交給了項鎬,項鎬點了點頭,就讓黃把式驅趕馬車又回到了醉仙樓。
項鎬在回到院落之後,發現秦紋已經休息了,也沒有打擾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看到老高房間內的燈還亮着,就推門走了進去,老高這時看到進來的是項鎬,面色緩和了下來道:“見到段長義了吧。”
項鎬點了點頭道:“還比較順利,靈藥都取出來了,就等着明天煉丹了。”
老高這時猶豫了一下道:“今天老奴和秦紋談了一下做少爺丹藥供奉的事情,聽他的口氣應該是沒有問題,不過我沒有透露少爺的身份,免得在這鹿鳴城內再出什麼岔子。”
項鎬長出了一口氣幽幽的道:“我現在倒不想丹藥供奉的事情,只要能把你的傷醫好,我纔有底氣回京城。”
老高用着寬慰的口氣道:“少爺莫要喪氣,眼前的困難只是暫時的,只要少爺能不停的積蓄力量,我們很快就會有自保能力的。”
“這次我們來鹿鳴城可以說是無功而返,還害的你受這麼重的傷,今日在馬車上我就做了決定,一旦你傷好之後,咱們就回京城,什麼赤髓礦,我不要了。”
老高搖了搖頭道:“如果丹藥真的能煉製成功的話,我倒是想在鹿鳴城再待上一段時間,再會會關朔,看事情有沒有其他的轉機。”
“還能有什麼轉機,今天咱們進城的時候你也都看到了,整個西城都是難民,我看鹿鳴城的城衛軍最多也就剩下萬餘人,你就是見到了關朔,他能有什麼辦法,好了,不談這些煩心的事了,你也休息吧。”說完話,項鎬就走出了房門,站在了院子內,擡頭看着夜空中的繁星點點,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第二天早起,秦紋早早的起牀,卻發現白氏早已經端着水盆站在了房間外,看到秦紋出來,就忙道:“少爺,水我已經打好了,你先淨下面吧。”
秦紋點了點頭,這時看到霜兒站在白氏的身後,就隨意的道:“霜兒,你怎麼不去背功法,我這裡也沒有什麼事,你就回去背功法吧。”
霜兒這時怯生生的回答道:“少爺,我已經背會了。”
看着霜兒通紅的雙眼,秦紋知道她說不定是一夜沒睡,才背熟的功法,就有些憐惜的道:“回房間補個覺吧,我這幾天還有些別的事情,等我把這些事情處理完了,再給你講解如何修煉這套功法。”
這時項鎬就走出了房間,看到秦紋道:“秦兄,在這裡休息的還習慣嗎?”
秦紋微微一笑道:“這些天來一直在山洞住着,還是覺得躺在被褥上舒服,怎麼樣?昨晚項兄的事情辦好了嗎?”
項鎬點了點頭道:“現在東西就在我房間內,秦兄先驗收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秦紋匆匆的擦了把臉,就走向了項鎬的房間,旁邊的白氏也收拾了水盆帶着霜兒回到了側房之中。
秦紋坐在八仙桌前,看着上面擺放的靈藥,細細的查驗了一遍,發現確實和自己所寫的絲毫不差,就微微的點了點頭,不過他就更加好奇項鎬二人的來歷了,這些靈藥能在一晚上的時間內配齊,絕對不是有靈石就能辦到的事情。
這時他的目光突然掃到了包裝靈藥的紙袋上,這些紙袋他在隨大軍出征的時候經常看到,是軍營中專用的靈藥袋,看來這些靈藥一定是從軍中的靈藥庫中拿到的,這也說明了項鎬的來頭一定不小。
項鎬看到秦紋已經檢查完畢,就問道:“秦兄,這些靈藥夠嗎?”
秦紋點了點頭道:“靈藥是足夠,現在就是要找個地方煉製丹藥,煉製丹藥的丹爐我倒有幾個,我在這鹿鳴城中也不熟,不知道哪裡有地火。”
項鎬這時沉吟了一下道:“這倒是個問題,我來鹿鳴城的時間也不長,不如去問一下老高。”
二人走進了老高的房間,項鎬就開口問道:“老高,你知道這鹿鳴城中哪裡有煉製丹藥的地火?”
老高微微的搖了搖頭道:“這煉製丹藥的地火在城中並不多,我所知道的就只有城主府的丹室內有幾處,不過現在咱們也不能去,對了,秦兄弟,你以前都在哪裡煉製丹藥啊?”
秦紋這時想到了藥谷的地火,就回答道:“我們秦氏莊園倒是有一處地火的丹室,如果就近實在找不到的話,那就只有包輛馬車到莊園裡去了,不過現在莊園內沒有人,還要帶些吃用的物品。”
項鎬點了點頭道:“馬車沒有問題,一切要用的物品我讓小二準備好,咱們吃了早飯就能去。”
東邊的太陽剛高過城牆,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出了西城門,前面坐的是秦紋和霜兒母女,後面的那輛是項鎬和老高,出了城門之後,就朝着秦氏莊園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