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總算到郡城了。”
“哇,郡城好高啊!”
“嗯嗯!比咱們扶余至少高出一倍吧!”
方塵聽着幾個女弟子的話心裡好笑,到底是少女心性,第一次外出什麼都新鮮。在路上度過最初的拘謹後,漸漸活潑了起來,後半段路程都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就是看到一些飛鳥都能興奮好半天。
不過,郡城確實夠高的,方塵擡頭打量了幾眼,怕是有七、八丈之高,宏偉大氣,陳舊斑駁,透着一股古老的韻味。
據他所知,南山郡城從前朝就已建立,具體時間已不可考據,但最少也存在了兩千年以上,確實夠古老的,放前世幾乎就是秦漢時期的古城。
而扶余則是隨着人口增漲,本朝後建的縣城,只有七百餘年曆史。
這時,牛剛淡淡道:“城牆乃抵禦外敵之用,郡城做爲一郡首府自然不可輕疏,牆高的標準就是能防備先天強者。這還是南山郡位於後方,若在邊鎮重地,城牆還要高出五成,須得防備宗師飛躍。”
“哇!高出五成?那不是超過了十丈?館主,宗師又是什麼境界?是先天之上的強者麼?”孫含玉驚呼一聲,好奇的問道。
孫含玉是縣城孫家嫡女,父親是後天初期武者,家族在縣中屬於不上不下小有勢力。她也是五位女弟子中,性子最活躍的,一路上最屬她話最多。
其它人雖沒說話,但都把耳朵豎了起來,顯然也想知道更高層次的強者。
牛剛卻搖了搖頭道:“宗師確爲先天之上,但那等強者最少都是偏將,我當初不過一尋常小卒,根本接觸不到,豈能知曉是何境界。”
衆弟子不覺有些失望。
方塵笑了笑,並沒理會他們,有時候知道太多未必就是好事。他們只是武館弟子,學到的東西註定有限,未來能不能突破先天都還兩說,宗師,離他們太遠了,知道了反而會有壓力。
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在小縣城做個自信的人。
“走吧,天色已晚,今日就在郡城住一夜,明日再繼續趕路。”
這條路開海後已成了重要商道,往來車馬無數,要麼是各大勢力,要麼成羣結隊,最少都有數百輛大車,隨行高手極多,根本不是六夥蟊賊能惹的。
是以,六夥賊匪都放棄了這條道上的買賣,流竄到其它地方找食了。
他們一行程十分順利,百餘里路程雖然不短,但他們最低都是神力境,還是在城門關閉前趕到了郡城。
城門郡兵在他們臉上打量了片刻,確認不是通緝要犯就放他們進去了。
方塵也稍稍觀察了一下郡城的士兵,發現最弱都有內息境,值守的隊長更是有神力境修爲,且個個精神飽滿,目光凌厲,比扶余縣兵強了不知多少。
他不由暗道:不愧是郡城,從值守郡兵就能看出強大,而郡城常駐兵馬可是足有一萬之多。這些郡兵雖說還比不得飛鯊寨那等百戰精銳,但鎮壓各縣已是綽綽有餘,加上七、八丈的城牆,若有外敵入侵,怕是沒十萬兵馬根本打不下來,當然,若有宗師以上的絕頂強者又兩說了。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南山郡只是地處最南端,偏後方的郡城,就有如此強大的駐軍,那邊關重鎮的軍隊又有多可怕?整個太康皇朝又有多強盛?
方塵終於肯定了心中的念頭,果然,老老實實開宗立派是正確的。
入了郡城,除了來過的牛剛之外,其它人又不免好奇的四處打量起來。
郡城確實比縣城大太多了,主幹道寬了一倍有餘,兩邊店鋪林立,都是兩三層小樓形式,而不像扶余還多有低矮平房,裝修也要華麗許多。
一路走來,很多二三級幹道、街坊都是人流密集,沿街攤販衆多,吆喝此起彼伏,確實要比扶余熱鬧太多了。
方塵看得眼熱,郡城只城內就有近六十多萬常住人口,而扶余縣城內外,所有人口加起來都沒到一半,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若是扶余也有那麼多人口,他完全有把握讓縣城變得比郡城更繁華,每年收益的銀子翻上數倍,做爲穿越者,他太清楚人口的重要性了。
可惜,人口不是說漲就能漲的,太康又正值盛世,根本沒有流民,人口想短時間內爆漲完全沒可能。
“大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個乞求聲,方塵側臉一看,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乞丐,正匍匐在地,拿着個破碗有些期盼,又有些畏懼的看着他。
“老師,這老人好可憐啊,要不,我們給他些食物吧?”方塵還未開口,孫含玉就忍不住同情的說道。
在扶余早就沒乞丐了,年老殘疾的都被方塵收攏安排到各處,做些看門之類的輕活。實在無法做活的,也找地方安置起來,做爲穿越者,見慣了繁華,對於可憐人難免抱有一份憐憫。
反正他方某人又不差這點銀子,而且,這事做了還能賺取不少名聲,讓他‘仁義’之名更加深入人心。
孤兒亦被他帶回望海,做爲後備力量進行培養。而那些手腳完好,又懶於做事,只以乞討爲行的青壯,也被強行送到青義田莊進行‘改造’。
青義田莊就是他安置賭徒和叛徒的田莊,這是他名下唯一半軍事化管理的田莊,莊內駐紮了三隊武者。雖然農田耕牛照常賜予,醫療保障,各項福利統統都有,但裡面的青壯卻都是嚴格監管,按時勞作,但有偷懶的都是一頓鞭子。
方塵也不擔心他們跑了,田莊裡都是實力低微的,或者乾脆就是普通人。出了田莊,整個扶余都沒他們安身之處,若是敢出扶余,大片荒郊野嶺,野獸出沒頻繁,能不能活下來都是一回事。
在扶余長久見不到乞丐,忽然在郡城見到,幾個小姑娘難免生出同情。
方塵自然不會反對,憐憫也是一種品德,他當然不希望弟子都是冷血之人,不由點點頭道:“給些碎銀好了,我們帶的乾糧也不多。”
武者食量大,需要營養多,所以他們帶的都是上好肉乾,但只有三、四日的量,若給出去自己就不夠了。他儲物空間倒是裝了不少,但空間裡的東西都是防範於未然,不到萬不得以是絕對不會暴露的。
“嗯嗯!”孫含玉喜上眉梢連連點頭,立刻伸手進包袱裡摸了摸,很快掏出一錠五兩重的大銀子遞過去。
但手伸到一半就被擋住了。
“館主?”孫含玉疑惑的看向阻攔之人。
牛剛淡淡道:“多了,你想害死他不成?看看周圍。”
孫含玉不解的四下張望,立時就看到了四周七、八個乞丐那貪婪的目光,她並非蠢人,一下就醒悟過來。這錠銀子若是放下,一但他們離開,這些人絕對會撲上來把銀子搶走,甚至連老乞丐都會有危險。
“那,那怎麼辦?要不弟子去教訓他們一頓!”
牛剛搖頭道:“教訓有何用?五兩銀子對我等是小錢,但對乞兒卻是巨財,足以讓他們冒險搶奪,除非你能把他們都殺了。記住,任何層次的人都有相應的財富標準,一但超過自身實力能掌控的,便是禍非福,想獲得更多,就要努力變得更強!”
牛剛也是趁機給弟子們上了一課,說完拿過銀錠,稍一用力,便輕易撕下一角,約幾銀份量,隨手搓成銀豆子扔到老乞丐破碗裡。
“謝大爺賞!謝小姐賞!”老乞丐自己也知道處境,雖有些不捨大銀子,但也並無失落之色,拜倒在地連連感謝。
方塵在旁邊含笑看着,這些弟子江湖經驗太淺,確實要時時提點,牛剛倒是個稱職的好老師。
待得他們做完,方塵才低頭,說道:“老人家,乞討終歸不是好活,飢飽無常,冷暖不定,以你年歲怕是難熬長久。若是願意,可到扶余縣望海鎮方家,報我方塵之名,必能得妥善安置。若有相熟之人,亦可同去,男女老幼不限,身殘體弱不拒。”
老乞丐驀然擡起頭,難以置信道:“這,這位公子所言當真?”他們乞兒到哪都是被嫌棄之人,萬沒想到竟還有人會大量收留。
方塵淡淡道:“我騙你何用?是真是假,你到了扶余自會知曉!”等他們到了扶余,信不信就無關緊要了,在扶余發現乞丐,馬大常自然會全抓起來送到望海。
老乞丐一想也對,自己又不是小姑娘,有什麼值得人家騙的?頓時激動的再次拜倒,高呼道:“多謝公子大恩!多謝公子大恩!”
不是什麼人都甘願做乞丐的,絕大多數都是生活所迫才淪落街頭,如今有了希望自然想脫離這種日子。正如方塵所說,普通乞丐大多都是飢一頓飽一頓,天冷無有衣被,尤其像他這種年紀,每年都有餓死,凍死,病死,而他自己也不知能撐多久。
方塵沒再理會他,轉頭道:“走吧,到城西找家客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他們一路走過,前邊的乞丐見老乞兒得賞,也紛紛乞食。牛剛拿着銀錠,撕下一塊塊,搓成銀豆子一一扔到他們碗裡,這才順利通過。
待過了街道,牛剛纔回頭教育道:“看到了吧,世間患均不患貧,所以做任何事都需考慮清楚,哪怕行善亦是如此。”
一羣萌新聽得連連點頭,只覺長見識了,外面的世界好複雜,連給乞丐施捨幾個錢都那麼多道道。
………………
就在牛剛抓住機會教育弟子時,郡城一股暗潮也漸漸涌動起來。
方家雖只是縣城勢力,但確是誰也不能忽視的存在。
海貿利益巨大,郡城勢力如飢似渴。
而方家卻是掌控半個扶余,八成縣下鄉鎮,最大人員勞力,全縣乃至郡城最大份額的果蔬肉食供應。其名下還有大型交易市場,大型存儲庫莊等等,可以說任何勢力只要踏入扶余,幾乎就繞不開方家。
可謂是真正的坐地虎。
而方塵,便是方家的核心,他的一舉一動自然牽扯所有勢力的目光。
所以在他剛出扶余不久,便有大量快馬搶在他前面報回了郡城主家,郡城一些有心勢力,則立刻安排人守在城門口等着他們到來。
一座龐大府院內。
“方塵真入城了?你沒看錯?”孫知昌死死盯着回報之人,沉聲問道。
那人有些惶恐道:“家主,他們一行十四人,九男五女,年紀亦和家主描述相近,想來不會有錯。”
孫知昌這才收回目光,點點頭,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如蒙大赦,飛快退了出去。
孫知昌目光閃爍了幾下,喝道:“來人,讓知盛、知節速來見我!”
一個候在門外的僕人立刻匆匆離開,小半時辰後,兩個沉重的腳步便從門外傳來。
“三哥!”
“家主!”
他們這輩嫡系四人,老大夭折,老二入仕,如今在別州爲官,老三孫知昌便成了家主,老四孫知盛則是嫡親弟弟。
孫知節卻是三叔之子,屬於堂弟,所以稱呼上自有差別。
孫知昌點點頭,開門見山道:“扶余方塵入城了!”大家族多有齷齪,這兩人卻是他最信任之人,平日有事都是先與二人商議,之後纔會召集各房商討。
“什麼!方塵來郡城了?”兩人大驚,快馬回報不過小半日時間,他們都還沒得到消息。
孫知昌沉聲道:“不錯,剛得到消息我就讓人到南門守着,確實入城了!”
兩人臉色頓時有了變化,孫知盛目光一冷,獰聲道:“三哥,當初劫殺方家車隊雖然做得隱蔽,但根本不經查。何況,那兩家巴不得看我孫家笑話,怕是早已告之那小子。而那小子以探查情報來看,極善隱忍,睚眥必報,偏又天資極高,未來怕是有很大可能會突破先天。如今他雖與我孫家往來,做那肉食買賣,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可一但突破就未可知了,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說到這,手在脖子上輕輕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