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方塵小心關上盒子，才輕吐了口氣，彷彿生怕動作大點就把裡面寶物弄傷一樣，超過百年的人蔘絕對是份重禮，說是寶物並不爲過。
超過百年的人蔘可不是一些玄幻小說中的蘿蔔，修練沒幾天就左一根，右一根，啃完了還覺不夠。
要知道，人能修練蛻凡進化，植物同樣能吸收天地精華成長昇華，所不同的是，人有功法能自主修行，植物在未開靈智前，只能被動成長進階緩慢，往往都是以十倍年限。
正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就如桃樹，十年以下桃樹，除了吃桃子幾乎沒太大價值。但超出十年，不但木質更堅韌，還會蘊出陽氣，可做上好木料，亦可做出簡單的桃木法器驅邪辟鬼。
而一但超過百年，陽氣就會蘊育出一絲罡氣，介時製作成法器，就是沒法力之人持之一樣能誅邪殺鬼。
人蔘同樣如此，十年以下人蔘，也就能拿來煲煲湯，滋滋補。十年以上人蔘纔會蘊出元氣，可以做爲重要藥方的主藥，或是製作輔助修練的藥物。
超過百年卻是能用來吊命！
吊命是什麼？開掛小說看多了，或許覺得沒什麼，起死回生都不是個事。
可實際上呢？真那麼簡單百年以上人蔘價格也不會高居不下了，甚至還有價無市，多少權貴富豪求一支而不可得。
正所謂，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而百年人蔘卻是能打破命運的東西，垂死吊命，製藥爭命，迴天延壽，從某種程度來說，已經算得上逆天的玩意。
這等寶物又豈是簡單的，除了龐大藥力之外，更是已經蘊育出了一縷先天元氣，正是這縷先天元氣，才能吊住垂死之人最後一口氣。
對習武之人來說，氣血好補，元氣難回。受了重傷之人往往會元氣大傷，損及根基，這‘根基’就是自身的先天元氣，亦叫先天本元。
傷勢好治，氣血易補，但先天本元卻極難回覆，要補不回來潛力基本就廢了。
而超過百年的人蔘，卻是極爲少有能恢復先天本元的寶物。
至於製作成修練藥物就更不用說了，不提其內龐大藥力，只這一縷先天元氣就勝過無數藥物。
方家已經出海好幾年了，也是北方大勢力搭上了線，可仍是求一支百年人蔘而不可得。那方大勢力數十年份的倒是給了不少，但就是不願給出一支百年份的，哪怕他願出數倍價格都不賣。
沒想到在這裡卻得到了一支，直是世事難料。
不過，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何況還是如此一份重禮。
“孫家好大的手筆，這份禮物方某確實很難拒絕，不知閣下想要什麼？”方塵沒有矯情，坦然說道。
孫知節一怔，沒想到方塵這麼直白，但回想到情報上的性格描述又釋然了，輕笑道：“無它，只爲尋求一份合作。”
方塵眉頭一皺，寶物果然不是那麼好拿的，孫家要的合作顯然不會是肉食或其它的東西，唯有海貿才值得上這樣一份重禮！
但問題方家已經有合作者了，若是把孫家納進來，就要把對鍾、劉兩家的支持分出一份，這勢必會得罪兩家。
更嚴重的是，鍾、劉兩家的下家是海州江家，孫家的下家卻是其它勢力。鍾、劉兩家供貨受到影響，江家拿貨自然也會受到影響，相當於變向把江家也給得罪了。
江家可是海州第一大族，就算不會直接出手，只是歪歪嘴就夠他受了。更何況，江家三公子如今還是扶余縣尊，頭頂上直管的官老爺！
牽一髮而動全身，後續的連鎖反應，麻煩之大，就是他自認頭鐵也不敢硬剛。
他心裡嘆了口氣，要是荒郊野外他絕不介意殺人奪寶，可在郡城裡……
孫知節看到他的反應，很容易就猜到他盤算之事，卻是一點不急，成竹在胸的淡笑道：“方家主先別急着答覆，在下還有一個消息，待聽完再做決定不遲。”
“哦？”方塵露出一絲疑惑，十分好奇到底什麼消息讓他如此自信，“閣下請言！”
孫知節沒賣關子，直言道：“那兩家已和郡城先天散人玉陽掌周天勾結一起，密謀在扶余開宗立派，取方家而代之。”
方塵目光一凝，死死盯着孫知節，聲音微寒道：“閣下所言屬實？既然是密謀，那孫家又何以知之？”他當然知道‘兩家’是誰。
孫知節非心不懼，反而心裡更開心了，方塵反應越大，就說明對此事越重視，“自然不假，他們雖然做得隱密，卻瞞不過我們上層幾家，在數月前，周天就把一位後天圓滿的弟子遣往了扶余，一直藏於劉家駐地。”
方塵瞬間就想到了鐵山鍾家傳來的消息，正是數月前，劉鴻煊深夜帶着一人進入鐵山劉家，對於孫知節的話一下就信了七、八成。
不但人物時間對上了，他也自信孫家不會愚蠢的拿這等假消息哄騙他，畢竟在扶余，他真想要知道的事就沒有查不到的。而且，開宗立派可不是小事，監天司申請，官府報備，物資籌備，門派建設，自然是藏不住的。
“好，好，當真好大的胃口！”方塵氣極而笑，他本以爲兩家只是搞點小動作，不可能放棄與他的合作，看來倒是小視他們了。開宗立派，取而代之，最後自然是要除掉他這礙事之人，才能安穩接收方家的一切。
“成了！”孫知節暗喜，他知道眼前這位可不是善茬，知曉有人如此謀算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但和兩家鬧翻，孫家合作自然水到渠成。
“方家主仁義之名世人皆知，能力氣度無人不曉，以一已之力把貧瘠小縣發展成膏腴之地，天下少人能及，我孫家上下無不歎服。”孫知節一抱拳，趁勢說道，一副真的景仰萬分的模樣，“兩家所爲，無信無義，我孫家亦殊爲不恥，方家主若有需要，孫家願鼎力相助！”
方塵心裡嗤笑，無非是爭利罷了，說得那麼大義凜然，舔得那麼賣力，這些大家族爲了利益，當真是臉皮都不要了，當初襲殺商隊可是絲毫都不見手軟。
至於鼎力相助更是笑話，他可不信孫家會去一家剛兩家，能給些情報支持就阿彌陀佛了。就是故意隱瞞些東西，讓他和鍾、劉兩家拼得頭破血流，自己躲在後面坐收漁人之利，怕是都不稀奇。
此時他心裡已經平靜下來，臉上沒有絲毫動容，抱拳道：“閣下謬讚了，孫家情誼，方某感激在心。當下正有一事相詢，不知能否相告？”
孫知節見他神色平靜，心裡一緊，暗道這小子果然不簡單，驟聞如此大事，竟能迅速冷靜下來，換個年輕人怕是已滿腔怒火，恨不得飛回扶余了吧？
不過，倒也正常，若無如此城府，又如何能短短几年崛起，翻手掌控半城。
他忙道：“方家主請說，在下定知無不言。”
方塵點點頭道：“敢問閣下，不知鍾家有先天幾人？劉家又有幾人？那玉陽掌周天的實力又當若何？”
孫知節一愣，他本以爲方塵會問兩家動向或和一些相關扶余的消息，但很快反應過來，倒也沒有隱瞞，“鍾、劉兩家各兩位先天強者，皆是上代家主和一位族老。其實郡城七家都相差不大，童、王兩家則要多出一位先天，而我孫家，說來不怕方家主笑話，卻是七家中最弱的，唯有老族長一位先天強者。”
“至於那玉陽掌周天，乃是散修，雖機緣突破，但底蘊稍淺，根基不足，比之我各家先天卻是要略遜一籌。不過，其成名絕學玉陽掌，至剛至陽，內力極烈，焚木而焦，亦是十分厲害，各家先天輕易也不願招惹。”
他們各家不是那種高手如雲的名門大派，先天強者都是用來震懾外敵的，自然不會隱藏，只要稍微打聽就能知曉，所以沒必要隱瞞。
方塵心裡一下有底了，各境同級都是有強有弱，關鍵就是看根基如何，根基越深厚的，突破後就越強橫，根基差的，突破後自然也強不到哪去。
周天是純散修出身，根基自然比不得大家族，玉陽掌也不是什麼絕世神功，實力自然在先天中強不到哪去。那所謂的厲害，也是對後天來說，若真是厲害，也不會弱於各家先天了。
不過，再弱也是先天，對他現在來說還是很有壓力的。
方塵抱拳道：“多謝閣下相告，合作一事方某應下了，待得返回扶余便可展開，只是海船怕要貴家族自行籌備了。”
郡城幾家的利益主要是帶貨回來，自身卻是生產力不足，船一多根本裝不滿，甚至連一半都裝不夠。空出的船艙自然就便宜了方系出貨，如此也省下了一筆購船費用。
如今方系實力不足，海貿也在七家掌控中，方塵倒也不着急組建自己的船隊，他手上還有十艘淘汰下來的幾百料船，用來培養人手卻是夠用了。
“那是自然，海船方面……嗯？”孫知節狂喜，沒口應下，只要能合作，海船能值幾個錢？可話說到一半，卻突然反應過來，驚愕道：“你，你不回扶余？”他連禮稱都忘了，情急之下，直接用了‘你’。
方塵冷笑一聲，道：“爲何回去？若不讓他們蹦躂幾下，方某又如何好動手殺人？畢竟，監天司的臉面還是要給的！”
“監天司？”孫知節驀然想到什麼，眼睛瞬間瞪大，再也保持不住士族的淡然，失聲驚道：“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