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那刺痛的畫面
紀安言看着身邊慕向陽的小臉,心裡一酸,俯下身在他額上印上柔軟的一吻。
向陽,你也想見見爸爸是不是?
媽媽應該對你公平一些的。
她顫顫地拿起手機,撥了那閉上眼睛都能倒背如流的號碼。不消一會兒,電話就通了。
“有事?”
那邊的聲音如此熟悉,卻宛若降入萬年冰川。
紀安言吞了口水才道:“我……就是想想問問,你星期日有空嗎?”
其實她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慕向東與她現在的關係可謂一條緊繃的弦,一丁點風吹草動都會把它崩斷,而結果會是兩敗俱傷。
慕向東此時在會議室邊,他看了眼好奇地探頭往他這邊看的助理,然後緩緩地收回視線,稍慵懶地換了個姿勢。
那表情卻是這樣冷凝。
“有事?”他再問。
紀安言心裡一咯噔,“沒有。就是……想和你說件事。你有沒有空?”
一陣冗長的靜默。就在紀安言幾乎要開口說“沒空也沒關係”時,那頭卻開聲了。
“倆點。公園。”
他說完,直接收了線。紀安言卻絲毫沒有覺得失落,只覺得心中一種感覺呼之欲出。她咬脣摸摸慕向陽柔軟至極的嬰兒發,須臾,愉悅地小聲道:“向陽就要見到爸爸了,開不開心哪?”
小寶叉睡得正香呢,纔不理她。
她不在意地再摸摸他的臉頰,繼續自言自語:“向陽長得像爸爸,也像媽媽。爸爸會喜歡你的,一定會的。”
幾天的等待跟一世紀一樣。
紀安言爲了星期日那天是真的下了一番準備。她自己買了條粉色的露肩連身裙。所幸這倆年她沒怎麼發胖,依然在二十五的芳齡,精心地畫上了眼線,再把新買的膚色脣彩塗在兩瓣上。
倆個小時後,再把小西裝套在慕向陽身上。
慕向陽今天興致也格外高,咿咿呀呀地不斷重複“媽媽、媽媽”倆個字,好像真的知道就要見爸爸似地。
倆母子準備妥當後,紀安言就開車往公園去。不想剛拐了個彎兒,就遇上了路邊一宗車禍,車子堵了一路。
她看那時間快到,不由擔心起來,給慕向東撥個電話過去。
不等他說話,她就趕着說:“是我。我這裡塞車,可能遲點到。對不起,我會盡快趕到的。”
她說了這麼長,又結巴又不順。然半刻後,只聽到慕向東簡短道:“沒事。”
聲音幾乎是不帶任何表情。
“……哦。”
她咬脣掛了線。
不知是老天作弄還是怎麼的,這次她整整遲了三十分鐘。慕向陽在副駕駛上又拍車窗又嚷媽媽的,一路興致勃勃。
車子剛找到個位置停了下來,她彎身要爲慕向陽解開安全帶,視線卻緩緩地移到窗外的長凳上。
銅鈴的笑聲,溫馨的畫面,才子佳人……
四周還有什麼她忘了,彷彿其他在這些面前都相形失色了。紀安言張張嘴,脣色剎那有些白。
窗外的人似乎也看到她了,看了倆秒,視線卻收了回去。
她心裡的弦幾乎要繃斷了,僵硬地拍拍慕向陽的頭,聲音澀然:“寶貝,你要乖乖呆在車上,媽媽一下就來。不許調皮。”
打開車門,慕向東已經迎了上來,身邊卻多了倆個她永遠都會視爲一生之痛的倆個人。
——江羽西,和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