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你說得沒錯!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紀,也有勞改一說!他們都是勞改犯!我只是在懲罰他們,讓他們服刑,並不是奴役!而且不拿下鰻頭部州,我又能從哪裡獲取力量去保護東波海?沒錯!我跟周通不同,我所做的一切,殺人也好,掠奪也罷,都是爲了我在乎的人!爲了保護他們不被人欺凌甚至是殺戮!我問心無愧!”
心障得解,秦政的目光越來越明亮了起來,再也不見了之前的質疑跟混亂。
“小野!你很不錯!你是我見過第三聰明的小孩。只可惜,你姐姐到現在都還記恨着我殺死你們父親的事情,所以不肯真心待我,不然的話,我也不用讓你受次奔波之苦了。”
自言自語的說了一通之後,秦政便神色閃動的轉向了長門小野。
不得不說,長門小野的見識跟膽略都是之選,但他殺死長門金夫的事情卻已經成爲了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所以他這一輩子都註定了只能平庸的度過了。這不得不說是一件極其可惜的事情。
“姐夫……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姐姐之所以不願意真心待你,或許只是你一直防備着她而已。像我一樣,您總覺得我是一個威脅,所以走到哪裡都會把我帶在身邊。但我真的有您想象的那麼可怕麼?
長門金夫一共有九個王妃,十二個妾室,通房婢女更是數不勝數,他在乎我,只是因爲我是他最後一個兒子而已。如果不是如此,我在他眼裡是一個蛆蟲而已!
您或許不知道,在我的八哥死掉之前,我的母親並不是王后,她其實只是一個卑微的侍女……哪怕是姐姐,也並不是什麼尊崇的存在,而是跟其他的公主一樣,被鎖在深宅大院之,等待着成年,然後貨物一樣的賣給他的那些部下,以作收買之用。
這很常見。倒是姐夫您,我聽說您居然只有五個王妃,算姐姐也才六個,而且其三個還都是處子之身,至於說子嗣,更是一個都沒有。這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當然,這其實也正好說明了姐夫您的與衆不同!
不過,也正是因爲您的想法與常人不同,所以當您將自己擺在他人的角度的時候,纔會得出很多錯誤的結論。好小野跟姐姐。您覺得,如果是您的父親被人殺死了,那您一定會恨那個人入骨,但對於我們,卻並不怎麼準確。
誠然,父親的死,確實讓我們一家非常的難受。但這卻並不是因爲所謂的親情,因爲長門金夫對於我來說,其實只是一個只懂得欺負女人的惡棍而已,還不值得我奈香小野爲了他掉半滴眼淚。
我們之所以難受,是因爲姐夫您雖然要了姐姐,但卻不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看。這對於姐姐是一種極大的傷害。姐夫!我奈香小野可以對天起誓,我的姐姐秦靜雪,絕對不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你們雖然沒有行過禮,但從她將身子交給你的那一天起,她的靈魂便已經只屬於您一人所有了。
好我的母親,哪怕明知道不投降的話可能被您殺死,但在沒有親眼見到夫君的屍體之前,她還是要借用一切可以借用的力量來抗爭您!算是無謂的掙扎,算是引狼入室,她也要堅守住長風城,不做絲毫的退讓!因爲她必須要等到她的夫君回來,即便她的夫君是個混賬王八蛋!
所以!姐夫!如果我們回去之時,鰻頭部州還在,姐姐也沒有死去,好好的疼惜她吧!”
望見秦政眼的惋惜,長門小野終於是抿了抿脣,鼓起了勇氣,說出了這樣一大番話來。這些話顯然是壓在他心裡很久了,所以他說得極爲順溜,甚至最後還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不過,對於這樣的一番話,秦政卻是驚訝要大過驚喜。長門小野能夠推心置腹的跟他交談,他自然是大喜不已,不過他更驚訝的,還是長門小野的成熟以及穩重。他突然間發現,自己居然是小看了這個小孩。
他或許年幼,但身在動亂的隱流,他懂得的東西,卻並不一般成年人要少。
“你着實讓我有些驚訝。一直以來,我都以爲你只是腦子靈活而已,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的懂得人情世故。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對靜雪太過苛刻了,這一點等東波海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會好好的補償她。但你,雖然聰明早熟,但戾氣太重了。我不知道你們跟長門金夫都有着什麼樣的故事,但長門金夫終究是你的父親,你可以恨他,但你不可以不認他。這是身爲人子應有的準則。等會你去船艙寫一百個‘父親’,不然不許吃晚飯。”
目光炯炯的感慨了一番之後,秦政衝着長門小野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道。先是一統誇獎,但隨後,便着長門小野的個性做起了章。
“姐夫!你有時候真的很不講道理!好也要罰歹也要罰,哪有這樣的?”
長門小野有些不滿的嘟囔起來。這一刻,纔算終於是露出了一絲與年紀相符的孩子氣。
“我這是教你做人!你剛剛那番話,要是傳進你母親耳朵裡,還不知道有多傷心。仇怨這種東西,是最能腐敗人心的存在,存在的越久,越會使人變得陰暗詭譎。所以我向來主張,記恩而忘仇。如果真的有大仇,那趕快報!絕對不能超過三年!否則,心的仇恨便會盤根錯節,滋生出一系列的負面情緒!相信我,我是過來人!”
輕輕一笑,秦政迎着海風道。
當初因爲小蘿蔔頭的事情,他可是做了整整三年的復仇者的。可結果,他在傷害白家的同時,自己也彷彿是身處於無盡的煎熬之,整日裡機關算計,陰鷙無,連白雨霏,也差點因爲他的一句話,真的自殺而死。
還好,他最終還是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原諒了白家的絕大部分人,這才掃除了內心的那一份陰鷙。
他不想再變回那個整日裡想着如何害人的秦政,也不想長門小野也成爲另外一個自己,所以他要好好的調教他,讓他慢慢的變回真正的陽光少年。
“我沒有恨他!我只是看不起他而已……你要罰我直說,我認了是!不過你得告訴我,爲什麼我只是你見過的第三聰明的小孩!第一名是誰?”
長門小野有些嘴硬的道,而隨後,則是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這個聰明的小孩,關注的重點顯然是有些與衆不同。
“怎麼?不服氣?想要跟他們一?呵呵!我實話給你說了吧。第二聰明的那個,其實也是我的一個小舅子,名叫嚴嵩,你消息那麼靈通,應該聽說過他吧。他現在可是我東波海的財神,主管一切稅收以及海產品的銷售跟疏通,過幾年,我甚至還會讓他接手城薄的位置。至於第一聰明的那個,你這輩子是見不着他了,因爲他已經死了。他是我的弟弟,唯一的弟弟……”
輕輕一笑,秦政有些緬懷的說道,不過一想到小蘿蔔頭,他的心卻又忍不住好一陣隱隱的痛。
他很後悔,他覺得,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那麼彷徨,願意融入這個世界,小蘿蔔頭可能不用死了。所以他現在越成功,內心會越愧疚。
“是小蘿蔔頭麼?我聽百里大人提起過他!那天我不小心打翻了他的酒,他說如果不是看我很像小蘿蔔頭,他早殺了我了,但我知道,其實正因爲我很像那個‘小蘿蔔頭’,所以他纔會那樣的厭惡我……能給我說說他的事情麼?”
長門小野目光一閃,居然是猜出了秦政所指,所以輕輕的問道。
“他不是厭惡你,是害怕你!因爲一見到你,他會想起很多不願意想起的事情。他不是什麼好人,以前是靠殺人過活,現在也是靠着殺人過活,甚至於將來,他還會繼續的殺人。但他是一個有良知的罪人。跟我一樣。我們一面殺戮衆生,一面又悲天憫人,很矛盾,但也很鮮明。
小蘿蔔頭的死,對於我跟他來說,都是一道傷痕。當年的我們太自負了,自以爲有着無雙的武力以及機變,卻是連一個小孩都保護不了!
你知道嗎?小蘿蔔頭是爲了保護我們而死的!他不願意出賣我們,所以被人活活打死了!而且最可笑的是,我從一開始以爲他會出賣我們!我甚至將他的背叛作爲自己計劃的一環!
現在想想,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旁人都道我秦政如何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怕是沒人會想到我在出山之前其實已經大敗了一場。不過,輸給小蘿蔔頭的一顆赤誠之心,我秦政無怨無悔!”
緩緩的說着,秦政望向了陰霾的天幕,彷彿是看見了景陽城當年的那一場大雨。
他已經很久沒有提及小蘿蔔頭了,但每一次想起,他在心疼的同時,也都會自靈魂深處涌出一陣濃濃的暖意。
是小蘿蔔頭讓他面對了現實,接受了這個世界,也是小蘿蔔頭讓他在無限孤單的歲月了,感受到了一絲濃濃的羈絆!
他雖死了,但他的靈魂永遠與秦政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