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意思?”
陡然間成爲所有人注視的焦點,辛貴臉色不禁大變,不過隨即,他便強自鎮定的道。
“我讓你吧鞋脫了!”
將辛貴的反應盡收眼底,嚴兵直接拔出了自己的刀。
而眼見着他態度如此的強硬,原本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護院總管也是目光一凝,默默的拔出了自己的長刀,逼視向了辛貴,“按照嚴兵說的做。”
護院總管發話了,原本離得辛貴較近的幾個護衛頓時警惕的後退了幾步,然後紛紛的拔出了刀,將之圍在了間。
“你們這是做什麼?你們在懷疑我?”
被人圍在央,辛貴臉色鐵青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道。但他卻依舊沒有脫掉自己的鞋子的意思。
“在場除了當值的兄弟,你的衣裳最整齊,連頭髮都梳好了,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你一直都沒有睡!”
嚴兵冷冷的道。
“我確實是沒有睡下,但這能說明什麼?我不過是夜起方便了一下而已,這個我同屋的兄弟都可以作證!”
辛貴惱怒的道,說着還一臉委屈的望向了自己的幾個兄弟。只不過那些人雖然神色躲閃了一下,但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他說話。
這不是小事,如果辛貴真是兇手,他們幫辛貴說話的話,肯定是要受到牽連的。
“夜起?好!算你的這個理由成立,你是因爲夜起方便所以才穿好了衣裳梳好了頭,那你爲什麼不肯脫掉鞋子?這裡唯一進過屋子的只有大老爺,所以你的腳底下肯定不會又血跡!如果有,你是兇手!”
見辛貴還在垂死掙扎,嚴兵頓時板着臉,怒道。
“你——我腳底下確實是有血跡,但那是我偷殺了廚房裡的雞所沾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廚房查看,看是不是少了一隻雞!你們相信我!我只是偷吃而已,沒有殺老爺!”
眼先是閃過一絲慌亂,隨後辛貴便眼珠子一轉,強行解釋道。
他這個理由倒也合理,所以一時間所有人的眼都是露出了一絲遲疑,連嚴兵,也是被噎住了,很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過,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內心煩躁不已的嚴兵便一眼瞥見了躲在陰影裡面的秦政。
“混蛋!你他嗎的還要躲多久,你當初欺騙小姐,老爺不僅沒有爲難你,還收留了你,你是這麼報恩的麼?”
無端端被嚴兵遷怒,秦政頓時愕然了,隨即在衆人的注視下訕笑着走出了陰影:“我這不是怕搶了你的風頭麼?”
“搶我風頭?你他嗎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嚴兵是真的對秦政相當的無語,都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關心是不是搶了他的風頭。
“好了!好了!稍安勿躁!其實想要知道他是不是進過那個房間很簡單。
你不是說你腳下的是雞血麼?那你先把鞋子脫了,咱們來個‘滴血認人’。如果你鞋子底下的血與老爺的血相容,那你是兇手,如果不相容,則說明你是無辜的。
畢竟,雞血肯定是不會融於人血的。怎麼樣?是不是恨公正?”
輕笑着安撫了一下暴怒的嚴兵,秦政轉而語帶嘲諷的衝着辛貴道。
他的這句話頓時擊潰了辛貴心的最後一絲僥倖,他幾乎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個轉身便抽刀瞬間隔斷了兩個朝夕相處的同伴的脖子,然後便向着院落之外跑了過去。
然而,早在防備着這一切的嚴兵跟護院總管又怎麼可能讓他輕易的逃走?只見嚴兵與護院總管一左一右,分別攀了院牆,然後幾個起落便來到了辛貴的跟前,只一刀將之逼退了回來。
這個辛貴確實厲害,雖然打不過嚴兵跟護院總管,但還能苦苦支撐,而且之後,他更是目光顯露出了一抹兇光,陡然回身衝向了剛剛被喚醒了的老夫人跟大小姐。
嚴兵他們顯然是沒有想到辛貴居然如此兇狠,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着抓住老夫人跟大小姐當人質,頓時又驚又怒,招呼着其他的護衛和家丁圍殺了過去。
然而,身處絕境的辛貴實在是太狠了,竟然拼着身兩刀出其不意的斬殺掉了兩個想要攔着他的護衛,然後惡狼一樣的撲到了老夫人跟大小姐的面前。
他如此兇悍的作爲頓時將那羣照看着老夫人跟大小姐的丫鬟嚇傻了,而大小姐的眼也是露出了一抹驚恐跟絕望。
只不過,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個瘦弱的身影卻是陡然間橫在了辛貴的腳下,將他生生的絆了一跤!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陰溝裡翻船,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面前吃下這麼大一個虧,辛貴臉都綠了,不過在他踉蹌着起身準備提刀殺死那個礙事的小子的時候,一把更令他意想不到的長刀“噗哧”一聲捅.進了他的胸口!
辛貴不可思議的望向一臉猙獰的握着刀柄的大老爺,然後緩緩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被辛貴的鮮血噴了一臉,秦政頓時驚恐不的迅速的抽離了身子,然後劇烈的嘔吐了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着一個活人被殺死,那種感覺甚至要在排水渠觸摸到那具女屍還要令他不適。特別是此時此刻,辛貴的屍體還在不停的抽搐,而且眼睛也並沒有閉,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辛貴雙眼裡的那一絲虛無,那種空洞彷彿是在給他敘述着死亡的恐怖,令他感同身受。
“喂!你沒事吧?”
注意到秦政的異樣,嚴兵緩緩的走過來,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卻是將秦政嚇了一跳。
“沒……我沒事……我沒事……”
臉色有些灰敗,秦政連忙爬了起來,然後一臉不自然的說道。只不過他的目光,卻是不敢再掃向辛貴半刻。
看出秦政有些不適,嚴兵正要安慰,卻是見着原本呆呆的坐在臥房門口的嚴嵩竟然是緩緩的抽噎了起來,而且聲音越哭越大。
“好了仙隱!兇手已經伏誅,節哀吧!你放心,有大伯在,嚴家不會垮的,我也會好好的照顧你們姐弟!”
嚴嵩痛哭起來,手刃了辛貴的大老爺頓時一臉心疼的來到了他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起來。
而後,一陣嘈雜聲起,官府的捕快終於是姍姍來遲。
這件事很明顯還有隱情,因爲辛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跑去刺殺嚴老爺,但現在他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之下,官府也只能此結案。而且嚴家,似乎也並沒有繼續追查下去的打算。
只不過,在大老爺主持着全府下,忙碌的操辦着嚴老爺的喪事的時候,嚴嵩卻是在四天後的早找了正在跟一個相貌不錯的丫鬟聊得火熱的秦政。
“你他嗎的倒是過得自在,居然還在這裡泡妞,沒見着其他人都在忙活麼?”
趕走了不知爲何俏臉羞紅的丫鬟,嚴嵩惱怒的道。
經過四天的調整,他的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但見到秦政這副懶散模樣,卻依舊忍不住來氣。
“他們是爲了討好你們,顯示自己的忠心,所以才這麼勤快。我是一個書童,拿着書童的錢,所以只幹書童該乾的事情。想讓我搬搬擡擡?門都沒有!”
嗤笑了一聲,秦政聳了聳肩道。
“你這輩子沒見過你這種惡僕!”
秦政的態度頓時讓嚴嵩的胖臉之騰起了一陣青筋,不過或許也是知道對着這樣的人生氣是沒有什麼用的,所以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他便緩緩的調整了心緒,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族裡推舉大伯繼承族長之位了。姐姐跟奶奶也同意了。”
“這不是恨正常麼?”
秦政沒心沒肺的笑道。
“本來是很正常!但在昨天,白家來人了,再次舊事重提,想要成爲我嚴家酒釀的直銷商!大伯想都沒有想已經答應了,而且族裡也是一片贊同,沒有一個人反對!”
似乎覺得秦政的笑臉很可恨,嚴嵩咬着牙道。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一個外人,而且還是個家丁,你覺得我能怎麼樣?”
眼閃過一絲精芒,但秦政卻依舊是擺出一副慵懶的姿態道。
“你以爲我想麼?但全府下,除了你,我還能跟誰說?”
漲紅着臉,嚴嵩滿臉悲慼的道。
對於有些人來說,看得太清楚確實反而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如果嚴嵩和嚴詩茵一樣的單純,他或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了,但他偏偏是個聰明人,看問題他姐姐看得更爲透徹以及明白。
“這麼說來,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了。呵呵!其實你大可不必着急,因爲你着急也是沒有用的。你父親已經死了,現在你跟你姐姐是兩個孤兒,一沒本錢,二沒勢力,玩不過你大伯的。你現在唯一要做的是等,耐心的等。”
隨手撿起一片枯葉,秦政輕輕的笑道,依舊是一臉的雲淡風輕。
“等?等到什麼時候?等到我嚴家家破人亡麼?”
嚴嵩懊惱的咆哮道。
“家破已是必然,但人亡卻也未必。仙隱,你看這棵大樹,是不是像死掉了一樣?但你知道嗎?其實它死去的,只是那一層無用的表皮和老去的枝葉而已!只要根在,明年的春天,它依舊是可以生髮出無數鮮嫩的枝椏,而且,還會更加的粗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