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搖頭,山田規三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可是點兒也沒有停下來:“我不傻,只要一個照面,中國人就可以把我們全部幹掉,雙方的實力相差太大了。種子島上多平臺和低地,樹木也不多,沒有可供打游擊的地方,中國軍隊的人數比我們多得多,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一對一我們都不是對手,更何況三百對數萬?只是,我作爲日本國民,深受皇恩,總不能在這個時候投降吧。”轉過頭來,看了看自己的參謀,山田規三生的嘴皮子動了幾下,可是,最終卻忍住了,沒有把剩下的幾句話說出口。
猶豫了好一會兒,眼看着就要走到軍營了,那個參謀再也忍不住了,急跑幾步,貼近山田規三生,輕輕地說道:“山田中佐,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你也知道,早就有人開始投降了,朝鮮半島上的武宮正英,身爲陸軍上將,他所受的皇恩比中佐你多得多了,可是,他不也大大方方地豎起了白旗?好象國民們也沒有什麼太過於激烈的反應,軍部也只不過把武宮正英的女兒充做軍妓就完了。反正武宮正英的女兒在陸軍的名氣大得很,幹那一行最合適了,也不算是太大的懲罰吧。我聽說,其實天皇有意接受中國人那苛刻的條件,畢竟,做中國人的殖民地,總比亡國強吧。可是,首相不同意,聽說他軟禁了天皇陛下,假傳號令。成爲日本實際上的統治者,要不然,前一段時間國民士氣高漲,天皇爲什麼也不出來說句話?以前碰到這種情況地時候,天皇一向是第一時間跑出來給國民鼓鼓勁的。我想,中佐真要是打到底的話,其實不是在效忠天皇,而是爲犬養太朗首相賣命。這應該不算是忠君吧。好象有點兒不值得。”
山田規三生停住了腳步。原本那蒼白的臉上,竟然奇蹟般的出現了一絲紅暈,兩隻眼睛也血紅血紅的對着那個參謀,看得那個參謀的心下里不住的打鼓,生怕這個中佐一言不合,立刻掏出手槍把自己幹掉。山田規三生想了想,猛地一伸手。一下子抓住了參謀地衣領,幾乎把他拎離了地面,臉色也變得無比猙獰起來:“你這些消息,是從那裡得到地?”
從山田規三生那裝出來地猙獰的臉上,參謀看出了他的膽怯,他感覺,自己的小命有保障了。輕輕扳開山田規三生的手,參謀整了整衣領。微微笑了起來:“山田中佐。其實你的消息比我要靈通得多,我估計,你心裡早就有打算了。只不過想讓我替你說出來而已。何必呢,按中國人的說法,大家都是同踩一條船地,用不着如此猜疑吧。這個消息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有什麼關係?山田中佐,你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投降的理由而已。”
裝出來的猙獰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山田規三生微微笑了起來:“好樣的,真看不出來,我的身邊竟然還有一個如此聰明的人,以前有些走眼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也就不用那麼多廢話了吧。你去軍營一下,把還活着的士兵組織起來,收拾好武器,準備好白旗,最好要準備多一點,大一點兒,讓呆在軍艦上地中國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地,省得他們再炸我們。”
那個參謀的臉上也露出了微笑:“山田中佐,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好吧,就按你所說的,我立刻就去組織。只是,山田中佐,你要去那裡?”
“哈,你是個聰明人,估計早就看透了現在地局勢,中國人不把我們日本打得永無出頭之日,他們是不會罷休的,而我們日本卻偏偏沒有任何反手的餘地。用不了一年,大日本帝國要麼亡國,要麼成爲中國的殖民地,那個時候,在日本說得上話的,肯定是中國人,以及與中國關係較好的日本人。我想,我可以成爲一個與中國人關係較好的日本人吧。我現在就去種子島,找鎮上的那個小郵局,給東京的各個報社發份電報,譴責犬養太朗首相軟禁天皇、獨掌政權、與偉大的中國人頑抗到底的卑鄙行爲。還有,我還得找些紙筆,把我的意思寫下來,等會兒送給中國人,但願他們海軍帶有日語翻譯,我可不會寫中文。我想,這封電報要是在報社裡登出來的話,我以後在中國人那裡就好混多了,榮華富貴,指日可待。你放心好了,你也是個聰明人,我很欣賞,以後我要是得勢的話,我絕不會忘記你的。”
看着山田規三生輕快地走向中種子,那個參謀身上的汗水,已經把自己淋了個透。高,實在是高,比起自己可是聰明太多了,連這樣的招數都想得出來,怪不得人家是個中佐,而自己的年紀比他大好幾歲,可是到現在連個少佐還沒有混上,要論起臉皮來,自己得承大和民族遺傳,應該也算是夠厚的了,可要是跟這個山田規三生比起來,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純潔到了極點的正人君子了。
搖了搖頭,那個參謀朝着山田規三生的身影悄悄地吐了一口口水之後,無奈地朝着軍營走去。那裡,仍然是一片混亂,幾十個還能動的日本士兵,正把一些稍微完整的屍體拖着扔到戰壕裡面去。看得出來,他們已經完全絕望了,連槍都懶得去拿起來。這些在沖繩的時候就已經被中國人打得沒有脾氣的東西,根本就提不起與中國人對抗的勇氣。那個參謀明白,就算山田規三生想打到底,這些個士兵也不會答應的,說不定會直接幹掉山田規三生,然後再向中國人投降。哎,看樣子,這回被山田那個王八蛋撿到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