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有一段時間，很多高一新生都已經互相認識，而高一（1）班有一對同桌不同於其他同學的和睦相處，整天都是打打罵罵，打罵的永遠是一方，捱罵的也永遠是一方，打罵的樂此不疲，捱罵的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剛開始高一（1）班的同學都有點擔驚受怕，慢慢地就習慣了。
“劉熠！”
“啊？”
“你超線了！”
“沒有啊。”
“本姑娘說是就是！給我滾蛋。”
於是噼裡啪啦的聲音，驟然響起。
高一（1）班的學生擡擡頭，然後又繼續低頭。
沒錯！這對同桌就是賀小潔和劉熠！
從那天劉熠牽自己的手讓自己在那麼多人面前出糗開始，賀小潔對於劉熠那一點點矜持的樣子在也沒有，多的是一份憤怒。
同往常日子一樣賀小潔寫完習題背完英語單詞，就端起一本書，帶上耳機，放着純音樂，暢遊在書海，過着一個人的生活。讀到共鳴處她有笑也有憂愁，有時還會長長嘆口氣，真是個多愁善感的姑娘。
“我如果是福貴，我早就承受不住了。”
賀小潔滿臉愁緒，小聲喃喃。手上端的是餘華的《活着》。
“人是爲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爲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剛剛進入教室的劉熠自然看到那個老是喜歡端着本書安安靜靜坐在座位上看的女孩子。
賀小潔頭微微傾斜朝劉熠白了一眼。
“說得那麼高深幹什麼？搞得你很懂的樣子？”
劉熠搖了搖頭。
“不懂沒有關係，我自己其實也不是很懂這句話。”
“那你還故弄玄虛？”
只聽：“疼~。”
一隻秀氣嬌小的鞋子踩在一隻臃腫巨大的籃球鞋背上，扭了扭，這畫面突然覺得還有點可愛。
“對了，我被學校籃球隊選中了。”
“噢。”
“嗯？”
“嗯你個大鬼頭，別煩我看書！”
讓我們回到幾天前，那天是學校各種社團招新的日子，學校的籃球場被佔用搭起五顏六色的棚子，有種攤子一條街的感覺。
劉熠還是和一條跟屁蟲一樣在賀小潔身後。
賀小潔逛了很久，最後加入的只有一個學生會，劉熠也在後面補上自己的名字，但與此同時路過籃球部時，賀小潔停了一小會，做出一副腳痠揉揉腳的模樣，劉熠上去就填了名字和聯繫方式，期間不超過5秒。
今天下午就是試訓的日子，劉熠很輕鬆地過了，過後不久那個教練就宣佈了入選名單，劉熠就是第一個，劉熠對這樣的結果並沒有任何驚奇的地方，他那時就想和身邊的人分享一下這個消息，賀小潔是最佳人選。
賀小潔這幅模樣劉熠沒有任何異常感覺，他甚至覺得這樣的賀小潔很可愛，當然這種念頭只能埋在心裡，千萬不能說出來，要不然迎接劉熠的不單單是捱打捱罵那麼簡單了。
同時在瑤水一中球館那邊，那個上次攔着劉熠進入球館的男生和教練坐在板凳上聊天。
“教練，今年的人選都不錯。”
那個男生看了看名單回想前面試訓的場景。
“是啊，很不錯。”
教練揉了揉下巴鬍渣。
“上次那個男生也來了，他叫劉熠。”
那個男生對於劉熠的關注力度很大。
“呂年啊，你知道爲什麼我們總是在靈水市屬於墊底的隊伍嗎？”
早已習慣高教練高深莫測樣子的呂年搖搖頭。
“你這個隊長不夠稱職。”
高教練斜視着呂年。
“啊？是我的原因嗎？”
高教練哭笑不得。
“你知道劉熠嗎？”
呂年還是搖搖頭。
“不知道不怪你。”高教練目視前方，“仙嶽市初中聯賽MVP，帶領着二流隊伍硬生生殺入決賽，更是在決賽中拿下54分，你說這樣的人來到我們隊伍是不是一件幸事？”
“是。”
呂年知道事情真相後毫不猶豫回答道。
“也不全是。”高教練站了起來，“我要做的就是讓這不幸的事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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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學校的日子總是很快，一眨眼間就可能已經不再是當年讀書人。
賀小潔和劉熠一同被選進了學生會，每天負責學校早上遲到登記，這種時候難免會有一些頑皮的學生對此嗤之以鼻愛理不理，一副我就遲到了你怎麼着？第一次賀小潔沒說什麼，久了賀小潔會很煩惱，甚至有的時候很想罵人，於是出氣筒自然是劉熠了咯，話雖這麼說，出完氣後賀小潔發現每次劉熠總能讓人家心服口服的乖乖寫上班級名字和姓名，劉熠是怎麼做到的，賀小潔一直很好奇這件事情。由此忍不住問了劉熠是怎麼做到的，劉熠笑着說：“以德服人。”“滾！”
賀小潔不知道這個“德”字長24cm寬10cm高5cm。
劉熠加入了緊張的籃球隊訓練中，賀小潔每天看着這個笑臉盈盈的劉熠，不緊不慢，活的很是愜意，不由得嘆了口氣：“他爲什麼都不會生氣？自己每天都會對他發牢騷，換做我是劉熠，我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第一次高中月考悄然而至，大家都忙着複習，籃球隊那邊也給了劉熠充足的複習時間，賀小潔在這期間反常的沒有打罵過劉熠，大家相安無事。
瑤水一中的三天月考在考生沙沙筆聲中結束，成績出來使得整個瑤水一中爲之一震，因爲高一出現了一個天才考了743分（滿分750，前文有過介紹）-語文147，數學150，英語145，文綜148，理綜150，甩了第二名112分，引起了校領導的高度重視，爲此還調了攝像頭，諮詢出題老師，在一切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校領導覺得撿到了寶，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哇！”
高一（1）班裡喧嚷聲一片，看着這個怪胎劉熠。
“你是怎麼做到的？數學和理綜滿分？實在太厲害了吧。”
“同學同學以後輔導我數學吧，我求你了。”
“你爲什麼會在我們學校啊？”
......
劉熠還是那麼平易近人一一解答，對於這樣的局面應付的得心應手。
一旁的賀小潔心裡和那些同學一樣，心裡有顆***炸開了。
賀小潔真的沒有想到劉熠居然這麼厲害，甩了自己100多分，這是人做的事情嗎？偏偏這個人好像還不是第一次的感覺，那種樣子有點欠揍。看着他被一羣女生圍着，尤其是對那些女生的笑，怎麼感覺比對自己平時還要甜，賀小潔心裡很不是滋味，再看看自己的成績單，就是數學和理綜拖了後退，要不然自己絕對不比劉熠差。
“很開心？”
賀小潔她們的座位難得這麼熱鬧，賀小潔卻不知道爲什麼用力踩了踩劉熠的腳背同時腳尖還扭了扭，劉熠臉色青一塊紫一塊的，在班主任向陽生進入班級後，窘迫的境況得以解決，向陽生也覺得自己撿到了寶。
同學們見班主任進來班級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而向陽生沒有任何要表楊劉熠的意思，掏出一份褶皺的卷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茅廁紙呢。
“拿出你們的卷子，今天講一下習題。”
很多人就不情願慢吞吞地拿出試題。
“我們班42個人，有10個人錯了第一道選擇題，這種題目我以後只講這一次。”向陽生本來就嚴肅的臉現在顯得殺氣騰騰。
題目是這樣的-[3,6]∩[1,7）=。A:[3,6] B：[1,7） C：[2,6] D:(1，8)
“人家要求的是交集，有三個人選了B，B是什麼，B是並集！”
說完向陽生在黑板畫了數軸1-10.然後在3上面畫了個實心點，6上面也畫了個實心點，在把兩個數字用個矩形連接起來，3爲左下角，6爲右下角，如出一轍的做法也把[1,7）用個矩形表示了出來。
“他們相交的部分是哪個答案？”
向陽生詢問臺下看自己表演的學生。
“C!”
一個男生很是自信地站起來喊道。
向陽生搖了搖頭，憋住笑意道：“雷誠你問問你同桌。”
謝實見狀：“是B。因爲2不屬於[3,6]這個區間。”
雷誠尷尬的臉紅的像個猴屁股。
讓原本還很嚴肅的課堂瞬間多了一些歡快的氣氛。
賀小潔不是劉熠這種考滿分的人，她有不會的題目，但老師還沒有講到就下課了，賀小潔想追上去詢問，在看到一羣學生追着老師不放，嘆了口氣。
“哪題不會，說說看？”
“滾！”
劉熠摸摸鼻子。
當一天早上的課結束後，賀小潔同很多學生一樣吃完飯回到教室自習，到教室自己的座位上就看到自己的數學試題上佈滿紅色的陌生而又熟悉的字跡，仔細一看裡面說得實在細得不能在細，還有各種舉例子，彷彿賀小潔會想到什麼他都知道。
“和人一樣囉嗦。”
就這樣劉熠的確是在瑤水一中出了名，不光成績好，還是校籃球隊的人，同時他和賀小潔還主持了各種活動，諸如學校的演講比賽，晨讀等，使得緊張的學習不在是那麼緊張，陌生的校園不在陌生，也使得堅持的事情有着繼續堅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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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
“什麼？”
“我們校籃球隊今年無一敗績殺入決賽了！”
“啊？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了？”
“因爲我們有劉熠啊！”
“劉熠是誰？”
“你連劉熠都不知道嗎？我嚴重懷疑你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了。”
“別賣關子，趕緊說嘛。”
“劉熠就是那個高一天才，每次月考都幾乎滿分的那個男生啊！”
“我是聽說高一有這麼一個男生，但我不知道他打球厲害啊。”
“誰知道呢？這樣的男生是我男朋友就好了，而且我還聽說他在班裡的脾氣好好噢。”
......
賀小潔上廁所時候無心聽到了這個對話，當還想繼續聽下去的時候，聲音慢慢變小，已經聽不清楚那兩個女生在說什麼。但賀小潔也沒有多少心情去理會這些，現在的她很煩，剛剛從家回來，還和自己的父母吵了架，心情極差。
“媽，你們是不是偷偷進過我房間？”
賀小潔難得週末休息回家，發現自己房間有稍許變動，比如自己書架上的書就被調換了位置。
“媽這不是看你書架上的書亂糟糟的，幫你整理一下嘛。”
賀小潔的媽媽早已經習慣了。
“唉，我自己能整理的，不需要你們。”
賀小潔自然沒有生氣，因爲她父母總是喜歡在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上下功夫。
讓她生氣的是要回學校前在家吃飯時，她爸爸媽媽已經給她規劃好未來的談話，包括以後考什麼類型的大學，學什麼樣的專業，畢業後做什麼工作。
這讓才高一的賀小潔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她最討厭的就是未來被別人規劃好了，和自己書上所看到的小舟江湖，江南老去的生活完全不一樣，她覺得這不是自己要的生活，自己是嚮往遠方的人，即使遠方會令她悵然若失，她也覺得是值得的。
平時一煩躁的賀小潔肯定會踢踢桌子，摔摔布娃娃，但今天她出奇的安靜，什麼話都沒有說，吃完飯就回學校。
“陌上花開”
......
“緩緩歸矣。”
賀小潔一個人來到第一次到瑤水一中時那個僻靜的角落，這次她沒有坐在竹椅上，而是坐在上次劉熠靠着的樹下，把頭埋到雙膝，雙手環抱着雙腿，眼神不帶一絲絲生氣。
她其實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應該要自己去選擇，即使這樣很無情，但她真的覺得沒有什麼不對的，可爲什麼自己就要和很多很多女孩子一樣服從父母的安排，而且自己纔多大？以前那個無所不能的父親，現在爲什麼這麼讓自己討厭，結果不應該是這樣的，那個總是能把球投進，把勝利帶給小時候的自己的人不應該是這麼不講理的。
眼角的淚水隨着眨眼頻率加快，一點一點流了出來。
“很美的詩。”
“美你個頭！都爛大街了！”
賀小潔知道的，他知道劉熠肯定會跟在自己身後的，他一定總會在自己不遠處看着自己的，然後幽靈般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嗯？”
劉熠摸摸鼻子。
“劉熠，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像個跟屁蟲！”
“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賀小潔擦了擦眼淚。
“不會把你手上的紙巾給本姑娘啊？”
劉熠見狀立馬把紙巾遞給賀小潔。
“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帶紙。”
接過劉熠紙巾的賀小潔看着這個總是微笑的樣子，瞬間連悲傷的情緒都下去了不少，更多是一種想揍劉熠的衝動。
“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會哭嗎？你就不好奇那個天天打罵你的，兇巴巴的女生今天發生了什麼嗎？”
如果劉熠給的答案不是很好，賀小潔她不介意揍一下劉熠，發泄一下。
“我不好奇。”
劉熠目視前方。
“你給我滾！”
賀小潔還以爲是什麼好聽的話呢，誰知道居然一口否決，就像上次自己誤會他，請他喝奶茶時候一樣，自己低聲下氣，結果他還不領情？現在自己都主動去告訴他，只要你說好奇，我今天就敞開心扉和你談，這個呆瓜居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拒絕要喝奶茶，這次她可不會像上次一樣，強迫他喝。
劉熠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
“我是認真的。”
賀小潔眼睛佈滿血絲。
“好。”
劉熠轉身就走。
賀小潔立即又埋起了頭，她還以爲這次跟屁蟲還會死皮賴臉跟着自己，沒想到這麼果決的走開了，一瞬間父母的不理解和劉熠果決的神情，直逼淚腺。
如果有人經過附近，肯定能聽到一個女孩子的哭聲，那是一個不被父母理解，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在哭。
“劉熠你個混蛋。”
“你真的是個混蛋。”
“真的是一個超級大混蛋。”
嗚嗚嗚......這樣的哭聲持續了幾分鐘。
“劉熠！”
這次賀小潔聲斯揭底。
“我一直都在的。”
一個拿着兩杯檸檬紅的，高高瘦瘦的，長得還挺帥的男生，微微一笑。
這下賀小潔直接站了起來，張開雙手抱住劉熠，把頭埋進劉熠的胸膛，哭得更加大聲了。
這次輪到劉熠紅着臉，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你是豬嗎？就不會抱一下本姑娘？”
“啊？”
於是一雙手分別拿着檸檬紅奶茶的劉熠，緩緩，慢慢收起雙臂。
“都不會抱人。”
賀小潔一把推開劉熠，搶過劉熠手上的檸檬紅後，理了理自己亂糟糟的頭髮。
“爲什麼剛剛不說好奇？還有這個奶茶杯邊上爲什麼有草？”
要知道賀小潔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本來就很難過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你猜？”
劉熠思索了一會，鄭重地說道。
“你猜我猜不猜？”
還沒說完劉熠就感覺自己的腳背上傳來疼痛感。
“沒沒沒。”
“那還不說？等本姑娘踩爛你的腳？”
“那先鬆開腳行不行？”
賀小潔聽後，把自己的腳從劉熠腳背上挪開，怒視着劉熠。
劉熠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臉微微泛紅，有點難以啓齒，畢竟這種肉麻的話，他有點開不了口。
“喲呵？”
賀小潔覺得今天這個劉熠是想造反了，挪了挪腳。
“好好好，我說我說。”
可把劉熠嚇壞了。
“我...我...”
“嗯？”
“我覺得發生什麼對這時候的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要想辦法讓你開心，或者讓你好受些的辦法來。比如給你罵一頓，再比如給你打一下，再比如我早就買好的檸檬紅，但如果我知道你更加願意聽我說-我好奇，那麼我肯定會說的。”
劉熠一口氣說完，不帶一絲結巴。
讓劉熠沒想到的事情是賀小潔出奇的安靜，什麼也不說就看着劉熠，使得劉熠難得轉移視線，侷促不安的大手抓的奶茶杯都扭曲了。
可總是這樣也不是一回事，劉熠想找其他話題聊的時候。
“你是不是喜歡本姑娘？”
賀小潔很認真地看着這個難得不笑對自己的男生。
“啊？”
劉熠不知道做何回答。
“哼。”
賀小潔轉身大步走開。
“喜歡喜歡！”
劉熠大聲喊道。
“滾！本姑娘不稀罕！”
轉過臉的賀小潔神秘一笑。
見狀，劉熠也跟着笑了起來。
但賀小潔在內心還補了一句：“真是個溫柔的人呢。”
......
劉熠還是老樣子跟在賀小潔後邊。
“對了，明天決賽你去不去看?”
“你猜？”